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 魔童血煞
定陵與昆陽遙遙相望,也是一座大城,現在漢軍手中。
陰麗華隨著大軍趕到定陵,明仁單于聽聞漢軍到了,忙派使者前來探詢,陰麗華本想隨著使者回到明仁軍中,只是劉玄不肯,陰麗華隱隱感覺到劉玄對她是不懷好意。
倒是明仁單于正在四處尋找陰麗華,得到她平安無事的消息,都深感慶幸,也不曾多想,全軍都沉浸在對嘯山王的悲哀之中。
陰麗華被安置在一間極其華麗的房間內,翠玉古玩應有盡有,有兩個丫鬟在一左一右伺候,陰麗華問道:「你們可知這是哪裡?」
一個丫鬟道:「這裡是定陵行宮,就是皇帝的宮殿。」
陰麗華道:「更始帝身邊的落那個女人又是誰?」
另一個丫鬟,小聲地道:「她叫梅娘,是皇上最近冊封的梅妃、。」
陰麗華道:「你可知道這梅妃、是哪裡的人氏?」
兩個丫鬟頓時面如土色,低低的聲音道:「姑娘可不要打探這位梅妃的底細,好些姐妹因為私下議論她的底細,已經被她處死了,她可是皇上的寵妃,姑娘小心了。」
陰麗華心道,這梅妃果然有些疑點,遇見嫁霸時,曾見她嘴唇一動,似乎在以傳音入秘之術,與嫁霸說了些什麼,嫁霸這才落荒而逃,她究竟是什麼來歷?想到這裡她的膽氣忽壯,信步走出房間,迎面正走來劉玄。
劉玄道:「麗華姑娘,劉玄這廂有禮。」
陰麗華還禮道:「民女參見陛下。」
劉玄哈哈笑道:「免禮,免禮。」用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這個國色天香的美人,真恨不得立刻吞進肚子里去。
陰麗華心道,看來要打探梅妃的底細,只有從你的身上下手了,說道:「陛下,你說說,我與梅妃哪個好看?」
劉玄一見陰麗華與他,立刻眉飛色舞,屏退左右,嬉皮笑臉地道:「自然是麗華姑娘美麗嫣然,勝梅妃十倍。」
陰麗華試探地道:「只是我自幼無父無母,乃是被人收養的一個棄嬰,怎麼能與貴妃相比。「
劉玄道:」美人,將相本無種,人豈可論貴高低,如果你願意,我立刻封你為王后。」
陰麗華心中冷笑,表面卻道:「不可,不可,文叔還在昆陽城內等我。」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身在險地。
劉玄把臉色一扳道:「劉文叔在昆陽自身難保,只要我一道聖旨,大軍齊揮,才能解昆陽之圍,文叔將不過一任將軍,就算你身為將軍夫人,又怎比王后權重,在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劉玄這一番軟硬兼施,想讓這個小女子順了他的心意,陰麗華心中完全明白,卻露出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說道:「可是梅妃一定會不肯讓我。」
劉玄道:「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妃子,豈敢甘於帝事,身位皇帝,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
「皇上真是好雅興,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大凡天下美麗的女子你都想要了么?」
一個妖艷的身影忽然走了過來,正是梅妃。
劉玄忽然正色道:「我剛才不過試探麗華姑娘對文叔將軍的真心,你又何必當真,我有你一位傾城佳麗,已然心滿意足了。」
陰麗華暗暗吃驚,梅娘一出現劉玄就如此轉變,她是用什麼手段,將劉玄迷惑到如此地步,看來這個梅娘絕非善善之輩!
梅娘滿頭珠翠,玉裙飄香地走過來道:「現在天下大事未定,皇上就要享盡人間艷福了么?」
劉玄道:「哪裡,哪裡,我正要與貴妃商議軍國大事。」
梅娘道:「陛下單獨接見這位姑娘,真是有失體統,且不論她是文叔將軍未曾過門的妻子,單單明仁單于的義妹,陛下也該堂皇接見,何必要鬼鬼祟祟。」
陰麗華心道,這女人伶牙利嘴,表面上說的頭頭是道,實際不知道她安著一顆什麼心!
