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狩獵
我捧著手中的熱茶,慢悠悠品了口:「本王再問你最後一次,思然……是誰?」
杏仁吱唔了半天,方才道了句:「主子,杏仁也不知道主子口中的思然是誰。||」
我挑了挑眉:「不說么?」杏仁依舊吱唔著,怎的也不肯告訴我思然是誰,「好,很好!」
我怒極,一把捏碎茶杯,任由碎杯片扎進手裡,以抵去心口的怒火。
誰都不肯告訴我思然的下落,那老僕是,杏仁也是!
少頃,瞥一眼看著我手上傷口皺著一張小臉的杏仁,我撫了撫額,沖著杏仁揮了揮手,「下去吧,本王乏了。」
杏仁看著我那隻流著血的手,結結巴巴道:「主……主子,手……」
我皺皺眉,拔掉陷在肉里的茶杯碎片:「不礙事,下去吧。」
杏仁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我手中的傷,硬是楞了好些時候方才下去,我就著沒什麼事的手臂支著頭,不多時便睡著了,連杏仁什麼時候為我包紮的傷口,我也不得而知。
夢,依舊是那個夢,我奮力奔跑著,妄想著掙開身上無形的束縛,前伸的手企圖抓住那遠去的身形。
差一點,還差一點。
「別走!」抓住了,我有些欣喜,那人緩緩轉過頭,我奇迹般的看清了他的臉,但同時,楞然當場,這眉眼,這雅笑,這面孔,這所有,竟是——鳳吟!?
「子卿,朕不走。」文雅的聲音入耳,帶著淡淡低笑。
我驚醒,一睜眼便是鳳吟,鬆開自夢裡便抓著他衣袖的手,我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臣惶恐,不知聖駕,冒犯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皇叔,即無旁人,你又何須在乎那些繁瑣禮儀。」唇角笑意不在,話語間夾著微怒。
「臣……謝皇上。」我也不客氣,既然皇上發話了,我這做臣子的怎能不聽?倒了杯茶遞給鳳吟,「皇上何時來的府上?我竟不知。」
風吟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牽起一抹淡笑,信手接過茶杯,拿著茶蓋撥了撥茶上浮葉,抿了口茶:「卯時,」鳳吟放下茶杯,一挑眉梢,「子卿,你的手怎成了這般模樣?」
我瞥向窗外,端看這日頭,怕是辰時了,鳳吟竟來了足足一個時辰了。
「昨夜不小心划傷的。」我避開風吟滿含憂色與質問的眼,如是說道。
「划傷的?怎的這麼不小心,上過葯了么?」
「上過了,不礙事的。」我牽起嘴角笑了笑。
「本想著再過兩日邀子卿前去狩獵呢,不知到時子卿的手好沒好呢?」鳳吟雖是這般說著,但意願不容忤逆,否則觸怒了龍顏那就不妙了。
記得先前,一得寵的妃子只是對鳳吟的說法生了一點遲疑,就惹來了鳳吟極度的不滿,下場,豈是悲慘二字所能概括的了的?
連寵愛的妃子都下得去手的鳳吟,於我這個半親不親的皇叔而言,又有什麼是下不去手的?
「狩獵?」我還是有些疑惑,這狩獵,是誰的提議?
「嗯,逸皇弟的提議,子卿怎看?」端起茶杯,鳳吟抿了口茶潤了潤喉。
「正巧閑在府上悶的慌,能同皇上一同狩獵再好不過。」我道。
「呵,是么。」微勾起唇角,牽出一慣的文雅笑容,「兩日後子卿便來皇宮同朕一道前往狩獵,可好?」
「皇上之命,臣哪敢不遵吶?」我笑,他也笑。
待我覺著自己的嘴快笑抽了的時候,鳳吟輕聲咳了咳,這才又道:「皇叔,昨夜是那小倌服侍不周么?怎讓皇叔回府沖涼水呢?」
回想昨夜,我擦了擦額角的汗,啞口以對。
「其實皇叔,不喜歡男子吧?」『咯』的一聲,茶杯輕觸桌面,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桌案,沒了往常笑意的俊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流轉。
背脊一陣發寒,我心虛的瞥向一邊,半晌方才囁嚅道:「皇上……其實臣,已有中意之人,欺瞞皇上是臣的不是,」轉念一想,豁出去了,我一咬牙,跪倒在地,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要殺要剮全憑皇上處置。」
上方手指輕觸桌案的聲音頓住了,似是思考。
「在子卿眼裡,朕是這般殘暴的人么?」一聲喟嘆,「起身吧,不知皇叔中意之人是誰?」
虛境中,空留的那一抹淡影,我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眼裡痴迷不掩,想也不想的回了二字——「思然。」
這二字一出口,心性也大為轉變,我豁然開朗了不少。
對,我中意的人,便是思然,無論他是否存在。
言罷,鳳吟的身形為之一震,鳳眼裡染上了迷茫,淡粉的唇噫動著,「思然……你還是,忘不了他。」
慌張的喝了口茶水,「朕方才憶起,宮中有事,這便回宮,他日再來叨擾。」
我從對夢中人兒的痴迷中回神,頓覺有失常態,乾咳了聲:「恭送皇上。」
真想回一句,您都知道這是叨擾了,那日後也別來了。
「皇叔要記得,兩日後的狩獵,宮門口,不見不散。」回眸間,給了我一個可謂是傾倒眾生的笑,讓我的心也漏跳了一拍,大大的膽寒了一把。
說到狩獵,那可是我的強項,小逸的這提議,當真和我心意。
瞥一眼房門旁的黑影,我忍不住扶了扶額,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夾雜其間:「出來,瞧你這鬼鬼祟祟的模樣,躲著做什麼?難不成本王會吃了你?」
「主……主子,」杏仁扭扭捏捏的從房門旁蹭出來,滿臉的愧疚和委屈,看得我只道頭疼,「杏仁……杏仁可不可以跟主子一起去啊?」
我一挑眉梢:「本王何曾說過不帶上你了?」
接我話尾的,便是杏仁的一陣歡呼雀躍,好不欣喜。
……
兩日後,看看窗外,可謂是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啊,我坐在床榻上,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腦袋,楞了好半天神,這才想起今兒個還要去狩獵呢,也不知道鳳吟他們等急了沒,或者已經走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