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心跳的速度

如果英雄救美意味著浪漫，那我承認，的確如此。但相對的，浪漫只是一個結果，實現浪漫的過程卻不一定時刻充滿羅曼蒂克，更多時候是由痛苦交織而成———就如美好事物的產生，必然經過痛苦過程。

時間滴答滴答的響，書頁沙沙的翻………我已經忘記等同於時間珍貴存在的，還有一份叫做期待的東西。於是，喚醒期待的我，翻閱著三百多頁的數學書，時間用無聲無息的方式快快溜走，在充滿奇形怪狀的數學符號中，我也用青春該有的刷題模式消耗著自己的腦細胞。最後，那張空白試卷撒滿我青春記憶的被寫上最後一個等式「α＝㏑π」。心情略顯沉重，擔心這張滿載信心的試卷得到滿分………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認真了，而且這次做的可是我討厭著的數學題！！！我也好奇這樣的自己，好奇程度不亞於一旁品嚼文字的你。如果要問我理由，抱歉的說句我答不上，而且此刻，我願意你給我的問題是一個很難很難的數學題，說不一定我還能有把握解出答案；如果真的非要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那我只能這樣回答：從再次相逢的那刻起，我面對數學竟然有了小小心跳加速的感覺，然後內心會莫名湧現小小的憧憬、小小的期待………

「叮叮叮~~~」這是為早上第007章課奏響的鈴聲，和平時一樣，沒有動聽感，也沒有節奏感。但是，它對於這個二年級e班而言，卻有著不平凡的意義———它作為敲響數學課到來福音的存在。

她的魅力，帶動這個班掀起一股學習數學的熱潮。文學小說中關於美女數學老師的設定，不知曾幾何時，存在於無數處在青春期幻想的男生腦海中，這也往往牽動著他們的心、騷動著他們的情，但是，對他們而言，那只是青春躁動下的幻想。現實，於我而言，她就是這樣真真實實的存在，也讓那個獨守自己內心世界的自己，也不得不為之動容！

課上投足舉指間，散發的是氣質與典雅；溫柔不失力度的聲音，把曾經不知為多少高中生所唾罵的希臘字元說得悅耳動聽，以致讓人對這些字元頓生憐愛有加之情；甜蜜的淺淺笑意、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眼神，無不騷動著將青春固守在數學課上的我們。時間就這樣，帶著淺淺笑意，致別這短短四十五分鐘的數學課。鈴聲，猶記剛響不久，此刻，再次響起———形同罪惡之源給人恨意的響起。

「好了，下課吧。」我始終對這樣的聲音沒有疲倦感，入耳時的身體的酥麻感就很好證明了這一點。

笑臉帶著的柔情視線朝我這邊移過來，不期而至的眼神交會，使得心跳的速度選擇走高。我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不是為我，而是為我的試卷———即便如此，我還是很喜歡那雙烏黑髮亮、圓圓的眼睛。

一如既往懶散起身，面無表情低頭行走，總算在沉默的氛圍中、眾目睽睽之下走到講台。夏季的微風，帶著淡淡熱意與激情而讓人心生對它溫柔的感嘆，然而，此刻，它同樣以溫柔的方式卻帶來下一幕危險的劇情：

我輕輕捏住試卷邊緣，正要遞交給已伸手等待著的她，從窗邊吹來的柔柔暖風帶著夏季氣息，讓試卷滑出我的手飄向講台上空；我下意識跳起，「啊，得手了」的自我安慰中，試卷乖順的回到我的手中。然而，我想牛頓發現萬有引力正好解釋我接下來的完全停不下來的動作———抓住試卷滯空的我瞬間受重力作用，朝向前下方落去。

「危險！老師！快躲開！」有學生大聲喊道。

但是，來不及了。我重重撞上了她。只覺胸口一陣悶痛，我和她一起騰空向下落去。利用與她一齊飛出滯空時間，我伸出雙手緊緊抱住她，使出全身力氣集中在腰部，螺旋狀的扭轉讓自己和她位置互換。

