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世界的異變暫時沒有波及御明宮區域，白絕不約而同繞過這片區域。

定晟第一時間感知到世界變化。畢竟他給御明正世元當了的六百多年的降世容器，而世元又與神樹融為一體，三者之間存在隱秘的聯繫。

最直觀的感覺就是主場優勢迅速的減弱。

身在神樹籠罩下的主場，他可以隨意改寫空間位置、觀測對手的攻擊軌跡，輕鬆從成千上萬的影分|身中準確抓住對手本體。一旦失去主場優勢，他靠著規則武器紫金劍最多和典允打成平手。

熟知世元行事風格的他二話不說，瞬間遠離典允三人。

「喂，你……」典允突然意識到什麼，臉上的疑惑迅速變成沉冷，側腰探身做出防備的姿態。

「真是的，我的老對手，這麼破壞遊戲規則可不好啊。」食指輕輕點了點額角，「定晟」的氣質陡然變化，喟嘆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很苦惱，「輝夜對上的是冥王，輸就輸了。你怎麼回事，神樹力量和主場優勢都不能幫你殺掉你的小侄兒嗎？」

這種輕柔卻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鳴人一下想起之前附身帶土的——那誰來著？

此世界九尾醒來沒多久，有點懨懨的，為了宿主的安危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是御明正世元。】

對方如何碾壓聯軍記憶迅速回籠，鳴人額頭冒汗了，心裡問九尾：【我現在用那招阿克夏之裁決還有用嗎？】

九尾忍不住翻白眼：【有個鬼用啊！裁決之力僅針對逆規則這一種情況！上次沒死是你們運氣好！】

「算了，都到最後也沒什麼好計較了。」定晟，不，現在應該說世元了——放下手，嘴角噙笑，眼波劃過典允和鳴人，「命運之子……真有意思。不管怎麼樣，先殺掉你們吧~」

此時此刻，世元再沒有放水逗弄獵物的心態，一出手就是殺招。

典允驚駭地發現對方竟然能使用查克拉！定晟身體里可沒有查克拉！難道他的力量不再受原主身體限制了嗎？

失去絕對防禦的仁之劍，典允可不敢正面迎接世元的攻擊。小九挺身擋住典允三人，伴隨咆哮噴出的巨型尾獸玉球和世元的查克拉對撞，轟地一聲天崩地裂。

「堂堂天皇終於屈尊動用忍者力量了，哼！比查克拉，老子可不會輸！」

更為龐大駭人的查克拉衝天而起，瀰漫整片天地，赤色的流火席捲，將周圍的景象扭曲成無數渾濁彩色線條。

世元周身浮動一層透明的屏障，將令人窒息的灼熱和光怪陸離之景隔離在外。他臉上仍是輕輕笑著，眸中卻多了幾分凝重：這些扭動的彩色線條，都是交纏錯亂的時空線……沒錯，時空規則的痕迹，想不到喜歡用查克拉粗暴碾壓的九尾也摸索到這個層面。

當年那隻脾氣乖戾的小狐狸成長到這種地步。世元第一次想，六百年是不是太久了，久到他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些故人。

九尾這招看起來酷炫無比，其實本質是嘴上喊著「我上了」然後扭頭撒腳狂奔逃跑。——用查克拉打敗神樹本體那是笑話，它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世元硬碰硬，拖時間讓宇智波斑上才是正理。

它的身體不斷擴散、凝聚，如火如雲，一雙獸瞳死死盯著外面的對手，就算有時空線保護也不敢掉以輕心。

典允草草處理了一下腹部洞穿的傷口，又抓緊時間給佐助和鳴人療傷。「還能撐多久？這麼消耗下去，你的身體要徹底散掉了。」

「都這時候了，還啰啰嗦嗦的！」小九又急又氣，「老子身體散掉了月球上睡個幾百年又是一隻尾獸！擔心個鬼啊！還有，趕快聯繫援軍！你不會真以為我擋得住吧！」

鳴人搖搖晃晃地支起身體，咬牙堅持轉成九尾完全體，源源不斷地將自身查克拉融入小九。佐助擦了把血，默不作聲放出自己的查克拉。

不夠，還是不夠多！

環顧身體在潰散邊緣的小九和力竭的兩個孩子，典允閉上雙眼，屏氣凝息，身心迅速進入忘我之境，兩手指尖相接輕觸片刻，待顫抖的十指穩定下來，便開始以忍者眼中堪稱緩慢的速度結印。

御明正一族並非不能使用查克拉，而是刻意以「歸元」一術封存身體，不斷解構身體和周圍的查克拉，抽取和過濾其中最精純的精神力量容納體內，保證自身靈魂的純凈。因此有「使用歸元后永遠無法使用查克拉」的說法。怎樣打開一個無法打開的盒子？砸開它——破除歸元的屏障也不難：身密，語密，意密，三密加持，逆結天人交轉印之內破道，就能開啟身體釋放查克拉的閥門。

當然，砸壞的盒子就不能用了。

開啟閥門的身體就像一盆無源之水，固然量大份足堪比尾獸，但是用光儲存后，不僅不能像忍者那樣提煉查克拉，也喪失了免疫世間一切查克拉傷害的特權。而這一切足以讓典允從大陸頂尖行列跌落到一流水準。

不過，生死關頭何須在意以後的事。

「歸元：解！」

伴隨輕聲念出的幾個字，查克拉以典允為中心傾瀉出來。這股查克拉旋轉帶出的漩渦甚至籠罩住天空之上的九尾。

積累六百多年的查克拉有多龐大？在神樹內核的皇陵涵蘊、凝聚、集萃了六百多年的查克拉有多強大？

漩渦中心，典允猛地睜開眼，眸中閃爍驚異震撼的神光。「典昭的意志……竟然是這樣。」

寒芒破空，紫金劍起，世元撕開漩渦風暴，結果被削斷半臂甩了出去。極速移動中，他的呼吸乍然一凝，似乎看見難以置信之物，手中劍芒也受到某種吸引，順著漩渦的力道脫離手掌，像一道閃電刺入漩渦中央。

