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計謀
清新的空氣瀰漫著整個將軍府,一大清早,賦雪閣里又忙開了。
大伙兒折騰了幾天的工作終於接近尾聲,滿院子重新種上了許多不知名的樹木,所有的花草盆栽又重新經過了精心的修剪,看起來格外的清新自然。
小丫環們嘻嘻哈哈的在花園裡追來攆去,嬤嬤們在收尾,小廝們收撿著落了一地的工具,個個臉上大汗淋淋,卻都開心得很。
上前天,和姬無桓退婚的事情終於得已處理,令鷹翹終於卸下了心裏面的一個負擔。
這件事情再次轟動了朝野,民間到處傳揚了開來,沒有一個人明白這個鷹家大小姐的真正想法,居然傻到主動要求退婚。
不明白的人以為是將軍府發生花賊闖入閨房一事,讓鷹翹名譽盡損,自身羞愧,朝廷是很注重顏面的,在皇上的壓力下,這才被逼主動退婚。
而明白此事的人全都默默不語,任由外面風吹草動,賦雪閣依然安靜如初。
至於真相如何,已經沒有人去在意了。
姬正天下令從宮中選了一批伶俐的丫環送到府里,還賜了一大批侍衛過來。
鷹翹明白他是用此來表示自己的歉意,她根本無法推卻。
雖然覺得自己並不需要這麼多衛兵,她還是遵旨收下,把他們交給了鷹三虎去管理。
此刻,鷹翹站在院子里,看著面前這一排丫環,只是細細瞅著,並不說話。
宮裡的丫環就是不一樣,除了容貌出眾之外,皮膚白析,細緻,還都個個教養有禮,不是一般官宦人家可以比的。
中間有個女子,模樣俊俏,氣質出眾,百里也挑不出一個。
當鷹翹看見她時,眸子一亮,嘴角含笑,面上終於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表面上情緒未露分毫,只是朝她招了招手。
「你過來!」
女子聽話的走出隊列,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奴婢叩見大小姐。」
「以後你就專門服伺我吧,和冬墨一起!」
鷹翹甚至都沒有詢問她的名字。
底下有幾人開始竊竊私語,很明顯的表示出了不滿。
「小姐,你這樣是否有欠公平?大家都是一起出宮的,她憑什麼可以做貼身侍婢?」
其中一個白白凈凈,身材稍顯豐滿的丫環開了口,眸子里寫滿了不服氣。
鷹翹略微怔了怔,她沒有想到會有人出口反對。
「是呢,我們也可以做到呀?為什麼是她?」
旁邊有幾個也跟著附合。
「那你說說你有什麼比她強的,只要說出一條,我也可以讓你做她的位置!」
這個丫環囁嚅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雖然她沒有說話,可她的臉色還是寫著疑問和不甘心。
這些官家小姐就是這樣的矯性,喜歡誰就提拔誰,誰看著順眼誰就得寵,完全看自己的心情。
鷹翹瞧出了她心裡所想,仔仔細細打量了這群人一眼,重新開了口。
「我知道你們都是從宮中出來,所受的禮儀和教導都比尋常的丫環們高人一著,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們為自己提拔的借口,我有眼睛可以看,可以分辨,我並不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只要你們做好自己的本份,自然會得到應得的對待和報酬。」
「如果有誰對我的規定和想法有異議,對我這個主子有什麼不滿,現在就可以提出來,甚至還允許你選擇去留,我從來不強迫人。」
「怎麼?還有人有問題嗎?」
「雖然你們是皇上送過來的,但是我還是尊重你們的選擇,是去是留自己決定,我不強求。」
鷹翹看著她們,她有自己的原則,別人也有自己選擇去留的權利。
這群丫環畢竟是在宮中受過訓練的,當然懂得迎奉主人的脾氣愛好,也明白什麼事情應該適可而止。
既然大小姐這樣說了,就是給自己找了台階下,紛紛遵循禮節,一起叩頭謝過。
「我最後再說一點要求,從今天開始,在我府里,在我面前,大家免去奴婢的自稱,喚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就這樣吧。」
鷹翹不再去理會這群丫環面面相覷,呆住的模樣,直接吩咐她們退下了。
只剩下那名貼身侍候的丫環還站在原地。
「多謝小姐厚愛,小憐今後一定盡心伺候!」
看她叩首行禮間,剛柔得宜,氣定神閑,完全沒有因為主人的提拔而露出絲毫的驕傲。
鷹翹滿意的點了點頭,她的丫頭,果然是不同凡響的。
「你就改名為夏屏吧!她是冬墨,以後你倆就一起呆我房裡伺候。」
自己的丫環自己最了解了,夏屏做事一向有條不紊而又謙遜有禮,待人接物也落落大方,上世時便是鷹翹最得力的大丫頭!
