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濺血五步
石曉龍心疼地拍拍我的背，眼神中全是不安。
被他這麼一拍，我又是「哇」地一口噴了半升血。
「奇怪，我喝多了嘔吐的時候女僕都是這麼拍我的啊，怎麼沒效果？」石曉龍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
「你...你大爺！」我有噴了口血，「拍...拍後背是為了把髒東西全吐出來...哇...」
「原來如此...」石曉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本來是想讓你割腕取血呢，看來省了這步了。」
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他貧嘴了，那兩顆仙丹真厲害，補得我整個胸口都撕裂般漲得難受，一口接一口直吐血。
過了不大一會，我就感覺意識開始模糊了，唯一能做到只有條件反射地不斷吐血。
終於，我撲通一聲，撲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
我感到有人在搖我。
我感到很疲憊，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
「醒醒！釗子！醒醒！」石曉龍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
左眼藍光閃爍，一股清涼之氣從丹田慢慢升起，沿著經絡向四肢散開。那種因為大補過頭而產生的燥熱感稍微有了一些緩解。我忍著胸口的劇痛，用盡渾身全力，終於勉強睜開了眼。
黑漆漆一片。
不對，繞龍金戟正杵在那裡，渾身上下籠罩著暗紅色的光。
「呼，你可醒了。」抱著我的石曉龍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這時候要是路過一個人，準保以為我是殺人犯，把你謀殺了。」
我費力地扭轉頭顱，發現石曉龍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當真有著殺人犯的神韻，而且還是肢解了受害者的那種變態。
想到這，我沒心沒肺地嘿嘿一笑，立刻招來自己一陣劇烈的咳嗽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喂！你沒事吧！」不明所以的石曉龍還在真心為我擔心，「奇怪，那兩顆仙丹明明是養人的，怎麼你吃了之後跟吞了砒霜似的...看樣子，你這小身板還真是不革補啊...」
我剛要反唇相譏，突然發現繞龍金戟的暗紅色光芒越來越亮。
「到時間了。」石曉龍也看到了繞龍金戟的異狀，連忙看看錶，然後架著我走到了繞龍金戟旁邊，讓我把頭伸到繞龍金戟上面。
我想問他這是幹嗎，但是張了張嘴，卻沒力氣說了。
「吐血啊！」石曉龍看著光芒越來越大的繞龍金戟，有些著急了，「快吐血啊！剛才吐得那麼歡，怎麼這會沒反映了？！」見我還是一副死豬樣，石曉龍一咬牙，使勁拍我的後背，試圖讓我再噴血。但是，就像是血已經吐幹了一般，我一陣陣乾嘔，卻連個血沫都沒有了。
「你啊，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石曉龍看我一臉的痛苦相，也不敢再拍了，「這可怎麼辦，不按時辰來，之前那些血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哎，都怪我，讓你一問就提前把東西給你了...」
我聽到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這事怎麼能夠怪石曉龍呢？可以說，這事本來跟石曉龍一點關係都沒有，修兵器，愛哪修哪修去，關人家什麼事，人家憑什麼搭上祖先的魂魄和**幫我修兵器？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們是發小啊...
想到這，我一激動，胸口一熱，半口粘稠如漿糊的血餅從口中吐了出來。
「哎呀，沒想到，你還是蠻有潛力的嘛！」石曉龍見我又吐了一口血，立刻高興得跟娶媳婦似地，衝上來使勁搖我，「加油加油，我看好你喲~~」
我被他這麼一搖，立刻感到天暈地轉，差點沒昏死過去——大概是因為貧血了。
這個時候，我聽到一聲輕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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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我猛地睜大眼，扭著脖子去看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是盛放紫藤做的臘八粥的杯子。
像是看到救星似地，我一邊「啊...啊」地呻吟著一邊伸長了胳膊去夠杯子。
「你想要這個？」石曉龍伸手撿起杯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我用儘力氣，終於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石曉龍見狀，指了指杯子，見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肯定，擰了開來，又仔細端詳了半天，這才扶著我往脖子裡面灌。但是經過長時間的嘔吐，我喉頭髮緊，已經咽不下東西了。石曉龍一邊給我往嘴裡灌，我最邊上邊像漏勺一樣往外漏，到後來灌得及了直接把我嗆著了，連血沫帶臘八粥稀里嘩啦往外磕著噴。
「娘西皮！」石曉龍一邊罵著，一邊提了提身子，左腿卡著我的前胸，右手按著我的後背，兩邊同時這麼用力一夾，我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來。然後石曉龍捏住我的鼻子，像填鴨一般把臘八粥往只能靠嘴呼吸而不得不大口往下咽粥的我嗓子眼裡灌。
開始我還極其難受，但是隨著冰涼又溫暖的粥汁順著嗓子慢慢滑入到胃中，我突然感到一絲力量從丹田衝擊回來，本來是被動者的我突然就像沙漠中瀕臨渴死的旅者一般，抱著杯子痛飲起來。
果然如我所料，一杯臘八粥下肚，彷彿大餓三天之後飽餐了一頓，我無限舒暢地癱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四萬八千個毛孔都舒暢地打開來，呼呼冒著熱氣。
