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我不能不管你

和那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和楚司擁抱的畫面，或許他還能堅持的更久一些。不至於那麼激動，那麼幼稚，做出離家出走的荒誕事情。

手緊緊的攥著，林少言轉身沉默的離開。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他聽父親說過她們母子的事情，第一面見她的時候，心裡就懷了憐惜。

他不常常說話，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那個小丫頭卻從來沒有因為這樣就疏遠她，她總是很努力的靠近他，跑到他房間里說話，笑眯眯的樣子，喊他『哥哥。』

他會一邊翻書一邊聽她講話，雖然心裡偶爾會想這丫頭話真多啊，可是莫名的不想趕走她。

「哥哥，我和她們說你是我哥哥，我們班女生都要羨慕死了。」

「哥哥，我們班女生又找我給你遞情書了，還夾著巧克力，唔，巧克力給我吃好不好？」

「哥哥，哥哥……」

被這樣叫著叫著，竟然也就習慣了。第一次內心裡真正有了『哥哥』的責任感是在那一天，他發現她被人欺負了，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憤怒，趕走了那些欺負她的人和她一起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夕陽漫漫，小小的丫頭跟在他身後說：「哥哥，你別生氣啦，我沒事的。我有哥哥保護我嘛。」

他停下來回頭看她，她眼神還是那樣澄澈，他不擅長說話，可是他想讓她知道，他……真的會保護她。所以他伸出了手。

她開心的握住了，兩個人牽著手一起回家。

那時候被握住的手，一整夜都有芬芳的香氣和溫熱的溫度。

他是哥哥，她是妹妹，家庭的氣氛很好。她會在她的房間里看恐怖片，因為不敢一個人看。她會把難題都拿給他，偶爾撒嬌似的求他幫著寫作業。因為他是個優秀的哥哥。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非常非常美好。如果不是在某一個夏天，他拉開門，看到穿著夏季校服的她，散開了一頭長發，衣裙搖搖擺，怦然心動，他真的想一直都做一個好哥哥。

那是一個不該到來的夏天，他情竇初開，面對她開始有許多不該想的悸動與慾望，有許多不該有的心跳與神往，他有些驚恐的發現，他喜歡上了自己的這個妹妹。

喜歡她水眸清澈，喜歡她笑容動人，喜歡她一顰一笑一個簡單的挽發的動作。

然而最令他難以忍受的是她什麼都沒有發現，他懷揣著這個可憎的秘密，日復一日活在煎熬中，不敢說也不能說。

所以，看著她有了喜歡的人，她為喜歡的人笑，為喜歡的人哭，那些他永遠不能都不能擁有和爭取的東西，讓他痛不欲生。

終於他選擇了逃離，遠遠的離開這份愛，離開她。

這幾年在外面，他常常做夢，午夜夢回回到家，她就坐在他的房間里看恐怖片，看到不敢看的鏡頭時就撲到他的懷裡，他微笑著抱著她，俯下身吻了她。

不知道多少次做著這樣的夢，一直到那個痴心妄想的夢漸漸平息了，他才能正常的思考。

他離開了，這樣的離開給她帶來的是壓力與傷痛吧。她一定會自責的，其實她有什麼錯呢，什麼錯都沒有。

想了許多，平靜了許多，他以為他已經成熟可以很好的面對任何事情了，所以他回來了。然而他如何也沒想到看到她投在別人懷裡時，他仍有著……痛徹心扉的觸覺。

那份愛沒有燒成灰燼，還如同地獄之火，深深的困著他。

我愛著，卻又不能愛的，我的妹妹，我的阿依，我該怎麼辦。

對手從一個溫柔俊雅的楚司，換成了一個身份顯赫的顧易臣，我卻竟然還不能站在這個戰場上。

這份黑暗的感覺啊，到底該何去何從。

*************

和林少言分別後，葉依依跟著顧易臣回別墅，坐在車上，葉依依望著沉默的顧易臣，試探性的問：「易臣，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易臣歪頭看她：「當然是擔心你，你和他談了些什麼？」

葉依依咬著唇，小聲道：「爸媽的意思是，哥哥既然到這裡來了，就讓我們住在一起，相互好有個照應。」

顧易臣聽聞臉色頓時一寒：「不行，你們不能住在一起。」

葉依依淡笑：「我沒有答應，我已經拒絕了他。畢竟他明明討厭我，卻還要住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嗎？」