劉玄周旋在這兩個女子面前,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簡單地敷衍看來幾句,就心急火燎地拉著梅娘返回寢宮,自然要引酒作樂一番,藉此向梅娘賠罪。
陰麗華沒有在劉玄的口中探聽出任何消息,心中也是惴惴,回到房中和衣而卧,一邊想著劉秀的處境,一邊朦朧入睡,連燈都沒有吹。
子夜時分,她忽然醒來,抬眼看見一盞燈苗晃動,正要起床吹燈,忽然一陣陰風吹來,撲地將燈撲滅。
陰風之內好像有異,陰麗華只覺渾身好似毛骨悚然,她見到牆上掛著一口劍,返身抽劍出鞘藏在門后,但見門逢之內湧出一道黑煙,煙中現出一隻怪獸,大如狸貓,如猴,雙眼射著碧綠的光澤!
陰麗華也未多想,心道,你這怪物要來害我,休怪我劍下無情,奮力一劍,直劈下去,偏巧那怪物扭頭一閃,快似狸貓一般向她的胸口咬來,她隨陰玉萍學過幾年功夫,所以劍術頗有根基,把劍一橫,刷刷兩劍,劍尖亂顫,宛如大朵白蓮,竟然施展出蓮花劍法。
怪物一見陰麗華的劍光紛飛,便向後一縮,躍到,張口噴出一道迷煙,陰麗華其實心中早有防範,見迷煙撲面,閉氣斂息,軟軟地倒在地上,只是手中還握著那隻長劍。
怪物見陰麗華倒地,便猛撲上來,咬向她的咽喉。
劍光一閃!
陰麗華猛地躍起,一劍削去,那怪物頓時驚慌不已,就地一滾,劍鋒已在它的身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刷地流了出來,陰麗華提劍再刺,那怪物已化成一片黑煙,從門縫中鑽了出去。
陰麗華提劍出房,大呼:「有怪物,有怪物!」
房外燈火明滅,哪裡還有怪物的蹤影,只有喧鬧沸騰的人,還有慌亂的侍衛,正個行宮都在叫喊,捉拿妖怪!
折騰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找到妖怪的半點蹤影。
綠林雙隱查看了陰麗華房中的血跡,以他們江湖大家的經驗,這不是什麼妖怪的血,而是人血,陰麗華也懶得和他們解釋,總覺得這行宮裡面怪怪的,有股子陰森之氣。
綠林雙隱以為陰麗華不願意呆在這裡,故意要弄出點事端,天明就派人將陰麗華送回明仁單于的大營,這樣一來,陰麗華不走都不行了,不過回到匈奴的營帳,才是真正是一片歡聲笑語,不像在定陵的行宮,死氣沉沉的。
陰麗華將劉玄迷戀梅娘,半夜宮中大鬧妖怪的事情一說,馬武等人都很驚愕,明仁單于卻不以為然地道:「國有明君,天降祥瑞,天子昏聵,天降妖禎,看來更始帝並非是一代明君。」
姚期聽後向馬武使個眼色,兩人走出帳外,來到一處僻靜之地,姚期說道:「當初我看那個梅娘就有些不妥,現在如何,要鬧出亂子了。」
馬武道:「你怕個球,劉玄本是酒色之徒,給他弄個窯姐,不正好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
姚期道:「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馬武道:「有什麼奇怪?」
姚期道:「你不知道,麗華剛才在大帳中講的那個妖精,我曾在五行庄內見過。」
「啊?」馬武道,「難道是五行庄內的陰魂作祟不成?」
姚期道:「不是陰魂,是一隻狐妖。」
馬武嘿嘿一笑,「那最好不過了,劉玄這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人妖不分,我看在他這皇帝的位置也坐不久遠,你我不必多生事端,只想著怎樣打退敵軍,將文叔從昆陽城內解救出來,然後撇了這個更始帝,另立一個山頭!」
姚期也是個忠厚之人,被馬武的鬼主意說動了心,兩人繼續返回大帳,不曾想到他們不理會這事,將來卻給大司徒劉演惹下了殺身大禍。
馬武姚期回到帳內,依舊談笑風聲。
第二日一早,明仁單于擂鼓聚將,更始帝派來使者,白如風與賈復鄧禹的大軍已至郾城,今日要三軍齊至王莽營前。
信炮隆隆,三軍齊發。
明仁單于率諸將來到沙場,只見煙塵滾滾,號帶飄揚,從定陵方向殺來數萬人馬,為首一匹白玉馬,坐著風度翩翩的更始帝劉玄,身後是黃羅傘蓋,耀眼輝煌的皇帝的儀仗。劉玄身邊是綠林雙隱,然後是苗雲熙,元寂真等一派劍仙高手,大有耀武揚威的氣勢。
從郾城又殺來一隻隊伍,為首的乃是白如風,黑仙王,賈復,鄧禹等,個個歡龍活虎。
王莽大營內卻是鴉雀無聲,一片沉寂,看不清營內動靜,黑雲籠罩,但有殺氣無數衝天而起,將一輪紅日掩映得暗淡無光。
眾人正在驚疑,王莽營內轅門大開,只走出一匹追風獸,上面坐著嫁霸,他托著一元噬血鐮,大搖大擺地跑到陣前,哈哈大笑道:「來了這麼多人物,來一個我便殺一個!」
劉玄道:「此人便是嫁霸,在我面前好不放肆,誰與我將他拿了。」
鐵環子道:「我去拿他。」他是綠林寨的先鋒,滿身的功夫深得綠林雙隱的指引,催動座下黑馬,一溜煙來到陣前,也不與嫁霸搭話,將鐵環一抖,就砸嫁霸的頂門。
嫁霸道:「你這是什麼玩意。」運足功力,舉魔鐮向上一迎。
紅光一閃!