退回原位，世元毫不在意半個身軀血淋淋，面沉如水，目光彷彿透徹前方時空屏障與那雙熟悉的雙眼對視。

身後有人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典允的援軍？還是定晟的手下？不管了，螻蟻而已。

他滿心神都被前方漸息的風暴吸引，其餘人都不值一提。

光陰彷彿回到千年以前，時空混亂，妖魔橫行。他吞併神樹掌控了滅世之力，腳下踩著御明宮的殘磚敗瓦，萬物生死在他手掌翻覆之間。

唯獨一人執劍對立。

【您為什麼這麼做？！】青年啞聲質問。

這時候再問，已經沒什麼意思了，而且你猜得到……站在的殿宇中央的自己食指壓唇，輕聲呢喃：並非所有的存在，都可以宣之於口。

【不管什麼理由，我必須阻止您。】皇族繼承人，他最驕傲的兒子如此說，【即使……在所不惜。】

即使什麼？弒父嗎？

劍光撕裂神樹，稍許用力就能了結他意識的青年卻說：【我做不到。】

我記得教過你，應該消滅一切可見的危險。

【對我而言，您從來不是危險，我一直敬愛您。】

你太天真。

【對不起，請您沉睡吧。您的罪，我來承擔。】青年低頭靠在父親的肩上，忍住淚水，做最後的告別。

【君王失道，豈敢挾天下傾覆與共；神樹亂界之禍，守御者難辭其咎。吾族有過，在予一人。】誓詞一字一句與命運線相呼相應，他眼睜睜看著命運的洪流匯聚到長子身上，然後無聲無息地流進神樹，像吸足血的螞蟥，帶走他兒子的身體和靈魂。

言畢，青年化作虛光融入神樹。

【以我身魂，鎮守兩界。秉器執正，永世不出。】

魂飛魄散了……嗎？

真是傻孩子。

最後的天皇倒在台階上，仰望黑沉沉的蒼茫，嘆息一聲，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一局，是我敗了。終究輸給了……宿命。

幾乎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場景——殘破的御明宮，破碎的世界，對面的青年執劍而立——世元有點恍惚，也許還有點宿命輪迴的恐懼，不過這點恐懼很快消散，只余癲狂的興奮。

「哈哈~」視線劃過典允手中的紫金劍，世元自言自語：「的確是精巧無比的設計啊，想讓那一幕重演嗎？命運啊命運，一開始就寫好的命運，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

御明正世元還是輸了。

就像他戲言的那樣，除非六道在世、冥王降臨、典昭復活，否則絕不可能失敗。這句戲言，在鳴人和佐助繼承六道意志、典允開啟典昭力量、冥王悄然臨世后，成了讖語。若能打敗三者合力，他也不至於在此世徘徊千年不得解脫。

號稱能夠誅滅一切因果線上之物的紫金劍，沒能給世元補上最後一擊。

典允握著劍的手一直在抖。

佐助和鳴人目光奇妙地看了看典允，意思很明顯：世元又不是你爸，怎麼又下不了手？

典允黑線，跟他沒關係，是劍不受控制！

「別費力了。」——宇智波斑終於現身，還有抱著貓又的「柱間」、泉奈、綱手和定雅，充分享受了一把萬眾矚目。「典昭的劍可殺不了他父親。」

鳴人佐助的奇妙目光轉到劍上：原來是他爸啊。

「你打算怎麼做？」典允問，「我沒把握封印他。」迄今為止，最強的封印就是典昭設下的那道。事實證明，效果沒有預想中那麼好。

冥王幽幽地說：「他身上，還有『天命』的庇佑。」

斑：……

典允的劍抖得更厲害了。

雖然沒說話但是大家表情很明顯：一個天道致力消滅的異數身上有天命庇佑，你一定在逗我。

「你出來了？敢做到這一步，看來我低估了你，輸得不冤。」世元笑了，躺在地上的他絲毫不見狼狽，偏頭望著斑眨眨眼，「『天命』啊，多謝你母親當初和我定下的約定。我實現我的承諾，她也要兌現那個預言。」一個預言就是一個完整的因果環，因果環另一方——宇智波斑還沒有死，所以，不到兌現的時刻，他也不會死去。

他早作了幾手準備，無論輸贏都滴水不漏。

斑在心裡給無所不在的母上大人再拜三炷香。

禍害遺千年，御明正世元這種級別起碼能遺個萬年。就算這次挫敗了世元的計劃，他們最多再封印一次。或者把他扔到冥界讓冥王看管之——等等冥王大人你確定鎮壓得住嗎？

果然，禍害還是扔到異世界比較好。

「我有方法可以讓你離開這個世界。」

世元推劍坐起來，手撐著下頷，姿態悠閑：「然後去你那個世界？風景都一樣啊，膩味。」

斑笑得意味深長，「你明白我的意思。」

世元笑容淡去，「哦？」

「就看你願不願意付出足夠代價。」

世元站起來，「願意，為什麼不願意。」

領教過他神一般戰鬥力的忍者們忍不住小心肝一顫。

周圍除了坑就是巨坑，剛才趕來的忍者被戰鬥餘波轟了個七七八八。這場四戰打得，死了活活了又死，大家被折騰得沒力氣情緒起伏。

心好累，再也不會愛了。

求各路大神趕緊解決掉亂七八糟的事情回家洗洗睡吧！

「即使放棄你所有的力量？」

世元回味他話后的意義，半晌，笑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