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腹
聶楠笙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迎頭碰上一位衣著華麗到甚至越過皇后的宮妃。長得甚是美麗,那雙眸子就像三月間流動的溪間清泉,婉轉而多情。淡紅的華服包裹著她曼妙有致的身體,珠羅碧翠的頭飾無一不精緻……只是……聶楠笙不禁皺眉,這女子竟然和她有著五分的相像!
「你是誰?為何看到我們娘娘還不過來?」宮娥見聶楠笙只是站在哪裡也不過來拜見,樣子似乎有些生氣,她家主子就連皇后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何況是她!
聶楠笙笑笑,杵著拐杖上了前,並未行禮,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華服女子。
近看聶楠笙華服女子也似乎嚇了一跳只是臉上依舊!真沒想到,居然有人可以長得那麼像她。
「還不跪下!」宮娥再次怒道。
就在這時高里匆忙的走了過來,直接過濾了華服女子,對聶楠笙揖首道:「給聶太醫請安,皇上在無極閣等著和您一起吃早飯呢。」
「知道了,麻煩你告訴皇上一聲,我先回去更衣,一會兒就過去。」
「是!」高里低頭退了下去!
聶楠笙看著眾人淺笑,臉上的疤痕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紅紫可怖!華服女子內心震驚!卻又不知道她的來頭,她沒想到就連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都對她恭敬至此!
聶楠笙對著華服女子彎腰揖首,臉上不見任何怒色,只是依舊掛著一抹淺笑,隨即一瘸一拐的順著小道出了御花園。
見她走遠,方才叫囂的宮娥一個腳下不穩跌跪了下來,臉色蒼白到不見血色!「她…她居然就是聶太醫!」說完暈了過去。
華服女子冷笑,不過是一個太醫罷了…
一旁的姜朵見自家主子似乎沒弄清狀況,連忙上前提醒道:「娘娘,她是太醫聶楠笙!前些日子斬了沐妃娘娘的那位!」
這一句話瞬間將納蘭索月推進了冰窟!聶太醫她或許不知道,可是聶楠笙的名字她是知道的,可以大鬧無極閣立斬後宮宮妃,不是後宮之人卻在後宮佔有一席之地,原來她就是聶楠笙!一瞬的震驚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長的笑容……
「師傅,你可回來了!說是一會兒結果天亮才回!」一進門白一朵就撲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聶楠笙面對徒弟的無理取鬧只能無可奈何的笑笑,巧妙的躲過白一朵又一輪的「攻擊」趕忙進了內室!白一朵也不敢太過,見師傅進了內室,便坐在椅子上吃早點!說來說去還是姜果好!哪像師傅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正嘀咕著聶楠笙換了一身常服走了出來,見白一朵已經吃上了笑道:「我要出去,你乖乖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又要出去啊?」白一朵聞言站起身來滿眼的「不舍」!
聶楠笙見狀顯得很無奈,她比白一朵大不了幾歲,但是一對著她的這個徒弟她就覺得自己是個長者!還是滿頭白髮的那種!「如果你乖乖在這裡,我回來就帶你去逛逛!」
聞言白一朵瞬間「乖覺」的坐了下來,見狀,聶楠笙心裡很是得意,打蛇打七寸,對她的這個徒弟也是一樣!
無極閣,皇帝早已經等在哪裡了,見聶楠笙來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兩旁的太監宮娥退了下去~
「餓了吧?」聶楠笙坐了下來,拿起皇帝面前的碗給他盛了一碗粥,動作自然,在她眼裡他好似從來就不是皇帝!
「朕還好,只是等的有些著急…」
「我去抓賊了…」聶楠笙神秘的笑了笑,隨即把黃色的包袱拿了出了,裡面都是一些首飾和瓷器。看的皇帝目瞪口呆……
「胃口真大,偷這麼多!」皇帝驚訝!