看到我從死亡線上爬了回來，石曉龍也鬆了口氣。
石曉龍那口氣才出了一半，一聲巨大的爆裂聲便嚇了我們一跳。還沒等驚魂未定地我們回過神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如同戰場上的槍炮聲一般稀里嘩啦響成一片。石曉龍一手捂著耳朵一手看錶，焦急地沖我比劃著，雖然聽不清他喊的是什麼，但是啥子也猜得出，剛才一定是慶祝新年而放的禮花。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真正的正午了。
這可怎麼辦？我有些犯愁地看著繞龍金戟，剛剛我還痛苦不堪話都說不囫圇，現在則是舒服得快要飄起來，無論如何都吐不出血來了。我靈機一動，伸手去摳嗓子眼，卻也只是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彷彿那些臘八粥瞬間就被身體吸收了，連一次殘骸都沒有留下。
「你可真是個扶不起的劉阿斗！」石曉龍大喝一聲，抄起傘兵刀就沖了上來。
我一咬牙一閉眼，心想來吧，黨旗國旗少先隊旗都是革命烈士用獻血染紅的，壯士濺血五步也不差我這一口，哇呀呀呀！我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個弓步邁出去做了一個引頸受戮的英勇姿勢。
我閉著眼等了半天，石曉龍那邊卻沒有動靜。
突然，我前額一溫，好像是一隻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我睜開眼，發現石曉龍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同時伸手按在我的額頭上，似乎是在試我發沒發燒。
「你不是迴光返照吧！」外面的爆竹聲很大，石曉龍幾乎是與我面對面卻還要聲嘶力竭地大喊。
我剛要反駁，卻發現繞龍金戟的顏色暗了下去，似乎如果不添血就會變成廢鐵一般。
我必須儘快做些什麼！需要鮮血是吧？我要找個辦法迅速把鮮血輸給繞龍金戟！
念頭剛過，我左眼藍光一閃，身體自動動了起來，衝過去一把拔出繞龍金戟，舞了一個槍花，調轉槍頭，然後在我自己震驚的眼神中，像日本武士自裁一樣，狠狠地向自己腹部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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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慢動作一般，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被自己刺入的繞龍金戟，慢慢地跪下、撲倒在地。繞龍金戟寬大的鏜頭幾乎把我的腹部完全嚼碎了，除了三叉戟一般的鏜尖在背後冒出了一點之外，整個鏜頭全都埋在了我的肚子里。我感覺不到疼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順著鏜桿簌簌地往下流。我的雙手依然死死地抓著鏜桿，長長的鏜桿還在兀自微微抖動。
石曉龍先是完全愣住了，然後滿臉難以置信地沖我大吼著。他在吼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不僅是石曉龍的聲音，就連周圍本應該響聲如雷的煙花聲我也聽不到了。我的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彷彿舊時的無聲電影。
突然，我感到雙手一用力，我自己又把繞龍金戟往身體里刺了幾分。
這次石曉龍先是一愣，隨即像明白了什麼似的，瘋了一般邊喊邊衝上來奪我手中的繞龍金戟。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他的口型我看明白了：「你瘋了嗎！！！」
但是，認石曉龍如何搶奪，我的雙手都死死地抓著繞龍金戟，似乎要把十指都摳進去一般。
我難道真的瘋了么？我看是的。我為什麼會舉起繞龍金戟進行這種自裁的動作...想到這裡，我突然發現了左眼的異常。
整個左眼的視界里，藍蒙蒙一片。
以前鏡妖對我明示暗示，都是藍光一閃，但是現在，藍光卻一直常亮著。
看來，剛才就是鏡妖操縱著我的身體，完成了這次匪夷所思的自殘啊！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剛想把鏡妖貂靈放出來問問清楚，遲到的痛感卻像海嘯一般瞬間淹沒了我的全身。
那是一種怎樣的痛啊！
真的沒法形容，整個身子被攔腰截斷，我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了，吊著一口氣不敢動。不動都疼，一喘氣更是渾身上下四萬八千個毛孔都被鈍鋸子生割一般疼。我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麼感覺，但是我這疼痛估計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眼一陣陣發黑，我感到身體漸漸脫力，就好像身體慢慢遠離我了一般...有些像...靈魂出體。
難道說，我就要死了么？
那種感覺很奇特，一方面，我腹部劇痛無比，傷口處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真真切切地向我的神經中樞傳遞著痛覺。而另一方面，我的身體卻從四肢開始慢慢失去了直覺。彷彿，我的整個身體，只剩下了吃苦受累的腹部這一部分而已。
只能感受到疼痛的我，居然開始細膩地品味著這種痛苦。因為，現在我的腦海中，已經完全沒有了其它的感覺。
它在吞噬我。
是的，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繞龍金戟在瘋狂而饑渴地吮吸著我的血液，吞咽著我的**。
它想吃了我！它想把我當做它還原和修復的養料！！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單純的痛苦中又增添了恐懼。
突然，我的雙手一擰，繞龍金戟在我的身體里擰了一個花，我頓時疼得嘶吼起來。實在是太痛了，我吼得嗓子都要噴出血來，終於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