鐵環子不知魔鐮的厲害,被魔鐮連環帶人一削兩半,鮮血四濺,那魔鐮飲了人血好似光華爍爍,血紅耀目!
只一合,嫁霸就斬了鐵環子,那些小輩劍客,黑辛子等人都是心驚膽戰,不知嫁霸手中的鐮刀是件什麼寶物!
白如風冷哼一聲,「一元噬血鐮果然是魔界至寶,塵封了數千年,想不到銳利如昔。」
龍仙客道:「元寂真,這嫁霸果然神勇無敵,若是能收為己用,倒是一員上將。」
元寂真道:「多謝仙師提攜,我這就說服無霸前來歸降。」他提氣一飄,落在場上,說道:「無霸,不得無理,師祖在此。」
嫁霸雖傻,卻是有些懼怕元寂真,以目光看著元寂真默默無語,忽而露出一絲兇殘的神色,把魔鐮一橫道:「徒孫嫁霸甲胄在身,不能與爺爺磕頭。」
元寂真一聽,心中一酸,這孩子倒是糊塗一時,明白一時,說道:「你父現在何處?」
嫁霸哇地一聲哭道:「我爹爹已經叫劉秀給害死了,葬身在荒山上。」
元寂真只感一陣眩暈,紀雷可是他一心栽培,將來執掌青城門派的掌門人,怎麼就這樣無緣無故地死了,他心中悲痛,雙目垂淚地道:「孩子,親呢?」
嫁霸道:「我娘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一個人。」
元寂真道:「你又如何來到此地?」
嫁霸道:「我又餓又累,就碰到兩個將軍,他們說可以桃報仇,我就跟著他們來了。」
元寂真心道,這兩個將軍該是司空司馬,便道:「孩子,你跟爺爺走吧,爺爺會照顧你的。」
嫁霸抹抹淚花,說道:「爺爺,我還要給我爹娘報仇呢。」
元寂真道:「你跟爺爺走,爺爺你給報仇。」
嫁霸嗯了一聲,問:「爺爺,你真能給我報仇嗎?」
元寂真道「傻孩子,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
「爺爺,那我就跟你回去。」嫁霸跳下追風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連元寂真這樣江湖大家都被瞞過。
嫁霸向元寂真走來,元寂真就拉住他的手,只是他們剛一轉身,元寂真只覺一道真氣從嫁霸的手心傳來,寒冷徹骨根本不是青城派的功夫,元寂真把手一甩,身似急電向前一竄,背心卻中了嫁霸一掌。
「師兄小心!」幽明子喊了一聲,卻是晚了。
眾人只見元寂真一張口,噴出一道鮮血,而身形踉蹌不倒,嫁霸一掌得手之後,把魔鐮就勢一刺,紅光漫卷,將元寂真的身影吞沒,倒是元寂真的功力深厚,胸中真氣亂竄,可是他的步伐不亂,背後冷風凜凜,他就勢向地上一趟,平地竄出一丈多遠,然後彈立而起怒叱道:「嫁霸,你想欺師滅祖么?」
嫁霸嘿嘿一笑,「我家魔尊有命,順我者生,囊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