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繁華落盡,攜手天涯 上
大淵隆暉十四年二月廿八.傍晚.天景拿著一本書靠在床頭懶懶地翻著.翻過了幾頁就有點兒犯困.她揉揉眼睛.正準備起身喝口茶提神.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叫她的名字:
「陳天景.」
這個聲音是她熟悉的.但這語調和對她的稱呼卻從沒有過.從前.這個尖細的小嗓門總是乖巧地叫她「天景公主」.天景又喜又驚地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小吱.它就坐在房樑上.
小吱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樣子了.不知怎的.那隻原來胖乎乎的耗子精現在枯瘦乾癟.身上的毛篷亂.眼裡放著仇恨嗜血的凶光.死死盯著她.又叫了一聲.「陳天景.」
「小吱.」天景驚詫地向它伸出手.「是賀雲陽讓你來的嗎.他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呵呵.」耗子冷笑一聲.「有.他今晚就死了.你也和他一起死吧.」
小吱隨著它的話音一起從房樑上躥下.直撲向天景.它張開嘴.鼠牙閃過森然的光.鋒利如刀.咬向天景的咽喉.
天景獃獃看著疾如飛箭的小吱.看著它向自己咬來.沒叫沒躲也沒試圖用瞳術制住它.她完全被它的話鎮住了:是賀雲陽要小吱來的.他要她死.可那句「他今晚就死了」是什麼意思.
如果天景叫了躲了.小吱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去.結果了這個害慘了公子的女人.可她愣愣等死的樣子讓它不忍心了.
它在馬上撲到她面前時一扭身體.躥上了旁邊的桌子.站在桌上怒瞪著天景.「小吱.到底為什麼.」
天景還是獃獃的.輕聲問道.「是賀雲陽讓你來殺我的嗎.他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小吱怒吼道.「他快要死了.就在今晚.陳天景.你以為你的病是怎麼好的.公子為了救你.把他的性命和皇位一起送給了賀雲海.換來一顆仙丹救了你.賀雲海囚禁了他三個多月.把他折磨的……不.不是賀雲海折磨他.公子才不會被那個東西折磨呢.是你在折磨公子.你背棄了他.你不要他了.他也不要自己了.火龍鞭毒毀了他的功力.他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力量了.蒼老憔悴得不成樣子.賀雲海今晚就要殺他了.現在……」
小吱正在滔滔不絕地控訴這個壞女人.一直獃獃怔怔地天景突然動了起來.就向它衝過來.小吱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個壞女人生氣了.要來打它.正弓起了背準備咬她.卻不料她衝過來是拉抽屜的.
天景拉開抽屜.拿出賀雲陽送給她的匕首和兩張御風符.就旋風般沖了出去.
話說半截沒了聽眾的小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到她是去救公子了.它抓抓腦袋不解:這個女人.她到底喜不喜歡公子.
高空的風呼嘯著.刮在臉上冷冷地疼.天景不在意.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她的心在大叫.「賀雲陽你等等我.求求你等等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從大淵昀城到齊朝朔越城.近四千里的路.天景用去了兩張御風符.她沒有給自己計劃退路.要麼跟他活在一起.要麼跟他死在一起.
可是天景太急了.她沒有向小吱問清楚賀雲陽被囚於何處.只想當然以為是在宮中.她心急如焚.也來不及分辨具體位置.就降落在了元露殿前的廣場上.然後.她立刻就被一隊護宮的御林軍圍住了.
帶隊的統領剛叫了聲「拿下」.緊接著又換了命令「慢著」.因為他認了出來.這個從天而降.擅闖皇宮的大膽狂徒.居然是大淵女皇.
統領心下斟酌.從前的皇帝和這位女皇之間的關係可是極為友好的.但今非昔比了.如今元露殿的主人換了.這位女皇此時而來.該是座上客還是階下囚呢.
他還沒斟酌好.陳天景先開了口.聲音急切嚴厲.「賀雲陽呢.他被關在哪裡.」
統領沒回話.開始斟酌這位女皇的來意.想必她是才知道睿奉帝被囚.這麼急三火四的趕來救人.這個女人也當真膽大.
