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鈴鈴鈴……夢鄉路正穩時,鬧鐘卻不合時宜的鈴聲大振。蘇珊很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整個人都是軟的。
蘇珊24歲,未婚,銀行信貸部職員。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每周五個工作日,薪水談不上特別豐厚,但可以讓她的生活過得頗為舒適。標準的一個都市職業女性。
昨晚她參加了一個PARTY,聚會的多是熟朋友,氣氛很融洽。一時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以致今晨醒來,還有些宿醉未醒。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些,換好衣服便趕著去上班。
出了門蘇珊就急匆匆地朝著公交車站方向走。隔著街道,眼看著她常坐的417路車正在緩緩啟動離站,趕緊一邊揮手一邊跑過去:「等一等。」卻沒有留意到,身後一輛黑色小車正高速駕過來……
嘭……
蘇珊先是聽到轟然一聲巨響,然後是行人的尖叫聲,伴著刺耳之極的剎車聲、還有許多嘈嘈雜雜的聲音。但漸漸地,所有的聲音都靜下去,靜下去,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
蘇珊醒的很痛苦。
她感覺到咽喉處似被一隻巨手緊緊扼住,痛的她沒法呼吸,痛的她的意識一時不能完全清醒過來。眼睛還未曾睜開,就本能地抬起雙手欲掙開那隻卡在咽喉處的巨靈之掌。但手如墜了鉛一般沉甸甸地抬不起來,怎麼回事?她睜開雙眼一看,看到頭頂的一根樑柱,紅木雕漆,古香古色,有一道白綾懸在柱上,崩緊如弓。這是……蘇珊迷糊了一下,卻被喉間愈來愈烈的窒息感,喚回了神智。突然間反應過來,喉頭勒住她的是什麼了。難怪雙足是一種不踏實地的空蕩感,原來自己一身懸在三尺白綾上,已然命若遊絲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忍不住想喊救命。可是喉間緊窒嘶啞,哪裡喊得出半個字來。剛剛清明過來的意識又復暈暈然,難道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蘇珊正在嗚呼哀哉時,房門恰逢其時地被人撞開了,兩個女子大呼小叫地衝進屋來。一面七手八腳地解下她,一面亂七八糟地哭。一個哭道:「若若,你怎麼能撇下娘尋短見啊!娘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呀!你忍心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另一個哭道:「小姐,我就覺得不對勁,好好地怎麼突然打發我去買什麼胭脂盒子。原來你竟存了這種糊塗心思。」
蘇珊才被救下來,一時緩不過勁,也搭不上她們的話。只是一面揉著自己被勒傷的咽喉部位,一面傻愣傻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在哪裡呀?這是在哪裡呀?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十分小巧精緻古韻十足的屋子裡,雕花的窗欞糊著雪白的綃紗。淡金的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屋裡的光線充足,她能清楚地看到在她面前哭著的兩個人,一個約三十五六的年紀,寬袍大袖,容貌端莊的一個美婦人,卻滿面淚痕。另一個還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窄袖長裙,白皙的一張瓜子臉,眉清目秀。
天,這屋子,這兩個人,這是古裝戲里才能看到的場景人物呀……蘇珊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再猛然張開。渴望霎時間換個場景,可以安慰的喘口氣,原來是場夢。然而她的所見所睹,依然如故。
那美婦人哭著哭著,索性撲到她身上放聲大哭起來:「若若,若若,你若決意尋死,就讓娘跟你一塊死了算了。」
那小姑娘忙勸道:「二姨娘,快別說這種話。三小姐一時心思糊塗,你不幫著勸開她,還說這種喪氣話,難道想讓她一條黑道走到底。」這丫頭年紀雖小,說話倒老三老四的。
二姨娘?三小姐?這是什麼時代的稱謂和對白?蘇珊眼睛瞪得圓圓的,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無法消化她眼中所見,耳中所聞。
「若若,你答應娘,一定不要再尋短見了。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可不能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呀!」那個二姨娘說來說去就是這麼兩句話,眼淚也流得沒完沒了,姣好的玉容已經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
「是呀,三小姐,你千萬不要再想不開了。」小姑娘在一旁附和。
蘇珊根本搞不懂狀況,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攪得越來頭暈腦漲。忍不住清清嗓子,試著說話,幸好還勉強說得出來。「等一等,你們先不要說話,讓我說。請問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二姨娘驚恐的睜大眼睛,「若若,這是你的家,是阮府呀!怎麼你連自己的家都不認得了嗎?那你認得我嗎?我是你娘親呀!還有她,」一把拽過那小姑娘,「她是從小就跟著你的杏兒丫頭,你認得嗎?認得嗎?」
阮府!娘親!杏兒丫頭!這是哪個大宅門裡的劇情啊!眼前的一切都那麼像場熒屏上的古裝戲,卻真真切切的上演在身旁。蘇珊漸漸地有點明白了。她的心倏地一沉,嘴裡不由自主地嚷出來:「這是哪朝哪代呀?」
杏兒很有幾分愕然的回答她:「三小姐,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是大唐開元九年。」
蘇珊腦子裡「嗡」地一響,天……開元九年。用她還算靈光的歷史知識換算一下年代,好象是公元七百多年。一場車禍后,她一縷魂魄悠悠醒轉,居然已經來到了千年以前的——
大、唐、盛、世。
這太荒謬了!蘇珊情不自禁想起頭天晚上的PARTY,酒過三巡時,她興緻高漲地手持麥克風唱了一曲孫燕姿的《遇見》,裡面有一句是這麼唱得來著:我向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
誰料一語成讖,她竟果然飛過了一片千年的時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