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車子一路駛向郊外，與城市裡的繁華相比，這裡少了幾分華麗，卻多了幾分質樸。這是另一種美：恬靜、悠然。幾排紅瓦房矗立在青山綠水之間，顯示出農家人的樸素與自然。空氣十分清新，令人神清氣爽。安成旭從沒來過這麼美的地方，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默默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發獃。在幾排青翠的小樹間，逐漸隱現出一座白色的小別墅，別看它並不很大，可在這田園之間卻顯得格外耀眼，富麗堂皇。

三年前，汪紫月的父母在郊外購置了這座別墅，原本打算在此長期居住的，可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出國了，所以這間別墅就成了紫月的工作室。每當遇到煩心事，她就會一個人來到這裡做陶藝。她將自己的房間裝飾得古香古色，採取的都是中式裝修風格。紅木傢具看上去既簡單又典雅：一個大大的屏風將卧室分為兩部分，左邊較大的部分擺著一張鋪著綠色印花床單的大床，床邊還擺著一個大大的紅木梳妝鏡，圓圓的鏡子兩旁各有幾個實用的小抽屜，裡面裝滿她的各種首飾，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名牌化妝品，可以看出女主人是個富有的，有品味的人；另一邊較小的部分則是她工作的地方，正中央是她做陶藝的各類工具，兩旁擺著整齊的書架，上滿擺滿了精美的陶藝，全是她親手製作的。此時，她兩手沾滿泥巴，正在將一塊軟軟的泥巴變成一個嬌小秀氣的花瓶。她神情專註，漸漸覺得那花瓶就像一個人，一個同樣嬌小秀氣的女人，她身姿曼妙，皮膚細膩光滑，有一雙芊芊玉手，最美的是她的臉——下巴尖尖，柳眉彎彎，如水雙眼含情脈脈，薄薄的嘴唇，腮邊若隱若現兩個小小的酒窩……隨著花瓶的逐漸成型，那女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起來：在她的咖啡屋裡，她第022章，他們一個個都仰起歡樂的笑臉，好像列隊歡迎的士兵。走進別墅則是另一番景象，安成旭的心感到十分震驚，他彷彿穿越時空的隧道回到了幾千年前的唐朝，滿屋子的紅木傢具，正中間鋪著一塊綉著「牡丹花開」圖案的地毯，兩旁各擺著四張紅木椅子，每兩張椅子中間擺著各一個小桌子供客人喝茶聊天時用，椅子後邊的書架上擺滿了瓷器、玉器和書籍，順著地毯向里走，就來到了汪紫月的卧室，趙明遠遠的就聽見裡邊傳出留聲機里播放著的鄧麗君的歌曲，那甜美的嗓音動人心魄，好像把人帶入六七十年代的舊上海，那是一個動蕩的但充滿魅力的年代，由不得人去懷念它，追尋它。推來卧室門，只見汪紫月正在把一件剛做好的不成形的作品重新揉成一塊泥巴放在轉動不停的機器上製作著。她上身穿一件白色針織衫，下身著一條紫色長裙，與頭上束著的紫色髮帶顏色一樣，因為怕弄髒衣服，她還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圍裙，上面沾著斑斑點點的泥巴。

「紫月！」安成旭喊道，語氣里有憤怒，有埋怨，有擔憂和焦急，但更多的是思念。汪紫月抬起頭，一眼看見站在房裡的兩個男人，她停下了手裡的活，有幾分鐘，她的頭腦一片空白，可是，她想，他們怎麼回來這裡？然後笑著說：「你們怎麼來了，快坐下，我洗洗手就來。」安成旭和趙明坐在卧室里的椅子上，倆人面面相覷，只見紫月洗乾淨手走了進來。

「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她笑著問到，笑容仍像二月的春風清新洒脫。

「我喝茶，你呢？」趙明邊問邊笑的看著安成旭那張壓不住火的臉。

「我要喝酒！」

「喝酒？」紫月看看安成旭，不好，一張臉像陰天，準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還是不要惹他的好。「好，喝酒好，我這兒有法國的紅酒，我馬上去拿。」

「我和你去！」說著安成旭跟在紫月身後，紫月愣了一下，繼續走進餐廳從酒架上拿了一瓶酒和三個酒杯，把它們放在一個托盤裡。正打算往出走，只見安成旭擋在她面前，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這兒？為什麼關機？你在逃避誰？我還是趙明？還是你自己！」

「我每次工作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是你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對我還不夠了解。」

