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與海玉的虛情假意

與海玉分別後，我連忙給東方打電話，一接通就解釋，讓他千萬不要誤會，眼見不一定為實，不管怎麼想，都希望晚上能見一面，當面說清楚。

東方在電話里語氣平靜，說好吧，晚上去索非亞酒店的旋轉餐廳吃飯，有解釋的機會，不過可要想好措辭，不符合邏輯的解釋會被認為毫無誠意。

我說，親愛的，你不是說理解我這種發育扭曲的心理么？

他說是啊，沒錯，理解，但不管你如何解釋，哪怕是前後矛盾的說法，只要是符合邏輯，就說明你的內心是矛盾的，也說明是真的。

他還說，不怕說話自相矛盾的人，就怕說話不符合邏輯的人，對此類人必須抱有必要的警惕，因為只要是真的，都符合邏輯，反之都是假的。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我和東方坐在了索非亞大酒店的旋轉餐廳里。

透過巨大玻璃窗，美麗的都市夜景盡收眼底，然而我無心欣賞，此時最急於做的是向東方解釋他中午看到的一幕，這是最重要的，假如今天無法解釋清楚，估計他以後就不會再把我當回事了。

我從頭到尾力求完整地給他敘述了與海玉相戀的往事。

聽我說完，東方一言不發沉默了很長時間，我知道他雖表面平靜，但大腦卻在高速的運轉，在分析判斷著我剛才的敘述的邏輯性和真偽，內心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興許在做著最後的決定，原諒還是放棄？取還是舍？

我不敢想象，這個我愛的人，會放棄我么？會原諒我么？

我緊張得心驚肉跳。

終於，他臉上剛才凝重的表情有些開朗了，我長噓一口氣，好，看來解釋奏效了，謝天謝地，渡過這一關有戲，我突然想起了棋經，善敗者不亂。

東方終於開口了，語氣和緩：苗，那個男生是你原來的男朋友，你們的舉動才符合邏輯，雖然大庭廣眾之下摸你的臉和頸項不能算舉止得體，但眾目睽睽，量你們也做不出什麼其它過分的舉動。

我聞聽此言心頭一喜，這就算涉險過關了？忙問，親愛的，你接受我的解釋了？善解人意的純爺們兒啊，絕對的好男人！你說的沒錯，當著那麼多同學們的面，又是告別的時刻，我實在不好意思讓他難堪，再說，大庭廣眾，他就是想占我便宜又敢怎樣？不過如此吧。

東方點點頭，是啊，不過如此，可你敢保證與他獨處時，也僅僅是這樣么？

我啞口無言，他一語切中要害了，要是今天與海玉獨處，肯定不止這些舉動，連傻子都知道。

東方接著說，苗苗，你就要出國了，不管將來怎樣，希望現在我們能快樂地度過每一天每一刻，你我共同努力，不要再生出其它不愉快的事情吧，好啦，今天不說這些了，說點高興的事兒怎麼樣？

我忙介面道，好的，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我會儘力管住自己，讓你高興，讓你放心。

我們倆喝著啤酒，在天旋地轉中，欣賞著美麗的都市夜景，結束了沉悶壓抑，輕鬆愉快的談話也就開始了。

他問，你能找到北么？

我放眼望了望，還真難辨東西，現在是晚上，沒有陽光參照，下面有好幾條街燈明亮、車燈移動著的川流不息的「河」，餐廳在非常緩慢地旋轉著，剛才我左邊的街道還是筆直的，現在已經變成一條彎曲的斜馬路，我左看右看，一時竟無法分辨和確定那幾條再熟悉不過的街道，這旋轉餐廳把人都給旋暈了，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東方用調皮的口氣說，在茫茫的黑夜，在你迷失了方向的時候，去延安，去投奔光明吧，那裡有寶塔山，有指引方向的北斗星。

