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Nova
「喂?南哥,你在幹嘛呀?」手機聽筒里傳出來清脆悅耳的女聲,嬌滴滴的像是小女孩在撒嬌。
吳青雲本是穩坐著不動,兩指還捻了杯葡萄酒慢悠悠的晃著,此時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杯中的酒都被晃的起了波紋。
「南哥你怎麼不說話呀?嫂嫂在幹什麼呢?我怎麼看不到你們啊……」吳沫沫的臉在手機屏幕里仔細的翻找著。
像是要將對面的人拽出來一般,兩隻墨玉一般的眸裡帶著笑,睫毛眨巴著像是雨後蝴蝶一般的撲朔著。
吳青雲丟了水晶杯,激動的抱過手機,剛才還雲淡風輕的臉上立馬糾結出兩道淚痕,問:「nova?沫沫?真的是你嗎?」
吳沫沫顯然沒想到會是吳青雲接電話,嚇得整個人退了一步,拿著手機遠了點,呆愣了許久,才低低的喊了句:「爹地。」
「沫沫你怎麼樣?身體好不好?在那邊過的好不好?吃的怎麼樣?可以買到自己喜歡的衣服穿嗎?有沒有人欺負你?」吳青雲連珠炮一般的問了一大堆,末了掂量了許久,又小心翼翼的問:「那個男人對你好嗎?」
「男人?什麼男人?」吳沫沫一頭霧水,左右轉頭看看自己身邊,除了草木花香,蝴蝶鳥雀,哪裡有什麼男人?
「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其實吳青雲真的不想問這個,可又忍不住好奇。
歸根到底,他還是希望有個人在女兒身邊照顧她,即使那個女婿自己根本沒有見過,只是道聽途說。
「爹地你在說什麼啊?」吳沫沫不能理解,敲了敲屏幕,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南哥在旁邊嗎?我想和他說話。」
吳青雲有些傷心,自己這傻瓜女兒,怎麼就到了這種情境還能心心念念的牽挂著那個男人……
不太情願的將手機遞給李一南,吳青雲便黑著一張臉瞪著坐在側邊的男人。
「nova。」李一南和著笑淡淡的與視頻那頭的女孩打招呼。
吳沫沫現在在外面,身後是碧藍色的海,潔凈的沙,時不時的還能看到海鳥在天空中盤旋。
她穿著一條玫瑰紫色的弔帶連衣裙,攬著一條透明的紗巾,光腳站在海邊。
「南哥,我爹地怎麼了?為什麼會問那些啊?好奇怪的哦。」
「沒關係,他是關心則亂,激動過頭了。」李一南淡淡的笑,「好好在那邊進修,等聖誕節放假,我和雲離一起去接你回來。」
「嗯嗯,到時候估計嫂嫂估計也會生下來小寶寶了,我已經給小寶寶買了好多好多禮物呢。」吳沫沫一想到會有個軟軟糯糯的小嬰兒朝著她笑,連嘴都合不攏了。
「跟你爸爸聊一會兒吧,我今天剛好過來辦事,順便讓他見見你,省得憂心。」
「哼,南哥還真是沉不住氣,還不如我呢。你這樣,讓我的驚喜又泡湯了。」吳沫沫努著小嘴,彷彿有些不情願。
可心裡卻是欣喜異常,她也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忍不住想給吳青雲或是遲雲離打電話,可每一次都被自己強制壓制下來情緒。
這次,也算剛好。
吳青雲再次接過電話,也不再問一些所謂的『莫名其妙』的話,只是與女兒聊了聊近況。
「爹地有沒有又帶亂七八糟的女人回家哦?」這種話題,怕是也只有吳沫沫這個嬌嬌女能問的出來。
登時,吳青雲臉色慘綠,連忙迭聲回著:「哪裡有,哪裡可能啊,我說過,我這輩子只能再愛一個女人,就是我們家nova了。」
李一南想笑,十分想笑。
這吳青雲對待女兒的態度,怕是許多人連想都想不到的。
就算是讓別人看了,也會以為是在演家庭娛樂劇。
或許這吳青雲上輩子的確是欠了吳沫沫太多,才在今世被女兒管教的服服帖帖吧。
「爹地,原諒我沒有告訴你這些。」吳沫沫有些愧疚,自己一消失就是大半年,與世隔絕,不與人接觸。
就連親爹親哥哥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更別說是去幹什麼了……
只是她真的是想在一年後給他們一個驚喜,給所有人一個意外的。
「沒關係,沫沫只要在就好。爹地等著你回來。」吳青雲還是沒忍住,拽了袖口擦了擦淚花。
也順便看到了坐在他身邊一步遠的金髮女郎,一臉的錯愕。
吳青雲臉部肌肉抖了抖,一手抱著手機,一手翻茶几櫃,找到一本支票本,胡亂的扯下來一張定額支票丟去了那女郎懷裡。
連忙擺手讓她閃人,還做著噤聲的動作。
看的李一南愈發的想笑。
那金髮女郎雖然有些委屈,但好歹還是懂時局的,立馬捧著支票拽了外套踩著高跟鞋就走。
連頭也沒回。
「爹地啊,怎麼有高跟鞋的聲音哦?」吳沫沫的耳朵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哪裡有,你聽錯了。」吳青雲臉色鐵青,看了一眼門外來往的人群,扯了個幌子:「爹地在給你準備禮物,所以有木匠在製作。」
