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噗噗噗……
子彈射進土壤的聲音隨即響起，陸明剛剛盤坐恢復的位置上滿是彈孔和飛濺的土屑，隨後才是若有若無的槍聲，兩倍於音速的子彈絕對不是聲音可以追趕的。
陸明半蹲於地，眼神微眯，立刻分辨出這聲音是速射衝鋒槍裝備了消聲器的效果，而且破空聲再次傳來，足足五十發重金屬彈頭在高速運行中微微泛紅，而且這次的聲音帶著尖嘯和弓弦彈動聲，很明顯在密集彈雨中夾雜著弩箭！
陸明凌空虛踏借力，一個鷂子翻身彈射出去三十多米，凌空扭轉了幾個方向便消失在空地中。
砰砰砰！
一排爆炸聲響起，那精鋼弩箭居然完全都是高威力爆炸箭頭，排列順序在方圓三十米範圍。
陸明眉頭皺了皺，子彈與弩箭之間的時間剛好是自己踏過百米距離，該是落地的時間，看來這個殺手不但隱匿手段可以，似乎對自己的一切還有些了解，若不是此番突破先天，液態真氣的爆發力不可同曰而語，否則真還要吃些虧呢！
「咦？人呢？」
隱匿之人只露出雙眼，身上衣物有著變色的功能，能夠很好的隱匿自己的身形，從被緊身衣束出的曼妙身形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十的女人，此時如忍者般半蹲著身體，雙眼中有些驚訝，卻仍然仔細的環視著周圍。
「你是誰。」陸明的聲音很輕，卻冰冷如鐵。
不過如果不是女人背對著陸明，就能看見他嘴角掛著的一絲鮮血，剛剛的高強度運動，已經引發了渡劫時所受的重傷。
女人渾身不敢相信似的一震，慢慢站直了身體，同時雙手高高抬起，鼻子用力嗅了嗅，嘴角泛起微笑，道：「你受傷了？呵呵，別衝動，我是……」
陸明手掌隔空在女人後脖頸輕輕一劃，女人身體再次一震，頭便低了下去，隨後落在她自己腳上。
陸明淡淡的說道：「你是影子。」
陸明一聲冷哼，身形激射而去，無頭的影子雙手紅光一閃轟然爆炸，屍體瞬間碎如肉末，漫天飄落。
就在陸明激射至百米外時，下方土壤中忽然鑽出一人，迅雷般一掌拍在陸明背上。
砰！陸明只覺得自己像被一輛高速飛馳的汽車撞到一般，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飛出去，原本憋悶的內臟更是翻湧起來。
多年的戰鬥經驗使得陸明身體這種情況下反應也極為迅速，一道劍氣射向身後，身形飄飛出去二十米遠才落地。
「噗……」
陸明張口噴出一口黑血，原本疲憊的臉色此時猶如白紙，眼神淡漠的看著眼前人：「果然是你。」
東方白捋了捋花白鬍須，滿臉得意看著陸明，更多卻是欣賞，就像藝術大師終於完成了自己最滿意的絕世作品。
「陸明啊，你果然是天才，竟然真的渡劫成功，還在第一時間認出了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面的影子。呵呵，我知道影子就是自殺式爆炸也傷不到你，不過……我的五毒掌味道不錯吧？」
「陸明作為地府十年來的唯一金牌，如今世界第一殺手，殺手的一切準則在他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或許，也只有這個時候和這些手段才能偷襲到他吧！」東方白如是想著。
「是為了再次爭奪世界第一殺手的寶座？」事已至此，陸明也想弄個明白。
「寶座？呵呵，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死了不會帶走一分！」東方白看著搖搖欲墜的陸明，尤其是胸前閃亮的劍痕，眼神微眯道：「我要的是，劍痕。」
陸明覺察到東方白看到自己的劍痕時眼神中那種毫無掩飾的貪婪，不禁皺了皺眉頭，道：「跟你有關係？」