我說好啊，你就是我的燈塔，就是我的北斗星，以後我會沿著你指引的道路向前進、向前進。

他站起身說，我還指引你？自從愛上你，我的責任太重，我的冤讎更深，都快找不著北啦，你稍侯，我去方便一下，最近不知為什麼，總是尿頻。

說完他去了洗手間。巧了，他從我的視野中剛一消失，海玉就打來電話，真邪門兒，為何總是在我身上發生這些巧合的事情？難道真像奶奶說的，我是個小妖？

我接聽電話，不由得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妖骨」，謝天謝地，幸虧東方去了洗手間，否則，當著他的面我該怎麼處理這個電話呢？

海玉開口便說，親愛的，我想你，能不能快點找個機會見面？

我心裡得意，哼哼，終於開始追求我了，要是讓他的女朋友知道，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呢？不管她什麼滋味，反正我痛快極了。

我警惕的抬眼掃視了一下東方剛才消失的方向，確認東方沒出現，就對海玉說，親愛的，我也想你，可是大概沒機會見面了，還有很多出國前的準備工作沒有完成，無法抽出時間相聚，沒關係，等我回國以後再說吧。

我說完，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惡毒了？嘴上說想他，其實在胡扯，不過只是想繼續釣著他，報復他的女朋友。

他肯定信了，說，哦！真不幸，難道只能在電話或電郵里聯繫了？

我說是的，鴻雁傳情不是更浪漫？若要有情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正跟海玉說著，突然感覺背後有人，急回頭，天哪！東方就坐在我身後，臉色鐵青，紋絲不動，電話裏海玉還在嗚哩哇啦說著，我不知所措地掛斷了電話。

東方站起來走到我對面坐下，說，能稱呼對方親愛的，一定是那位原來的男朋友了。

我霎時感覺無地自容，臉燒的發燙，真沒有面子，想起了宋丹丹在小品中演的老太太的一句「名言」：太傷自尊啦！

我硬著頭皮解釋說，東方，對不起，是他先這樣稱呼我的，我也是無意就隨著他這樣說了一句，並非發自內心，我心中只有一個親愛的，那就是你。

這是真心話，在我心中，海玉決不是親愛的，只有東方，而且我肯定，將來我不管是否能同東方走到一起，他都將是我心中唯一的一個親愛的，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我告訴他，之所以這樣對待海玉，是想繼續吊著他的胃口，報復她的女朋友。

東方的表情恢復了平靜，說，我理解你扭曲的心理，但沒想到你的報復心如此強烈，問題是你對男女之間的交往毫無準則，這一點令人擔心，儘管你的本意未必想風流，但行為發展趨勢卻是放蕩不羈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真心實意想幫你改，可你自己首先要有決心，願意改才行，那樣我的幫助才會有效，否則你總是這樣放任自流暗渡陳倉勾三搭四，我一旦失去了耐心，懶得再管你，就只能任你這樣發展下去，那可真的成**了，我肯定，如果好男人知道你這樣，沒有人願意娶你，你想，誰願意守這樣的山頭啊？最終你這個山頭只會有人想攻，不會有人想守，進攻者得手了就撤，那你將來只能成為戰火不斷荒山了。

我誠心誠意的說，東方，我願意改，真的，你沒聽我剛才拒絕與他見面么？我知道再見面可能會管不住自己，所以乾脆不給自己機會，只要你肯幫助我，我一定會改好的。

東方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想了一會兒才說，你要是改不了，我就慘了，有人說，愛一個人，就要接受對方的一切，包括缺點，難道你這些缺點也要我來接受么？小時候我放暑假回老家，一次跟大人趕集去買桃兒，賣桃兒的說，有蟲的桃子甜，想吃甜的桃子，就不能怕吃到蟲子，你看，漂亮的女人大概也像甜桃，既然愛上了，就不能怕吃到蟲子，可不能蟲子無窮無盡啊，那樣甜美豈不都讓蟲子們品嘗了？

服了，他怎麼想起把漂亮女人比作甜桃？自然界中一物降一物，碰到了東方，我算是碰到了天敵，為了他，我發自內心地願意改變自己，徹底臣服於他了，在他面前，我肯放棄自尊，大概也唯獨他能夠降伏我，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我說，東方你放心，蟲子不多，正在消滅中，為了你，我一定努力改正自己，把我的風流習性改掉，給你做一個好妻子，說心裡話，也只有為了你，我才願意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