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試探

「是……」徐公公應了一聲，道：「如今京城這麼熱鬧，皇上是該多出宮走一走，況天下太平，韓侯也回來了，以後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多出來住一住，看一看這京城景色也好。連李大人也說，要多思多看，才不會鑽牛角尖呢……」

四寶應了一聲，閉上眼睛道：「你也歇著吧，你這麼大年紀了，合該也要退休了……」

徐公公笑著道：「老奴還能動呢，也捨不得離開皇上身邊，就讓老奴一直服侍皇上到老再榮養吧……」

四寶嘆息了一聲，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這才不吭聲睡了。

徐公公幫他蓋好被角，看屋子暖哄哄的，自己也洗了手臉，在一邊的榻上歇下了。

鍾家的屋子和環境，的確是讓人覺得舒服，一覺竟然睡到大天亮。

四寶醒來時還有些恍惚。來了這兒，也沒了在深宮之中的寂寞了，竟有些歡喜。

他洗漱了，和徐公公出來，張鐵文便來帶他們去廚房吃早飯。

途中看到韓駿和三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四寶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韓駿甚至沖了過來，道：「……哥哥……」

四寶將他抱了起來，道：「吃早飯了沒有？！」

韓駿點點頭，道：「吃過了，哥哥，你也去吃吧，今天早上有很多好吃的，還有羊肉湯包呢，還有喜蛋，姐姐說今天是爹娘大喜的日子，要吃喜蛋……」

四寶笑著道：「那我去吃，你去陪著侄兒侄女玩……」

韓駿這才笑著跑了。

四寶逗弄了三個小孩子，一人給了一份見面禮，小花忙道：「不可，皇上已經賜過見面禮了，怎麼還送？！」

「那是代表宮裡的，現在是代表他們的大伯，不一樣……」四寶低聲道，「嫂嫂收下吧……」

小花這才笑應了，看著四寶去了廚房。

四寶一直看著金狐，金狐似有所感，也看了他好幾眼，隨後又去與韓駿玩鬧了。雪地被踩的全是梅花印。

進了廚房，看到沈思思，四寶就愣了愣，喉中有些哽咽，卻苦於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思思只是對他笑了笑，端過來一碗面，加上一個喜蛋，道：「……吃早飯吧，徐公公，你也吃……」

徐公公忙應了一聲，道：「公主，你也吃吧……」

沈思思應了，這才端了碗過來，一張簡易的桌子，三個人坐著，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四寶有些緊張，好半晌，才喃喃道：「……土妞，你過的好嗎？！」

「嗯……」沈思思吃了一口面，道：「很好，皇上你呢？！」

「我也很好……」四寶頓了頓，上語不接下語的道：「……你好我就放心了……」

接下來竟然尷尬的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是徐公公說起了宮中的趣事，才拉近了一些距離，免去了一些尷尬僵硬的氣氛。

不是沈思思不想打破僵局，而是卻不好與四寶太親近，惹他更走不出來。

所以，她這個當事人，只能什麼都不說。好話，壞話，勸的話，一概不言……

吃完面，沈思思就又去忙著收拾東西了。

四寶和徐公公坐了坐，看了她好幾眼，這才出了院子，看著外面的雪景。

金狐一躍跳進穆澤宸懷裡，道：「……他和思思在一個廚房裡哦，你不去看著嗎？！」

穆澤宸笑著搖了搖頭。

金狐有些不解，看他釋然輕鬆的表情，實在有點不理解，不過他想了想，道：「……這個成帝的面相，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穆澤宸愣了一下道。

「唔，怎麼說呢，」金狐笑了笑，道：「看不清他的姻緣，你也知道我最關注他與思思的事，所以對他的姻緣特別關注，可是，看不太清，真是奇怪……不過他的命格算是不錯的，命中有貴人，自己也是貴中顯貴，帝王氣象，他紫氣罩頂，這寶座坐的很穩……」

「廢話！」穆澤宸道：「有韓侯和琛瑜在幫著他，他能坐不穩？！」

「紫氣東來，帝王將星，貴不可言……」金狐愣了一下，又笑著道：「千古一帝之象……」

穆澤宸輕笑道：「說了等於沒說，現在大禹的勢頭便知道以後是強國，他自然是千古一帝……」

金狐道：「說的也是，毫無懸念，唉，不說了，真沒意思，不過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穆澤宸搖頭道：「讓他們說說話吧，只是怕尷尬，只怕也說不起來……」