東方白哼了一聲，說道：「劍痕對於你來說是成仙的一種表現，儘管這個時代天地元氣少的就算你渡劫成功也沒可能成仙，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一道劍痕可以增加五十年壽命不說，裡面包含的一切還會使我成為絕代劍手！」
看著陸明疑惑不解的神色，東方白神秘一笑，笑道：「五毒掌不過是我的外表，其實我修鍊早已失傳的北冥神功已經五十年，就是等待有人凝鍊出真正的劍痕好吞掉。我掌管地府三十年來，你是唯一有希望能夠衝擊出真正的劍痕的，所以為了讓你儘早凝鍊出劍痕來給我吞噬，你提什麼條件，最後我都會答應的。你年輕耗得起，我老頭子可等不起啊！」
「原來如此。」
陸明苦笑著搖了搖頭，腳下虛浮的向後靠了靠，大腦的旋轉起來，如果說東方白的北冥神功是真的，那為什麼東方白不在第一時間就對我使用，而是先是偷襲打傷我？難道說，在我有反抗餘地的時候，他不敢直接吞掉我的劍痕？
「吞噬劍痕這個念頭我足足憋了三十年，你知道保守秘密的滋味有多難受嗎？我現在終於可以不再忍了！」
東方白好似伯牙遇到了鍾子期，興奮的就連麵皮都開始震顫：「陸明啊，你內臟四分五裂，就算你凝鍊了劍痕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恢復，如今你經脈盡傷，也沒有劍，又中了我的五毒掌，今天便……」
東方白一掃平時佝僂和做派，身形就像一頭捕獵的豹子，迅捷狂猛，五指箕張猛抓向陸明天靈蓋，面孔猙獰的一聲狂吼：「將劍痕交出來吧！」
「是啊，單是為了自己的壽命，東方白也能做出一切來啊！世間就是這麼現實！」
陸明足尖點地，身形凌空衝去，半空中一口鋼牙咬破舌尖，一口鮮紅血液噴在胸前，腳下速度瞬間加快三分，空氣中都發出一陣輕微的爆裂聲。
「來得好！就算你以心血催發真氣，同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東方白早已急不可耐，一張老臉中帶著一絲興奮般的病態潮紅，雙手為爪連環交錯，劃出一片爪影，北冥神功急速運轉，竟然在右掌心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氣旋，隱隱帶著一種吞噬天下的氣勢。
陸明凌空便甩手射出一道劍氣，以心血潤養劍痕更使得蒼白臉色如同白紙，連最後一分血色也失去了。
「劍氣離體？」東方白腳下不停，眼珠子轉了轉，果然是劍痕之境，劍痕中已經產生和儲存實質姓的劍氣，這就好似給兇猛的老虎安裝了滿口鋼牙，威力倍增。
東方白越看越喜歡，閃身跳起避過劍氣，看準陸明腰間一個空檔左手一掌迅捷的拍了過去，如果陸明躲避自己這一掌，閃身露出破綻，那麼便能體驗到我修鍊五十載的各種絕學了。
啪！
東方白一愣，這……竟然打到了。
然而陸明完全就沒有閃避或是格擋的打算，東方白這一掌虛中帶實，但不足以致命，是以陸明高速運動的身形直接合身撞向他，右手手指瞬間划向他的咽喉。
陸明一劍封喉的經典殺招著實把東方白嚇壞了，此時就算北冥神功能夠吞噬陸明的劍痕，可那手指在瞬間就會割開自己的咽喉，以命換命絕對不划算啊，無奈之下只得閃身躲避。
砰的一聲，東方白被陸明全力的衝擊力撞到倒飛出去，胸腔里不斷傳來密集的骨裂聲，一道細細的血線自左肩頭噴出。
「咦？沒有劍氣？」東方白沒理會自己的傷，「如果剛剛陸明使用劍氣，只怕我的肩頭都會被斬掉，如今看來，定是他渡劫時已經將體內能量消耗一空，剛剛一擊劍氣已是強弩之末！好啊，太好了！」
陸明後退了三步才站穩，然而他就沒有停止的打算，腳下再次發力追上東方白，左手點向他的心口，右手依舊是咽喉，同樣不閃不避。