他還沒斟酌完呢.女皇又換了問題.「賀雲海那廝在哪裡.讓他滾出來見我.」
幾個端槍舉刀圍著她的御林軍齊齊嚇得一抖.新皇帝雖然不怎麼受待見.但敢這麼罵他的.這位還是第一人.
統領總算開了口.吶吶道.「皇上是被囚在太子府的.新皇已經去了哪裡.」
天景只覺得一顆心好像落進了萬丈深淵.不停地往下掉往下掉……賀雲海已經去了哪裡.他去殺賀雲陽了.賀雲陽就要死了嗎.怎麼折騰都不死的賀雲陽真的要死了嗎.
「帶我去.」天景大吼的同時撲了上去.匕首架在了統領的脖子上.又叫了一聲.「立刻帶我去太子府.」
一隊御林軍大驚后一擁而上.統領抬手制止.苦笑道.「女皇陛下.在下佩服您的膽量和勇氣.可您一個人是救不出皇上的.在下也不可能帶您去.您殺了我是我一人死.但若讓新皇帝知道了是在下帶您去的.在下的九族都別想活.」
天景想想.點了點頭.收了匕首凄然一笑.「這位將軍.我今天來.也沒奢望著能把他救出來.我不是女皇.我是陳天景.賀雲陽的妻子.我來.是要我的夫君死在一起.既然見不到他.也罷.我就死在這裡好了.麻煩你明天給他燒幾張紙.告訴他我來過了.告訴他我的魂在這裡等他.告訴他讓他來帶我走.他若不來.我就一直等.」
她說完.對著統領深深一拜.起身時.手中匕首已經轉了方向.對著自己的胸口刺下.
這時.一個聲音大喝道.「住手.我帶你去.」
快到定更天時.太子府大門上的鎖一道道打開.齊朝新皇賀雲海帶著一眾侍衛和一個老內侍走了進來.老內侍半躬身體.手裡捧著一個托盤.盤裡是一壺酒.一隻杯.
賀雲海看著從屋裡慢慢踱出的中年男子.驚訝得瞪眼張嘴.一臉呆相.好半天才回神問道.「老三.」
賀雲陽笑道.「是我.怎麼.三個月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你.你怎麼老成了這個樣子.」
賀雲海說這話時竟沒有歡喜得意.幸災樂禍.心裡竟真的有些悵然失落.其實他從小就和賀雲陽死磕.原因不過是嫉妒.這個老三太漂亮.太聰明.武功又高才華又好.為他情思糾纏的美麗姑娘多不勝多.自己和他相比.各種慘不忍睹.只有一點他比老三強.那就是父皇疼他而不待見老三.他不知為什麼.但他抓住這點唯一又是最大的優勢不死不休地欺負賀雲陽.可惜這個老三的命硬得就像金剛鑽.任父皇和他如何陷害謀殺.就是不死.
可是今天老三要死了.從他如此驚人的衰老就透出了一股死意.賀雲海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塊碎裂在自己手中的稀世美玉.他一直嫉妒這玉的美好無暇.一直想砸碎它.今天終於看到這玉出現了不可逆轉的裂紋.他反而不忍心上去補上最後一錘.
是他老了吧.人老了.心就軟了.
賀雲海冒出一句話來.「老三.你求我吧.只要你求我一聲.我就不殺你.」
「呵.」賀雲陽負手而立.微仰了頭笑道.「賀雲海.你是在做夢嗎.」
賀雲陽的確老了許多.又憔悴不堪.但他與生俱來的高華氣度仍在.他站在賀雲海面前.那個穿龍袍的新皇反而顯得可憐而狼狽.
賀雲海也覺自己失了態.他挺了挺腰.但還是找不回皇帝該有的氣勢.不禁惱羞成怒.陰陰一笑道.「老三.我今晚給你帶了好酒來.」
「正好.」賀雲陽笑意淡淡.「我很長時間沒喝酒了.」
皇太弟府.府門前站著六個守門軍.正擠在一起分喝一壺酒抵禦春寒.
府里忽然響起砰砰的敲門聲.是皇太弟在用力敲門.邊敲邊喊.聲音急惶.「開門.快開門呀.王妃突發急病.快不行了.救命啊.快開門呀.」
六個門軍一驚.他們知道新皇是很在意這位皇太弟的.如果他的妻子出了什麼事.他們還真吃罪不起.他們叫著「來了來了別敲了」就掏鑰匙開門.