「還有更讓人咋舌的呢,那個賊人居然光明正大的在御花園的池子里洗澡!」
「那人呢?」
「我給放了!」聶楠笙看著皇帝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她只是謀財並未害命,我不想取她性命!」
「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既然連你都放了他那就證明他的確罪不致死!」
「多謝皇上!」聶楠笙誇張的跪了下來……
「稟告皇上,長孫將軍的夫人染了急病,因為外面的大夫束手無策,所以想請宮裡的太醫去看看!」
「准。」
聶楠笙緩了過來,見傳話的太監正要離開立馬叫住了他:「我跟你去,救人要緊不用再去太醫院傳旨了!」說完轉過頭來看著皇帝……
「也准了~~」
救她嗎?當然要救!聶楠笙的內心裡第一次提到這個人而沒有起任何波瀾。或許…仇恨已經讓她沒了知覺。
一進府門迎上來的是長孫琙,看見聶楠笙從馬車裡走出來的時候他有些驚訝,顯然沒有想到會是她!反倒是聶楠笙淡然從容~~
「聶太醫的醫術非常高明的,有她在夫人的病一定能好!」太監說這話倒不全是為了恭維聶楠笙溜須拍馬,她的確了得!
「有勞太醫了!」長孫琙揖首!領著面無表情的聶楠笙快步的穿過了內堂…
與聶楠笙而言,每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定力!她要忍住,忍住一刀了結了她的衝動。但是…她來不就是為了殺了她嗎?
長孫琙伸手拍了拍聶楠笙的肩膀,同樣的面無表情,只是他眼中的提防之色被聶楠笙捕捉到了…兩人無話四目相對,冰冷如北風!兩人周身強大的氣息相互的啃嗜著對方……
「聶太醫~~」長孫琙率先開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冰冷的臉,真不敢相信甜美如她居然那麼大的殺氣!不動聲色間便蔓延開來,真是讓人不敢小覷!她想殺這府里的誰?那看似柔和的眸子里裝滿了仇恨!第一次在無極閣時他就感覺到了。沒想到第二次更加強烈!
聶楠笙淺笑,恢復成一貫的樣子,抬手推開了他放在她肩膀的手:「公子,救人要緊!」說罷示意丫鬟帶路~~一根銀針的事而已,只要她想!
床上躺著的女人應該就是莫小婧了!臉色蒼白卻依舊顯得雍容典雅,病成這樣居然還不見醜態。可是…和母親相比依舊是相差甚遠!長孫子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看上去比她還要憔悴。聶楠笙不禁怒火中燒!看來,他已經忘了吧,那又為什麼要在她面前流露出那種感情?做戲嗎?!
「爹,御醫來了!」
聞言,長孫子介抬頭,擔憂之色表露無遺全都寫在臉上!看見聶楠笙他很是驚訝!連忙僵硬的扯出了一抹笑容,硬是將那濃烈的擔憂掩了下去!
長孫琙皺眉,內心迷霧云云!
「都出去!」聶楠笙冷冷的發了話,隨即打開了藥箱,準備探脈…
「我在這裡看著。」長孫琙說完坐了下來,在他眼裡她就是一枚毒針,鋒利且帶著恨!她想殺誰他不知道,但是她那身攝人的殺氣叫人不得不堤防!
聶楠笙看了他一眼,冷聲說了一句「你隨意」便不再理會,而是專心的探脈,然後開藥方…
「我娘怎麼樣了?」
聶楠笙沉聲,許久:「中毒,腹中積食滯氣。等我開了方子,你按照藥方抓藥好生解毒調理即可。另外…」聶楠笙看著床頭的那盆嬌艷欲滴的花對長孫琙說道:「扔了那盆花,它是主謀!」
「中毒?那盆花?!」長孫琙微有些驚愕,那盆花是前幾天禮部士郎的夫人送的,怎麼會有毒呢!
「是的,那盆花!旁人只知道它漂亮,卻不知道它在特殊的環境下也致命!這就是為什麼別的大夫都醫不好你娘的原因,因為這毒幽微不易察覺。原本只是積食滯氣而導致的腸胃不適,那盆花與女子的脂粉混合便會導致人體內腔中毒!這毒如同空氣一般幽微會一點一點的腐蝕人身!」
「你怎麼知道是那花的問題?」長孫琙問道。
聶楠笙聞言放下筆:「因為…我是太醫啊!這花雖好看卻殺人於無形,且因為很多人都不認識自然摸不到它的毒性!」
笑魘如花,讓人覺得錯覺一般,她甜美可人,彷彿與那股凜冽攝人的殺氣毫不沾邊!不知為何,長孫琙希望今天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