暗香浮動
賦雪閣里很安靜。
前面小院里靜靜的,門口和樓角的燈籠高高掛著,整個院子被照亮得通透,丫頭嬤嬤各自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點異常也沒有。
藍溪和鷹三虎從後院側門悄悄而入,鷹三虎回頭吩咐兩名侍衛站暗處守著,一有事情立刻通傳裡面。
進到偏廳,看見鷹翹已經穩穩坐在大理石桌旁等著他們了。
「小姐放心,一切都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有什麼動靜他們就會立刻上報過來。」
鷹翹點了點頭,示意冬墨把燈挑亮一點,這才轉過身看著倆人。
「那倆個僕人怎麼樣了?」
「看起來很害怕,今天找到我時倆個人都嚇得不輕,全身發抖,我和藍溪勸了好一會他們才安下心來。」
「現在呢,究竟怎麼回事情,你和我仔細講一遍。」
「這倆名下人其中一名男子在將軍府呆了很久了,我也認得,女的才進府沒有多久,總之倆人是對上眼了,這個小姐你應該比我懂。」
鷹三虎摸了摸後腦勺,尷尬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兩個人趁大家都躺下了,半夜溜出來約在了後花園的橋敦處約會,剛到沒一會,就聽見水裡有動靜,倆個人以為有不幹凈的東西,嚇得馬上退到了牆邊的草叢裡面,大氣不敢出。」
大半夜的,誰看見這樣的情況都會被驚嚇到。
「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亮,周圍的一切都看得比較清晰,兩人剛躲好,就看見從水裡面浮出了幾個人頭,接著是整個人影游到了岸邊。」
「看身材就知道是三個大男人,全身黑衣,渾身濕漉漉的爬上了岸,手裡面還拿著鐵棒和木棍。幾個人正要離開,這時秋兒走了過來,很不幸的剛好瞧見他們幾個的模樣。」
「秋兒在府裡面呆了很久了,這裡的人她都認識,大半夜的突然看見幾個陌生人,心知是遇了盜賊,情急之下馬上開口大叫,這些人都是有功夫的人,哪容得下她這樣呼喊,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其中倆個人把她的身子和嘴巴緊緊箍住,拖到了橋檐旁蹲下,另外一個人則飛快的跑了,半注香的時間,就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後園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千羽姿的面容很清晰的呈現了出來。」
「幾個黑衣人對著她躬身作揖,沒多久,遠遠的就聽見秋兒一聲嗚咽和尖叫,還沒發出聲,就看見她整個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好象沒有了呼吸,緊接著倆個男人抬起她的屍身就這樣把她直接扔進了池子裡面,不一會就沉了下去。」
「因為隔得遠,倆名下人根本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一些什麼,只聽見千夫人好象在低聲吩咐他們什麼,然後就看見幾個人的身影很快的從附近消失了,後園里只剩下這對躲藏的男女和站在池子邊的千羽姿。」
「在那幾個男人離開時,秋兒的屍體已經沉進了池子里,看不見了。」
「聽他們說,千羽姿在橋邊呆了一會,很快也離開了,幸好她沒有走到牆角那裡,只是在周圍隨便看了看。」
「女的早嚇得把頭縮在了這個男僕的懷裡面,倆個人都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來聲,引來殺身之禍,那些人離開以後,他們在後園的牆角落裡一直呆到天亮,愣是沒敢動一下,直到聽見附近傳來人聲,有下人起來開工了,倆個人才敢出來各自跑回了屋裡。」
說到這裡,鷹大管家不由得拭了拭額上的汗,眼神沉悶。
鷹翹聽到這裡,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梳理了一下思緒。
「說說他們怎麼找到你的?是自己過來,還是你發現了什麼?」
「倆個人先是什麼也不敢說,男的倒是很鎮靜,一直沒有什麼異樣,因為都是單獨問話,我也沒有注意上他。」
「是我發現女的神情不對,詢問筆錄時,一直東張西望,不得不讓人生疑,果然,我剛一問話她就露陷了,我看見她害怕成那樣,知道事情不對,大致問了一下情況,立刻把她單獨帶到了裡屋藏著,然後讓藍溪繼續裝著問話做筆錄,我就趕到了你這裡,因為有外人在,所以我沒有立刻向你說明這個情況。」
鷹翹想起今天的情形,知道事情的確象他說的那樣。