「嘭~~~」

耳邊一聲轟鳴之後，頭部意識變得很模糊。慢慢移動逐漸模糊的視線，出現在面前的是一雙泛著淚光的美麗瞳孔，那瞳孔散射著七彩的目光———軟軟的、柔柔的………感覺有個灼熱的物體從喉嚨竄升，但又無法吐出，它死死纏繞在喉嚨深處。接下來，劇烈的咳嗽感陣陣襲來。

「咳~~~咳~~~咳~~~」

「林宥宇？！沒事吧？！」

殘留的最後印象中，這是在焦急中帶著哭腔的甜美聲音———好美好美。可是，我的視線連同我的聽覺，最後都停止了運作。關於那時，我想，我是帶著笑意暈過去的………

。。。。。。。。。。。。。

從窗戶透射進來的陽光，帶著火辣味———中午，已經是學校午休時間。慢慢睜開雙眼，隨著眼珠的好奇轉動，視線也在打量著四周。左側是窗戶，窗帘沒有拉上，垂垂束成一捆；其他三面是由白色帷幕圍起來的；而我，躺在的是全白裝飾的床上。

頭微微作通，不自覺的抬起右手摸了摸頭部，硬質的觸感讓我意識到頭上纏著厚厚繃帶。我試著用左手掀開蓋在身上的白色被褥，突然窗戶對著的那面帷幕外傳來句冰冷卻又帶著關心的話語：

「別動，躺下休息。」

「請問，你是？」

「岳芷珊。」

「哦。」

接下來，從窗戶縫隙中吹來的一陣柔風，無力打在那面帷幕上，沒有掀起任何的漣漪就早早散去。微弱的風聲清晰的入耳，這裡，一片沉寂。雖然心中好奇到想直接開口問她為什麼要到這兒來———是數學老師拜託的還是………可沒有人願意開口的氛圍，自然不會有人傻傻的說話來打破這份沉寂。

想象與猶豫完完全全的交織，我最終認輸了似的開了口：

「那個………老師她………她沒事吧？」

「托你的福，正在保衛處錄口供。」

「怎麼會？………」我陷入一片茫然的呢喃。心中慢慢填充起自責的情緒，同時擔當的責任心瞬時出現。

「這是我的錯，至少我也需要去承擔。」語言顯得有些軟弱無力，但我還是情緒有點激動地表達。

然而，在說完這句話后，晴空中出現了毫無徵兆的瞬間暴風雨，雖然僅僅只是在這個房間里。

那是顯得激動、憤怒的語氣———「你有資格這樣說？！醜陋的人！以前的你說過這樣的話，你做到了嗎？現在的你再說這樣的話，你就是十足的騙子！」

嘭啪嘭啪的沉重跑步聲漸行漸遠，最後伴隨「喤嘡」門被狠狠關上的響聲，那跑步聲也就戛然而止。隨之而來，「呼呼呼」的微弱風聲凌亂作響在我耳邊，我也心煩意燥。死死的眼神盯向天花板，多種疑問湧現大腦———「為什麼我沒有資格？」、「為什麼我是醜陋的人？」、「為什麼我是十足的騙子？」，最重要的，「為什麼她———我不認識也從未了解的岳芷珊———要這樣突然感情如小宇宙般爆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

這麼多疑問一時沾滿了我的腦容量，瞬間覺得頭疼痛得要死。我死死咬著牙、緊緊閉上嘴，身體蜷曲在一起縮成一團，雙手抱住頭，喉嚨弱弱滲出嘀咕聲。不久，我失去了意識。

。。。。。。。。。。。。。

微微眨動眼睛的眼皮，感覺到細長柔和的光線在有熱度的撫摸著它———暖暖的。我慢慢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美麗臉龐下，烏黑、清明透徹的雙眼，在染上似乎有些寂寞黃昏色彩光暈下，纖長整齊的睫毛淡影落在瞳孔上。她正彎著身在我頭部上方看著我~~~

「老師~~~」聲音很輕柔，帶著溫情與依戀。

「嗯。你醒啦。」聲音很溫柔，溫柔到比這黃昏光景還具誘惑力和感染力。她把頭慢慢隨上半身伸了回去坐正在我的旁邊。

數學老師全貌就這樣呈現在我眼前———染紅的空氣打濕她的笑臉，也讓她臉頰多了份紅暈；白皙的肌膚、制服，還有長長的散披秀髮，都鮮明地染上了似乎有些寂寞的黃昏色彩———這充滿透明感又如夢似幻的色調，美得讓人不禁嘆息。於是，我眼睛沒有眨動的看著那張臉。