「是什麼呢?」小女孩就是這樣,一聽到禮物,兩眼簡直都在冒星星,根本沒有任何的懷疑。
「是個秘密,等你回來的時候爹地給你看。」吳青雲這可不是在賣關子。
你讓他現在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也說不出啊……
倆父女聊了許久,聊到吳沫沫說老師來了要去上課才罷休。
斷了視頻通話,吳青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丹鳳眼掃了整幢樓能看到的地方一大圈,也沒想出來要弄出點什麼來補自己剛說出來的這個坑。
「叔叔不妨做一處最新款的鞦韆架。」李一南斯文的落下咖啡杯,淡淡的提點一句。
「這個主意好。」吳青雲樂的簡直要拍大腿。
吳沫沫這種小女孩心性,絕對喜歡鞦韆。
連忙打了電話吩咐管家進來,里裡外外羅列了一大堆注意事宜,才將這事情落實下去。
正廳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吳青雲緩了緩氣息,從剛才與女兒聯絡的欣喜中冷靜下來,再次落座,不再是那樣的冷漠與敵意。
「謝謝優雅能這樣對我的沫沫。」這句話,是吳青雲發自內心的。
他的命運不好,就算是成功發家有錢以後,風水也不好。
老婆娶一個死一個,孩子生一個沒一個……
這讓他無比的珍惜吳沫沫。
當初他以為韓優雅真的是說得出做得出將吳沫沫送去了諾魯那個鬼地方,嫁給了個焦家遠親,殘疾男人。
可如今,剛剛得知的。
根本不是那樣。
韓優雅的確是送了吳沫沫去諾魯,但只是旅遊。
散心半個多月以後,吳沫沫去了西班牙,進修音樂。
她在給韓優雅注射催產針以後,被關進了雅頓山莊,與薛婉琴在一間房呆了許久。
薛婉琴和她聊了許多,從小到大,從她還不記得的那些童年開始聊起,聊家庭,聊人生,聊愛情……
到最後韓優雅再次去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在某一瞬間醒悟。
原來自己能活下來是這樣的辛苦,爸爸的守護是那樣的艱難,哥哥的陪伴是那樣的無私,乾媽的苦心她從沒有理解……
她一直都沉浸在幻想中,沉浸在單純的迷戀中。
這種執著,傷害了許多人,包括她自己。
她從那一刻,開始討厭那樣的自己。
她想改變,可是卻怕沒有機會……
所以她央求韓優雅送她走。
沒想到韓優雅也答應了,給她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
她在西班牙很好,那裡的音樂氛圍讓她覺得找到了另外一種人生。
她不再像是小一點的時候去法國留學時那樣的頹廢,每天只想著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會被李一南喜歡,也不想著需要燙什麼樣的髮型才不會被潮流淘汰……
她現在想做的就是,將自己丟失的那些音樂靈魂,找出來。
有一天能在紐約開一場演唱會……
邀請那些曾經嘲諷她,鄙視她,守護她,等待她的人……
吳沫沫的改變,讓吳青雲在欣喜過後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是恨李一南與韓優雅的。
可在這一瞬間,好像自己是要去感謝才對。
「沫沫說是你們在供養她,花了多少錢?這個我先給你。」他是個商人,第一想到的,是錢。
李一南聳聳肩,說:「錢是優雅付的,不過那錢卻是叔叔的。優雅只是代為合理支付而已。」
「哦。」吳青雲楞了許久,才想起自己當初給過韓優雅一張卡,喃喃之下,輕嘆一句:「我的沫沫,的確不如她。」
「每個人的好,只有珍惜她們的人才會看的到。」李一南淡淡的附和一句。
吳青雲扯了扯嘴角,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
舒展了下腰身,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又年輕了十多歲。
看著李一南還沒開口,眼神瞟到了茶几中那張白晃晃的紙。
他將紙條拿了過來,看著上邊的地址,眉頭動了動,打了幾個電話,將這地址報了出去。
靜默,還是靜默。
不過半小時,就有電話陸續進來。
耐心的聽了很久,收了線,吳青雲的臉色不怎麼好,擰著眉問:「你和谷家有仇?」
「谷家?」
「對,馬來西亞谷家。」
「沒有。」李一南翻騰過自己每一分腦細胞也沒想的起自己有哪裡與那谷家有過節。
他本以為會是薛蘭流落在外的老婆孩子做的惡作劇。
可現在,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