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禮尚往來
劉協之死,長安城內卻驚人的雷聲大雨點小,可以說出乎意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結果,袁尚的強勢手腕,足以讓那些個反抗者的聲音變得無比的渺小。
新登基的皇帝乃是劉文,乃是西漢淮南厲王劉長次子濟北貞王劉勃之後,其父乃是劉陶三子,幾代傳承,到了劉文這一代,家世早就一代不如一代,甚至連普通的世家都不如。
劉陶死於黃巾之亂,被誣告與張角有染,死後才查清緣由,被追封為中陵侯,長子繼承了其爵位,而劉文的親爹為了養家糊口,無奈放下了宗室的身份,經了商。
而這些不重要,真正讓劉文雞犬升天的則還是歸功於他的年紀,這是個只有二歲的孩童,更重要的是,劉文的親母,乃是沮授夫人身邊的丫鬟,這關係確實有些複雜,但是,有有一點,便是劉文比劉協好控制許多,而他幸運的是,恰好沮授第一時間想起了他,並且有意將他推向那個位置。
劉文在那個位置註定坐不久,但是,就目前而言,他是幸運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榮幸,他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兒卻有幸披上了龍袍。
在群臣高呼萬歲的時候,這個新出爐的小皇帝卻嘩啦啦地流著鼻涕,袁尚的所有表現,看起來十分的謹慎,甚至比劉協在世還要恭敬幾分,任誰也挑不出禮節上的毛病。
此時的風波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就煙消雲散,它會在無數人的心中漸漸醞釀,而作為袁尚的勢力核心地帶,長安已經代理了并州的太原和臨戎二城在袁尚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有鑒於此,再大的風波,在強勢的袁尚面前,終究無法捲起驚濤駭浪。
將劉文推上了皇位,並非沒有人反對,畢竟劉文的身份太過於尋常,即便是劉漢宗親,血脈卻也淡薄到了極點,更何況,淮南厲王可是圖謀叛亂的藩王,以此論來,劉文乃是反王之後,其身份上的污點,其他支的漢室宗親會反對倒也是常理。
無奈的是,袁尚壓根就沒理會他們,如今劉協屍骨未寒,袁尚一道不宜喧鬧便將一切給彈壓了下去,眼下長安是袁尚的根據地,可謂一手遮天,那群自詡身份的漢室宗親,便是全部捆到一塊兒也不會是袁尚的對手,除了忍氣吞聲,他們別無他法。
劉協之死,整個朝野除了袁尚的嫡系官員之外,余者眾人私底下議論紛紛,便是宮門之外的酒樓茶肆也是私底下成群結伴的說個不停,奇怪的是,袁尚不僅沒有城門司進行干涉,更是對這等現象充耳不聞,每日情報處遞送到他手上的情報至少有一般的篇幅述說了長安城內的情況,某某某結社議論朝政,又有哪家的宗室子弟大肆抨擊袁尚,這一切的這一切,袁尚都不曾去理會。
他的心思早就從放到了長安之外,這一場的起源來自哪裡,袁尚的目光就投向了哪裡。
情報處如同餓極了的獵狗般,循著一絲微不可聞的氣味追蹤到了交州,那是情報處腐蝕最為薄弱的地方,卻也是天涯海閣的勢力範圍。
「世人都小看了士燮,交州的情況,絲毫不比并州差,這幾年,任天下諸侯打的頭破血流,交州一直以來都頗為安定。」
魯肅看著偌大的交州疆域,繼而沉聲道:「士燮蟄伏交州,雖沒有成就大業的根基,卻也足以影響南北對峙的局面,尤其是天涯海閣的根基亦是在交州的情況下,對主公而言,便又多了一個敵人。」
袁尚束手站在地圖邊上,眸子閃爍著光芒,淡然道:「繼續說。」
長相頗為敦厚的魯肅看了袁尚一眼,語氣略有怪異道:「屬下至今還不明白的是,為何天涯海閣會處處針對主公?要知道,他們這等底蘊深厚的勢力,若是想要傳承下去,莫說得罪主公,恐怕舔著老臉來巴結主公也不為過…」