「你是在埋怨我嗎？那麼誰了解你？趙明嗎？」

「反正不是你！」紫月端著托盤就要往出走，可安成旭仍擋住她，「讓開！」紫月呵斥道。

「想走嗎？沒那麼容易，這一次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也不行！」

「安成旭，你這個瘋子！」

「是，我是瘋子，但那也是被你氣瘋的！」他撒起野來還真像個孩子。

「你到底要怎麼樣？」

「就這樣！」說著他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她一失手酒瓶摔在地上「啪」的一聲打碎了，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趙明聽見后迅速跑到廚房，「怎麼了？」他急切的問道，「啪」只見汪紫月扇了安成旭一個大大的耳光，她哭著喊道：「你瘋了嗎？你們這兩個瘋子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們！」說著她就哭著跑了出去。趙明和安成旭迅速追上去，來到院子里的小道上，趙明一把抓住了她，「紫月，你聽我說，我們從沒想到過要傷害你，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關心我？我看你關心的另有其人！」

「如果是因為我那天的話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可是安少他沒有錯，他到處找你都快急瘋了，你知道嗎？」

「我不想知道！你不是也一樣不知道我的心嗎？」

「好了！」這次說話的是安成旭，他一臉的憤怒與絕望，「不要再為我做任何解釋了，」他望著紫月繼續說道，「是的，我是離開你很久了，可時間不能洗掉我對你的思念，相反的它更加證實了我對你的愛。所以，我回來了，就是要找到你，對你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愛的都是你，紫月，你罵我瘋也好，傻也罷，就是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三個故人，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曾經他們一起歡笑，一起出遊，如今，卻在彼此糾纏不清的愛情里失去了那份純真與快樂。向日葵在風中快樂的搖曳著，而汪紫月卻留下了傷心的淚水，她點點頭，說：「好的，我答應你，再也不離開，你們放開我好嗎？」趙明看了看安成旭，放開紫月的手說：「好了，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解決吧！我先走了。」說完趙明走出院子，開車離開了這裡。

「我們談談吧。」安成旭拉著紫月的手走進屋裡，來到卧室，紫月默默地看著他，安成旭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說：「紫月，我知道在你心中一直愛的是趙明，不是我，可是愛情要兩情相悅才會美滿，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紫月淡淡的回答：「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並不愛我，他向我暗示了許多次，可我卻固執的不肯承認，直到現在我仍然愛著他，這樣的我不值得你去愛。」

「不，你值得！」安成旭推開紫月，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深情的說：「紫月，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知道嗎？在我的眼裡你是這世上最可愛最迷人的女孩，你開朗、活潑、美麗、善良，你會唱歌，會畫畫，還會做各種精美的陶藝，這麼完美的你只有一個，我絕不會讓別人把你搶走的。」

紫月含著淚問：「我真的有那麼好嗎？」

「難道你忘了曾經有多少優秀的男孩追求過你了嗎？每次我都氣的發瘋，有一次一個美國佬給你送了一束鮮花，我當時就把花扔進垃圾筒里，為此還和他打了一架。還有一次，那個韓國人給你寫了一封情書，我立刻把它燒了，後來我倆成了校園裡的死黨。」

「這些你還記得？」紫月感動的說。

「記得，關於你的一切我都記得，因為我愛你，紫月，把你的心騰空，把我裝進去吧，我要找回原來那個活潑快樂的你，把這個傷心失落的你趕走！」

紫月望著安成旭，喃喃的問：「找回原來那個活潑快樂的我，趕走這個傷心失落的我……你真傻，失去的東西哪還找得回來。」

「只要你肯接受我，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做到的！」

「我不想你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已經無可救藥了。」

「那就讓我們一起無可救藥下去吧，你去無可救藥的愛他，讓我來無可救藥的愛你，好嗎？」

「你這又是何苦呢？」

「愛情也許就是苦的，是我們把它幻想的太過於完美了。」

「你怎麼也變得悲觀起來了？」

「好了，我們不談感情的事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你，作為主人，帶我參觀一下你的秘密花園吧！」安成旭故作輕鬆的問。

紫月也覺得對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感情這樣糾纏不休的確很累，於是笑了笑，說：「好吧！不過這裡今後就不再是什麼秘密花園了！」

「為什麼？」安成旭見她高興的樣子心裡也輕鬆了好多，看來這個女孩子可真不好追，今後有他的苦頭吃了。

「因為連你這個『路盲』都能找得到這裡，那還能叫『秘密花園』嗎？」

原來曾經他們三人一起考車本時，安成旭因為總分不清東南西北被稱為「路盲」，紫月突然想了起來，忍不住笑個不停。

「好哇，你敢笑話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他就伸手去抓她，紫月嚇得直往後退，可身後就是椅子，她身子而往後一倒，腰間就被安成旭的大手一把攬住，接著牢牢的摟到他懷裡，「這次你跑不了了」他說，她的臉霎時紅了，他俯身印上她的唇吻了起來，這次，她沒有掙扎，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愛如夏花出開放」，在這座深秋的別墅里，兩顆年輕的心綻放出彼此人生中最美麗的花，一瞬間，浪漫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