「林宥宇同學？林宥宇同學？難道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我從自我感嘆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慌慌張張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那個………」一瞬間緊張到不知從何說起。但也就在那麼一瞬間，我沒經過大腦地坦率表達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你在黃昏下看起來好美，簡直就像一個披著七彩光環的天使~~~」

「是嗎？」一個甜美微笑伴隨更加鮮明的臉頰紅暈向我襲來，那一瞬間，我感覺周圍的空氣停止了流動，時間齒輪也不在流轉，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在定格著這一刻———運動不再有，瞬息只為靜止時………只是，只是，那「異種」的心臟，像個不聽父母話調皮的小孩，活躍的跳動著———心跳的速度，正在加快。

「嘭~~~嘭嘭~~~嘭嘭嘭~~~」

「又露出那麼可愛的表情。差不多該起床回家了。話說，你還要賴床多久啊？」這調侃的話語分明帶著關切。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

穿好外衣，起身下床，朝窗外望去，這才發現房間里，淡金色的夕暮已在逐漸轉為艷紅。緊隨其後走出房間，這才意識到這裡是學校的保健室（看來經常翹課的自己，對學校的很多地方還是一無所知）。也許是睡充足了覺，但更多因素是自己沒有受到多大的傷，我感到全身輕鬆自在。

「老師。」

「嗯？」

「就是今天都是你一直在照看我嗎？」

「算是又不算是吧。」面對我的問題，她這次的回答顯得她有些疑惑，相比她對我問的問題的疑惑，我對她的回答更加疑惑。看到我沒有吭聲，她向我道起歉來：

「那個呢，今天午休時有點事出去了，所以就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落下啦。真是對不起啊~~~」

「沒有的事啦~~~今天的照顧，我真的很開心。」

「是嗎？好吧。還真感謝你今天保護了我。」

聽到這兒，我其實覺得自己並沒有接受她的道歉和感謝的資格，因為事件的起因絕對在我，而且我知道今天中午她的離開意味著什麼。但是，後面我什麼都沒有說，因為面對她那類似於自我反省的真誠話語，我沒有勇氣擠出一句會讓場面尷尬的話。

走在已經放學兩個小時的校園，空蕩蕩一片，遠處射來的黃昏光影，照著兩人和諧的並肩身影，它們被拉得長長的；近處低著頭、臉頰都微微泛紅的兩人，似乎都在腦中拚命地尋找話題，可是，沒有合適的話題———但這不影響和諧的氣氛，因為、僅僅因為，這樣、僅僅這樣，就足夠了———彼此沉浸在這隻可領會不可言傳微妙的黃昏中！

走到校門口，一輛熟悉的豪華私家車停在前方公路上。那是父親的車。車門緩緩打開，從上面走下來衣著黑色商務正裝的父親，依舊一臉霸氣側漏，依舊盛氣凌人。走上前來拖得長長的身影也有種咄咄逼人之感。

「犬子不才，讓您受驚了。」純厚不帶感**彩的聲音如此陳述。

「哪裡的話，多虧令郎我才得救，我該謝過還來不及呢。」

「既然已無大礙，我等在此辭過。」父親原本面向她的身子側轉向我，用平和語氣說道：

「走吧。」

車子開動，在夕陽下，我透過車窗一直望向那漸行漸遠揮動著手臂的身影，直至視線中的人影化作黑點最後消失。

「那位老師通過電話聯繫到我，向我說明了一切。所以關於今天這件事，暫且不批評你，以後你要好自為之。」冷淡不附帶任何感**彩的話語傳入我耳中。我輕聲回了句：

「哦。」

我其實在想，老師到底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呢？還有，關於今天岳芷珊為什麼突然跑到保健室看我，以及她說的那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頭又隱隱作痛。「也許時間會給我答案吧！」我這樣想到。

回到家時，天已入夜，一切都顯得那麼撲朔迷離，卻又顯得格外清新別緻。心跳的速度，還帶著餘溫，溫暖著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