袁尚轉過身子,用後背對著魯肅,沉默了片刻,口中吐出二字:「劍宮。」
魯肅聞言,猶若恍然大悟,他是新投袁尚的那一撮人,自然不明白早期袁尚與天涯海閣的恩怨,自從袁尚娶了紫晴之後,他與天涯海閣雙方之間,便只能是敵對的狀態,除非他可以不再顧念劍宮的態度而與天涯海閣結成聯盟,但是,如此做派,不僅會讓袁尚失去劍宮的支持,恐怕連公輸世家也會終止與袁尚的合作,孰輕孰重,袁尚自然分的很清楚。
「天涯海閣的數百年基業就在蒼梧一帶,而蒼梧大族出身的士燮如若沒有天涯海閣的支持,自然是無法成為交州的一州之主,更談不上此番聯手劉備逼死陛下的舉動。」魯肅淡然道。
袁尚面無表情地看著懸挂著的那張巨型地圖,山河溝壑,城池林立,在他黝黑的眼珠子里倒懸,他那一堆薄厚適度的嘴唇緊抿著不動,略顯暗淡的光線,看不清任何的情緒。
「禮尚往來嘛」
袁尚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清冷:「此番招你入京,本是為了讓你入蜀協助龐統,不過,既然發生了此事,就再麻煩你跑一趟,士燮是必須死的,至於天涯海閣,能打殘幾分算幾分,以你手頭的那些人自然是不行的,屆時劍宮與汝南老宅有派人前去協助你。」
「只是這樣子是否便宜了孫權?」
魯肅有些猶豫道:「我軍所能控制的最大範圍乃是北方諸州,一下了南方,控制便十分薄弱,即便成功讓士燮入地獄,也只能是便宜了他人。」
「無所謂了」
袁尚冷笑道:「人家都騎到本將的脖子上了,若不反擊,他人如何看待本將?莫以為只有情報處查到了士燮與劉備的頭上,恐怕其他古老的勢力早就冷眼旁觀等著看好戲嘍。」
魯肅聞言,眉頭微微一抖,不再多說什麼,神色一整,抱拳道:「屬下定然不負主公厚望。」
「去吧」
袁尚擺了擺手,此番長安的瑣事,耗了他不少的時間,更是打亂了他的某些布置,他的心情遠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淡然。
魯肅躬身退出偏院,恰好遇到一身勁服的紫晴走了過來,心中一凜,連忙向前行禮。
「魯肅見過夫人。」
紫晴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換上這一套鵝黃色勁服,從初為人婦,到為人母,五年多的時間,她已經變化得太多。
只是,當她再一次換上勁服的時候,身上的那一股英姿颯爽依舊是那麼濃,一個從小握劍、練劍以及悟劍的人,時間再怎麼流逝,也無法將她身上的那股氣質所磨滅。
「是子敬先生啊」
儘管魯肅常年不在長安,不過,紫晴還是記得這個被袁尚稱之為文武雙全的大才,眼見魯肅朝自己行禮,紫晴連忙制止道:「先生毋須多禮。」
魯肅的腰板挺直,看著穿著勁服,左手握著寶劍的紫晴,心裡嘀咕,這劍宮出身的夫人果真如傳言的般,不愛紅妝愛戎裝,瞧這英姿颯爽的模樣,魯肅不由來的浮生起一絲怪異的感覺,要知道,在那年代,女子能夠如此隨意地拿著武器在府內走動的還真是極為罕見。
將那絲怪異的感覺散去,卻見魯肅拱手道:「夫人有要事在身,魯肅不便耽誤,這就告退了。」
紫晴聞言,卻也沒有虛假的挽留,看向了邊上的丫鬟笑語,笑道:「笑語,代本夫人送先生出府。」
「奴婢聽命。」面容姣好的笑語細語輕聲道。
魯肅也不推搪,將軍不小,有個面容姣好的姑娘引路,終歸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眼見笑語引著魯肅而去,紫晴這才收回視線,將左手的劍換到右手,渾然不顧大將軍夫人的儀態,昂首闊步地走進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