金狐道：「你可真夠放心的……」

穆澤宸只是笑了笑，金狐實在無趣，就又跑下去玩了。說到底，它也是孩子心性，雖然不屑於孩子玩鬧，但是它有一顆玩心，打發著時間倒也不錯，韓駿倒是極喜歡它，時時刻刻都要追著它玩鬧，家裡人也並不拘著他，倒隨他去了。

穆澤宸也沒再注意廚房方向，只是看著家中的熱鬧場景，有些失笑，心裡竟然有點同情成帝。

他覺得這種心態不大對，便準備去前院。

正好看到韓驥和巧思走出來，兩個人都是面色紅潤，與他笑著打招呼。

看他們這麼幸福的一對，穆澤宸也覺得韓驥也老有所依了。殊途同歸。到老時，能得一知己相伴是極幸運的事。

「恭喜舅舅舅母……」穆澤宸笑著道：「思思做了早飯，快去吃吧……」

巧思臉微紅，只是臉上卻帶了一些親近之意。

韓驥笑著與他說了幾句，這才去了廚房。

四寶一出院子，何阿秀就過來了，她到底是極操心他的婚事，便悄悄的道：「四寶啊，你說你如今這位置，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你到底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雖沒在我們家呆幾年，但是我和根生也是把你當兒子一樣看待的，你與我說實話，到底是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這京城所有人家的姑娘，你一個也看不上嗎？！你與大寶相似的年紀，大寶都成親幾年了，你……實在是讓我有點操心……」

徐公公看了一眼廚房方向，暗想，皇上喜歡的在那兒呢，可惜了……

皇上卻什麼也不能說。

四寶笑了笑，道：「娘，不著急的，我是想著等我找到一個特別喜歡的再娶，」

「也是，你的位置，的確要慎重，要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也不容易……」何阿秀道：「好，我也不催你，只是你也要費點心，別只顧著朝事，不顧自己的終身大事啊，夫妻，什麼是夫妻吶，少年夫妻老來伴，我也是怕你老了寂寞，在宮中有一個人，能知冷知熱的也好啊……」

「娘，我知道了，我會上心的……」四寶笑著道：「你和爹的身體如何？改天我讓太醫過來給你們瞧一瞧……」

「我們不礙，都有定時看醫生的，工科院的醫生也很好，別勞動太醫了，免得被朝臣說閑話……」何阿秀道。

徐公公心中暗嘆，鍾家人確實簡單，不怪皇上心心念念的就是忘不了這裡。

只是，他斂著眉，暗忖，皇上的婚事……只怕是連鍾家人也做不得主了。

看皇上這架勢，很可能是想……終身不娶。

話題被岔開，就再也提不起他的婚事，何阿秀倒是沒多想，與他笑著說了會話，這才離開。

何阿秀進了廚房以後，沈思思才低聲道：「娘，怎麼樣？！」

「我問了，四寶會說留意，只是你也可以問一問的，他從小最聽你的話……」何阿秀道。

沈思思皺了一下眉頭，卻還是掩飾著道：「……這畢竟是婚事，不好問出口的，娘問才最合適，我問有多尷尬？！」

「說的也是……」何阿秀嘆了一口氣，道：「土妞，你老實說，四寶他是不是……是不是還是對你……」

沈思思擰了一下眉頭，沒說話。

何阿秀苦笑著道：「……真是，哎……」

她長嘆一聲，竟不知說什麼好。一女不配二夫，這樣下去，真是讓她也為難。

沈思思心中苦笑，只能拋開不提了。試探著也試探不出什麼來。最重要的，她欠下的，怕是真的還不清了……

原以為時間長了，他會忘記，還是會乖乖成親的，可是，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竟然還是如此……

這讓沈思思都覺得無處下手。

母女倆只是悄悄嘆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四寶走到亭子里歇了，看著院子中光禿禿的樹，遠不及御花園的四季如春的綠，但是，卻覺得這兒，才是自己真正的家，真正的心在的地方。

很溫暖，很熱鬧，很擠，卻真的深入人心。

韓驥走了過來，看著四寶道：「這兒這麼冷，去屋子裡坐著吧……」

「不礙……」四寶笑著道：「外頭空氣新鮮，屋子裡雖暖和，呆久了卻總是不好的……」

韓驥便與他站了一晌，想問土妞的事，卻沒好開口。

倒是四寶道：「師傅，你如今已回京，而且也正值壯年，真的想閑著了嗎？！」

韓驥笑道：「如今也無戰事，我也是想過一過平常日子的……」

「師傅是不是想避嫌？！」四寶道：「那些流言，我不在意的。師傅也不要放在心上才好，你們師徒之間，不應該有這些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