見陸明再次衝來，那如劍般的冷漠神情讓東方白一陣厭煩，老子是府主，老子是掌管著無數人生命的收割者，老子是你的老大，你小子什麼時候如其他人般尊敬過我？
從來沒有！
東方白一聲暴吼，猛然拍出雙掌，左掌化刀切向陸明左肋，右掌北冥神功挾著一股刁鑽陰毒氣息噴涌而出，拍向陸明胸膛。
噗的一聲，東方白飽含內力的左掌瞬間切開了陸明的左肋，一道血痕大嘴般翻開，然而東方白再次驚訝了，自己全力一掌居然只切開了一層皮，不信邪似的再次切向傷口。
陸明依舊不閃不避，任由東方白這一次切進去半隻手掌來，而他的雙手卻是飛快且有秩序的點動著，每一次進出都能令東方白身體噴出一道道血線。
東方白也懵了，修鍊五十年的各種絕學，在陸明貼著自己身體的情況下完全沒有能力施展，感覺兩人現在完全是街頭互毆的流氓，哪還有什麼招式，什麼風範，完全都是本能驅使的最原始肉搏方式。
啪！東方白終於一掌印在陸明劍痕上，北冥神功瘋狂運轉，一股強大而獨特的吸收之力滲進陸明胸腔，只需片刻便能將劍痕完全吞掉，東方白臉上瞬間露出了狂熱神色，伴隨著滿臉鮮血和渾身血線噴射，如地獄餓鬼般猙獰。
然而，東方白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咽喉處，一道血線逐漸閃現……
東方白忽然抽搐了一下，印在陸明胸膛的右掌也變得虛浮，那一份力量就此在陸明體內消散而去。
東方白看了看陸明渾身上下翻開的口子，又看著那一道已經黯淡的劍痕，右掌猛然抬起，卻使得喉嚨中再次飛射出一道殷紅血液，喉嚨里咕嚕咕嚕的響著，似乎想要表達什麼，在身體如伐倒大樹一樣倒下之時，眼神里完全都是不甘心！
陸明倒退了幾步，盤坐在土堆旁，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了生氣，這也是他第一次盤腿而坐沒有運轉真氣。
陸明深知自己身體的狀態，如果沒人來打擾，休息個十天也就能完全恢復，可是東方白偷襲自己的那一掌，陰狠毒辣，將臟腑完全打翻，甚至擊碎……
「失去了劍，還可以找。失去了追求劍道至高境界的根基，到哪去找？即便活著，也是與走肉沒有區別了。」
陸明在被東方白偷襲后便已經做好了打算，如今自己的狀態，對戰完全巔峰狀態的東方白，最大殺傷力只能同歸於盡。
「北冥神功，根本不能在對手全盛時期使用，只消對手將全部內力瞬間噴涌而來，就會直接產生最強大的殺傷力，如果東方白能夠在第一次全力打我三掌，讓我瀕臨死亡只怕才能達到他的要求吧。」
陸明腦袋昏昏沉沉，腦中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活力，現在只是本能的做著總結，忽然雙眼中閃過一道銀芒，渙散的瞳仁也變成了利劍，與劍痕相似的存在：「人體共分十二正經，加上奇經八脈便是二十條，世人練功都是逐一打通經脈穴位，而北冥神功，卻反其道而行之，率先打通手太陰肺經這條吸脈和任脈貯脈，便是小成……」
「我竟然達到了劍痕之境的至高境界，劍心通明！北冥神功可以練遍全身經脈，原來一切，只是這樣簡單……」
陸明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胸前劍痕消散，唯獨雙眼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即使烈陽也無法掩飾這如流螢般逐漸消逝的龐大力量，他的人生，便於此定格。
隨著死者的照片傳開，原來轟動整個殺手界的當世第一殺手，是一個叫陸明的東方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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