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尋找父愛
下午去了老君山。
老君山植被茂密,山中小道很多,幽幽曲徑無數,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我倆沿著一條遊人稀少的小道,說說笑笑漫無目的,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小道蜿蜒崎嶇不平,一不小心,我的腳崴了,真疼啊,東方連忙蹲下給我褪下襪子,輕揉疼痛的腳踝部位。
我低著頭看著他,很感動,這是真的心疼我啊,從小到大,爸媽從沒這樣給我揉過身體的任何受傷部位,每次我摔倒,他們只會喝斥我不小心,所以即便是摔得再疼,我也不會跟他們說,頂多自己在沒人的角落裡偷偷哭幾聲,眼前的東方讓我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父愛。
揉完,他攙扶著我試著走了幾步,還不行,扭傷部位越來越疼,竟然不敢走了!
東方搖搖頭,背起了我,說,在軍隊里,這就屬於非戰鬥減員。
我調皮地說,要是夫妻親熱之前扭了腰,算不算非戰鬥減員?
他笑答,那豈止是減員,是沒對手啦。
東方背著並不輕盈的我,在崎嶇的山間小道上走起來不輕鬆,我趴在他背上把嘴伏到他耳邊,輕輕的說,想叫你一聲爸爸,爸爸,我的好爸爸!
他喘著氣問,不是打算讓我當老公么?怎麼又成了爸爸?
我跟他說起了從小看的電視劇《血疑》,羨慕幸子有個好爸爸,那個大島茂太迷人了。
他說知道這個電視劇,幸子是山口百惠扮演的,可不理解我怎麼會迷上幸子的爸爸?
這不明擺著么,幸子的爸爸那麼愛她,經常背著撒嬌的女兒到處遊玩,我想恐怕天下的女孩子都會羨慕和著迷吧,我小時候就想,將來可以不找老公,但一定要找個像幸子爸爸那樣的男人,做情人也好,做老公也罷,只要他能像爸爸一樣心疼我就行。
東方停下腳說,那我還要客串你的爸爸?
我說不,首先是爸爸,客串老公。
那好吧,他笑笑說,這有意思,當爸爸客串老公,怎麼感覺有點亂?跟自己的女兒談情說愛似乎不對勁?
我問,你要是感覺有點亂就對了,那樣才刺激,你現在是否感覺到亂的刺激?
他想了想說,沒有,倒是有點兒罪惡感。
他背著我吃力地走著,看到距離停車的地方不遠了,我說歇歇吧,咱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
他馬上把我放下,小心扶我坐到一塊大石頭上后,連說如釋重負,如釋重負啊。
我說重負是肯定的,我就是你今生的包袱,你釋不了啦。
他坐到我身邊,聳聳肩,說那就不釋了吧,頂多背著個小女孩兒走完人生路。
好啊,我頓時感覺有人呵護好幸福,親熱地依偎到他懷裡,問,親愛的,我小鳥依人吧?
他說了一句話差點兒把我氣得半死,他竟說,哪有這麼大個兒的小鳥,鴕鳥依人吧。
就這樣說說笑笑,一時讓我忘了腳踝的疼痛,注意力被成功地轉移了,愛情的力量真強大,不輸給腎上腺素啊。
晚飯是在老君山腳下的野味飯莊吃的,都市男女們厭倦了山珍海味雞鴨魚肉,紛紛到這裡品嘗山野風味,以圖重新刺激一下他們那近乎麻木的嗅覺和味覺。
東方說人就是喜新厭舊的動物,不管是人還是物,接觸時間長了都會厭倦,都想追求新鮮感,男女之間只要沒了激情,即便生出親情,也擋不住出去尋求新奇的衝動,就像這吃。
這觀點我同意,很客觀。
晚飯後夜幕已低垂,我的腳踝不那麼疼了,可以不敢走了,玩兒了一天,東方建議我早點回去休息,我沒答應,十點鐘學校宿舍鎖門之前回去就行,現在就結束,純屬浪費時間和資源。
於是我們開始在馬路上兜風,在車流中「漂泊」了一陣子,我覺得沒意思,提出找個合適的地方停下車,靜靜待會兒,再說說心裡話兒。
他也這麼想,一拍即合。
車開到了俠山路,我指著路東的俠山說,那裡面很多黑暗的角落,咱去哪兒?