鷹翹不禁看著天空,神情惘然。
春畫,秋扇,你們倆個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呢?
接著下來的幾天時間,這些新來的丫環,婢女很快就融成了一片,相處得非常和諧。
鷹翹對他們重新作了安排調動,分工合作,各司其職,更頒下賞罰分明的條例,不找借口剋扣銀兩,也不挑刺偏心,發的晌銀比別處都多,下人們聞聽以後都很開心,知道自己遇見了好主子,所以也都心滿意足,安安心心的呆在了賦雪閣,不再心存非份之想。
院子里,鷹翹躺在黑檀木製成的躺椅上曬著太陽,看著他們嘻嘻哈哈的做著事情,心情忽然也好了起來。
忽然間眼前光線一暗,一道修長的身子在她面前投下長長的影子。
「你讓她們忙了幾天,到底是在忙些什麼?種的這些都是什麼樹?」
鷹翹抿嘴一笑,看著他,她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
「等到了秋天你就知道了!」
「還得等那麼久?現在不可以告訴我嗎?」
鷹翹依然笑著,並不回答。
風燁端著茶壺給自己倒了杯,飲下以後,也學著她躺倒在椅上,雙手交握在頭頂。
其實他並不是想真正知道答案,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瞥了瞥隱身在樹影下的琥珀,依然站得筆直,紋絲不動。
「這個貼身護衛你還習慣嗎?琥珀可是個標準的悶葫蘆,你不開口問他,他基本是不說話的。」
「我已經習慣了,就當他是個影子,不過至今我連他長什麼樣也不清楚,比你還神秘!」
「密衛就是這樣,相貌與否在其次,他們只需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的主人,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他們一般承受不起失敗,多半人會自刎以懲罰自己。」
「哦?真的?」
鷹翹不禁看了一眼隱在暗處的琥珀。
「放心吧,既然你把他交給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他有這種機會的!」
樹下的琥珀輕微的動了動。
「風燁,今天晚上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幫忙!」
她的清瞳看著他的眸子,裡面是毫不保留的信任。
「我要去一個地方查探一下究竟,希望你能夠陪我同去。」
風燁黑眸看著她瞳孔里自己的影象,並不問是什麼事,雖然他已經知道了。
「你忘記了嗎?今天晚上我要清除你身上的余蠱,恐怕你沒有精神再做其他的事情了,能不能延遲一天?」
「這個我已經考慮過了,應該沒有問題,你先幫我治病,然後我們再出去,只要有你在,我什麼也不用擔心。」
風燁淡淡的回以一笑,眸子晶亮。
看著她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性命託付給自己,心裡就暖暖的,尤其是她最後那句話,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由衷的甜蜜。
聽風軒西院廂房。
「嬤嬤,我交給你辦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話。」
「老奴已經去催了好幾次,他們答應馬上就復工。」
「復工?你到底怎麼辦事的?拖拖拉拉到現在也沒有解決,恢復一個工程有這麼難嗎?前段日子你就說快完工,到現在還沒個准信?我時間不多了,你可別耽誤了我的大事!」
千羽姿狠厲的眼神讓秋嬤嬤這個跟了她幾十年的人也打心眼裡顫抖。
「早些天不是出了秋兒那事嗎?現在風頭緊,他們都不敢有所動作,暫時停工了,你想想,一旦被發現就前功盡棄,我們計劃隱藏了這麼久,得步步小心哪小姐。」
千羽姿聽她這樣一說只得暫時壓下心裡的火氣。
這件事情的確急不得,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那個小丫頭只是個意外,不是已經解決了嗎?事情原本是照著計劃好好的進行著,偏搞出這麼多岔子,都和那個臭丫頭有關!」
「鷹翹現在自身跳進河也洗不清,哪有精力來管其他事情?再說了,我們計劃的天衣無縫,這丫頭應該沒有察覺,就算有也不會聯繫不到我們頭上,小姐你就別多慮了。」
「但願是這樣吧!」
歇了一會,千羽姿又開口詢問。
「一會你瞅個時間再去安排下,最好今天晚上就開工,那邊天天在催促,搞得我心煩意亂的。」
「還有,過幾天就是五月五了,你派人再多弄點那些東西,我有急用!」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蠱蟲好象失了效,不怎麼受我控制了,對那丫頭的反應也沒有以前那麼強烈,但願不會出什麼問題。」
聽著千羽姿的喃喃自語,秋嬤嬤忙不迭的點頭哈腰,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你下去吧,我要歇會了,出去時小心點,別給我帶著尾巴!恩?」
再次睨了她一眼,千羽姿轉過身進了內院。
看見她的身影消失,秋嬤嬤這才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