「等府伊他們離開以後,趁著夜黑,我安排好所有事情,瞅見沒人注意時這才吩咐人把那個男的叫過來,倆人一碰面,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全部如實的吐了出來。」
「我把他們安頓好,就上了藍溪那,和她商量一下,才一起趕到小姐這裡來了。」
原來是這樣!鷹翹抿唇一笑,果然是千羽姿的手筆啊。
「這個千羽姿的膽子可真大,竟然猖狂到在將軍府殺人了,簡直視人命如草菅!」
藍溪憤恨不平的說道,滿臉的無奈和咬牙切齒。
不過她馬上就住了聲,神情有一些奇怪,只是悶悶的沒有再開口。
「放心吧,她逍遙的日子不會多久的,暫時留著她這條命。」
「小姐,既然證據確鑿,不是就可以定她的罪了嗎?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為什麼不幹脆把她抓入大牢?」
鷹三虎提出這個問題,他想不通為什麼。
鷹翹沉默了一會,眸子里閃動著奇怪的光暈,說出的話讓藍溪和鷹三虎不由得一驚。
「因為她身上還系著另外的命案,這樣就把她逮了,豈不便宜了她,而且也不一定能夠定她的罪,想要請動皇上,一定得是驚天動地的大案!」
看著倆人依然沒有明白的疑惑表情,鷹翹只是淡淡的一笑,並沒有多加解釋。
「三虎叔,那倆名下人你可要保護好,不得有丁點差錯!藍姨那你就放出風,找個借口,說他們各自家裡有事,或者不做了,或者請假探親去了,如今府里出了事,人心躁動,不願意留下的也有的,這樣說就比較正常了,至於具體怎麼說你自己權衡,只要他們相信就好。」
「放心吧,剛才我已經派了可信的人替他們安排了藏身之地,不會有性命之憂!」
「讓他們暫時安心住段日子,我自有計算!銀子這些照付,不得輕怠,他們的家人也都安撫好,別讓他們再尋到府里來,打發他們遠遠的,最好事情了結之前不要再出現。」
倆人點頭,覺得小姐這樣細緻小心是個很好的辦法,藍溪又接過了話。
「府中下人放假探親的消息明天一早我就去發布,一會回去就做安排!」
鷹翹沉默半會,抬眼看向兩人,眼神里是那種堅毅的凝重。
「藍姨,三虎叔,你們倆個是這府里的老人了,從小看著我長大,你們也許會很奇怪我的一些做法,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你們倆個是我最信任的家人,所以,不管以後我做了什麼,你們都要有思想準備,只要你們能夠明白理解我就可以了。」
「我鷹翹絕對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但也絕不會無中生有,枉害人命,請你們一定要相信!」
「大小姐,你可別這樣說,這府里,我們唯一可幫的就是你,已經沒有別人了,連你我們都保護不好,還談什麼忠義,信任?更別提相信不相信這些話了,你的話就是將軍和夫人的話,我們一定會照做的,絕沒有任何的懷疑和反對!」
鷹三虎急得汗都快流出來。
「服伺大小姐是我們的職責,絕不能辱沒了將軍府的名聲,將來去見將軍和夫人,我們也問心無愧啊!」
藍溪很鎮靜的笑了笑,對他投去讚賞性的一瞥。
看著兩人堅定而溫暖的目光,鷹翹眼眶一熱,濕了眼角。
「來吧,還有很多細節要安排,我們商議計劃一下。」
她壓下浮動的情緒,回以淡淡一笑,然後招呼兩人上前坐下。
等到倆人離開已經是接近深夜了。
鷹翹再次細心的叮囑幾句,便讓冬墨送他們出了後門。
等洗漱完畢,已經過了凌晨子時。
鷹翹按照風燁所交代的喚來冬墨早已準備好的溫水,照方把葯服下,就躺下了。
可能是累了一天,也可能是藥物的關係,鷹翹睡得有點沉,身體重重的感覺。
朦朧中,就依稀看見一個人成大字形掛在床的上方,晶亮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她努力想爬起來,身子卻動彈不了,張口欲喊,嗓子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就聽見外面喧嘩的鬧嚷聲,離院子越來越近,鷹翹睜大眸子,瞪向上方不速之客,眼神中所傳達的一抹堅毅和悲憐令他遲疑了下。
男子猶豫片刻,抬起衣袖對著她的身子一揮,,鷹翹頓感左肩一稱刺痛,不過幾秒的時間,竟見她突然坐起,一股鮮血從口中噴濺而出,濺滿了整個帳縵。
看著她頹然倒下,男子愣了會,不容思考,一個縱身躍上橫樑,很快就消失了。
外院的丫頭,嬤嬤們早被驚醒,紛紛出了屋,冬墨也早已披好衣服走到院子里。
就見外院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每一名家丁手裡都拿著火把,棍棒,刀劍。
一時間,整個賦雪閣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