他立即反對,說那裡距離烈士陵園太近,很多自衛反擊戰犧牲的戰友就長眠在那裡,去那兒談情說愛是褻瀆他們,萬萬不可。
這時車開到一段光線很暗的路段,路燈好像壞了,東方立即停車,說這裡正好,路很寬,過往的車輛燈光也照不到車內。
可剛停下車沒一會兒,一道強光就從前擋風玻璃照進來,幾個治安警察把我們的車團團圍住了。
我暈!這群人不去抓犯罪分子,跟我們這些良民百姓扯什麼扯?
我們被叫出車外,分別被盤問和查驗姓名,身份證,工作單位。
盤問我的是三角眼警官,態度惡劣,看過我的學生證后,問我是否認識東方,認識了多長時間,在哪裡認識的?
我的回答確認並非他們的治安打擊對象之後,三角眼還不想罷休,沒事找事兒,問我是否知道東方的年齡和婚姻狀態,還說要學好,別做壞孩子。
這幾句話把我激怒了,高聲與他爭吵起來,質問他,我犯了什麼法了?憑什麼這樣說?
本來還對他們客客氣氣的東方見我生氣了,馬上以平時少有的疾言厲色道,你們太過分了!想要治安罰款?你們跟這個人要吧!
在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他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了這夥人的頭目,那人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是張名片。
隨後那人掏出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自報家門之後就說出了東方的名字,僅寥寥數語即結束了通話,隨之形勢急轉直下,此人滿臉堆笑的向東方道歉,連聲說對不起,我頓時委屈的哭了,流著眼淚對他們喊:你們混蛋!
三角眼尷尬地躲在一邊不再出聲,我抹了一把眼淚,一瘸一拐的上了車。
回學校的路上,我很好奇東方掏出的名片是誰的,此人為何如此有震攝性,鍾馗?
他說名片是這幫人頂頭上司的,昨天剛認識,這人每天在酒場都會認識很多朋友,未必會記得東方這個名字,一面之交的酒肉朋友肯定不少,一般來說酒肉朋友沒了酒肉,也就不是朋友了,不過凡是他能留給名片的主兒,一定是他看得起的人,拿他的名片出來唬人,只要不是犯什麼大事兒,他肯定沒工夫弄清楚是誰在打他的旗號,也就直接順水推舟送人情了。
哈哈,沒想到東方是在蒙世呢,我有些后怕,萬一人家不送人情呢?
到了學校門口,我看時間還有富裕,就建議去校園東邊小山下的一條路再呆會兒,那裡晚上人很少,沒路燈,過去是我和海玉經常光顧的地方。
東方苦笑著說算了吧,今天碰到的意外,興許是天意不允許咱們親熱,到了那裡沒準兒又有學校的保安來騷擾了。
我說不會,那裡人少,保安不去。
保安的確不會去,那裡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橡膠谷」,不論冬夏寒暑,每天早晨清潔工都能從那裡掃出一些頭天晚上用過的橡膠製品來。
在女生宿舍將要鎖門謝客之前,我回來了,東方破天荒直接把車開到了宿舍門口,然後打電話讓老大出來接我,我被攙扶著一瘸一拐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與東方分別了。
「處長「從值班室窗戶上看到我,投來一束詫異的目光,有的同學也關注著從漂亮的豪華轎車裡走出來的人,有人發現是我,目光和表情霎時投來了各種各樣標點符號:問號、句號和驚嘆號。
我只能旁若無人般的視而不見,腳踝不動沒事兒,走起路來是鑽心的疼,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