顧易臣凝視著葉依依，什麼也沒有說，叉開了話題：「晚上吃飽了嗎？估計你也沒什麼心情吃吧，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葉依依笑，向著他的身邊靠了靠。

果然還是呆在他身邊最好，呆在他身邊就能安心了。

****************

第二天清晨，葉依依像平常那樣去顧氏上班，葉依依再次與林少言在走廊上遇見了。不想和他多說什麼，葉依依匆匆打了招呼就想離開，林少言卻開口叫住了她：「阿依。」

葉依依停下腳步回身，咬著唇堅決道：「哥哥如果還是要說昨天的事情，我還是會拒絕的。我和哥哥沒有住在一起的……」

「你和顧總裁是在交往嗎？」林少言推了下眼鏡問道。

葉依依瞪大了眼睛，心臟一下子跳快，慌亂的攥緊了懷裡的文件夾：「我、我不知道哥哥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你該知道我不可能無憑無據亂說話，你和顧總裁的關係不一般我看的出來。只是，你們是情侶關係嗎？」林少言的話裡帶著一絲質問。

葉依依心中的慌亂加劇了。

林少言很聰明，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就來質問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他。

她和顧易臣，根本就不是情侶，不是情侶卻住在一起，這樣在外人看來肯定很奇怪吧。如果哥哥回家和爸媽說了，她真的就完了。

臉色有些慘白，葉依依強裝鎮定的狡辯：「哥、哥哥，你不是在取笑我吧，顧總裁是什麼身份，和我怎麼扯的上關係。」

林少言向前湊近了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臂，有些嚴酷道：「阿依，你們不可能是情侶。所以他在玩弄你是嗎？」

葉依依掙扎了起來：「不是這樣的，哥哥你不要亂猜。」

「是不是去問問就知道了。走，和我去找他。」林少言有些憤怒的攥緊了她的手腕拖著她走。

怎麼可以這樣，他本以為她和顧易臣是戀人關係，這樣的話也沒有他說三道四的資格。可是他輾轉一圈問過去，所有人都在傳葉依依和夜北交往，葉依依也沒有辯解。

看到她此刻慌亂的表情，林少言當即就知道了，這一定是因為她和顧易臣不是情侶。

可是昨夜那個擁抱他明明看到了。

可惡！明明他都不能擁有，他連碰都不能碰一下，那個顧易臣卻輕易的得到了，竟然絲毫的不珍惜！

「哥哥！哥哥你放開我！」

「跟我走，去找他說清楚，要他負責！」

「哥哥你到底想怎樣！」顫抖的大聲叫道，葉依依咬著牙，眼淚在眼裡打轉，林少言停下來錯愕的回眸。

「阿依……」

「哥哥憑什麼來管我，當初拋下我不管我的人是哥哥你吧。我現在已經不會再傻瓜一樣的依賴著哥哥了，所以為什麼哥哥你別來管我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還要來管我。」葉依依低著頭，渾身微微顫抖。

這個人當初拋下她不管，現在卻又忽然來管她，到底是為什麼啊。到底憑什麼啊。

她也知道很奇怪，和顧易臣的關係很奇怪，可是她喜歡那個人啊，她想呆在喜歡的人身邊。即使現在不是戀人的關係也沒關係，她一定是白痴。

一定很奇怪，很白痴，可是……這是這些年所有的經歷塑造成的她。如果沒有那麼多的拋棄，她又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林少言沉沉的看著她，握住她手腕的手鬆開了。

「如果能不管你，現在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阿依，我不希望你來懂得我什麼，也知道有些東西或許我永遠都彌補不了你。可是阿依，我不能放任你不管，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也許你討厭我現在做的，但至少，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林少言沉沉的說完，轉身大步的走開，長廊盡頭的玻璃窗上，顧易臣正走過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拐角狹路相逢，林少言推了下眼鏡，毫無畏懼的望著顧易臣：「顧易臣，我妹妹承蒙你照顧了。現在作為兄長，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你這樣和我妹妹糾纏，是打算對我妹妹負責嗎？」

遠處的葉依依臉色慘白的看著這一幕，衝上來抓住林少言的胳膊哀求他：「哥哥，求你了，不要問了。」

林少言反手握住她的手，堅定道：「阿依，你也該知道的，知道這個男人真正想法。」望著顧易臣，林少言步步緊逼：「顧易臣，請你堂堂正正的回答我，你會給我妹妹以結婚為前提的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