「素心」劍第一次染血.而且是六個人的血.賀雲祥也覺得不忍.對六個人的屍體念了幾句「往生咒」.牽了自己的座騎出門.清和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幾具屍體.囑咐道.「你記得啊.我等你回來.等你到天亮.」
賀雲祥抱了抱她.笑道.「放心.我會救出哥哥回來了.然後我們把思遙思遠接回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你進去把門鎖好.等著我.」
今夜正逢月末.一輪下弦月淡得像要融化在夜幕里.因此守在朔越城外的三千軍隊沒有注意到天邊正飄來一朵雲.更不知那雲上站著兩個人.他們只惦記著今晚的屠龍行動.他們心目中的戰神睿奉帝就要被那個廢物皇帝賀雲海殺死了.他們都在想.如果睿奉帝能逃出來.他們要不要放他走呢.
「雪兒.城外站這麼多兵是什麼意思啊.」那朵雲就停在這群人的頭頂.雲上.一個穿黑袍的男子向下望著.問身邊的白衣女子.
「那還用問.肯定是要對賀雲陽不利唄.我說蒼巒.你餓不餓.餓得話就吃頓夜宵吧.」
「誰告訴你我吃人的.」蒼巒瞪她一眼.「把他們趕跑就行了.」
「那.那是什麼.」一個士兵忽然大叫道.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寒冷的夜幕里.一隻巨獸正向他們緩緩走來.是一隻黑色的老虎.不對呀.哪有這麼大的老虎.三、四隻老虎合一起.也沒這隻怪獸個頭大.它的雙眼是淺綠色的.像兩盞燈籠般晃著眾人的眼.這些士兵都是全副武裝的.但誰也不敢向它發動攻擊.他們在它面前太小了.
那隻怪獸不但巨大.還會說話.它說.「不想死的就快滾開.」
怪獸說著就撲了過來.掀起的狂風席捲這些士兵.就像卷掃枯葉一般.人們驚叫著.身不由己地被狂風送出很遠很遠.
「幹得不錯.」一隻雪白的巨大鸚鵡從空中飛落.在怪獸頭上打了一翅膀.咯咯笑道.「蒼巒.你的功力果然又精進了.」
巨獸回頭.露出貓式微笑.「多謝誇獎.」
元露殿前的天景停了手.怔怔看著那個向她走來的戎裝男子.那人的面目依稀相識.手握銀槍.步伐沉穩地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說道.「屬下參見女皇陛下.屬下帶您去太子府.」
御林軍統領怒道.「趙城虎.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城虎起身.向眾人笑道.「各位可能不知道.我趙城虎的祖籍就在大淵.這位是我大淵女皇.我自然得聽命於她.這有何不對嗎.我帶她去太子府.一應後果我一身承擔.不會連累各位的.如果各位不許.那就先和趙某一戰.」
他說著.手中銀槍往地上重重一杵.地上青磚就成了碎塊.
御林軍統領嘆了一聲.道.「你帶她去吧.」
天景跟著趙城虎走了.離開眾人一段距離.她輕聲說道.「虎子哥.好久不見.」
趙城虎身體一震.回頭笑道.「小雪.想不到你還記得我.」
天景道.「怎麼會忘呢.我們曾是一家人啊.趙奶奶還好嗎.還有舅舅舅母.他們都好嗎.」
「姑奶奶和我父母都不在了.當年我們一家四口來齊朝.現在只有我自己了.」他笑.「不過我已經娶妻生子.孩子已經八歲了.」
「那就好.我……」天景想說說自己.然後發現沒什麼好說的.用一句話概括:她曾經擁有一切.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一陣馬嘶聲讓兩個默默無言的人抬起頭.那是墨雪.今天一早它就從馬廄里跑了出來.闖入宮裡來回地跑.悲嘶不止.
天景驚喜道.「虎子哥.我們可以騎墨雪去太子府.它跑得最快了.」
趙城虎道.「這可是皇上的馬.性子烈的很.除了皇上.不讓任何人騎的.」
「它認識我.它會讓我騎的.」天景說著.迎著墨雪跑過去.墨雪停下來.讓她靠近.把頭在她肩上摩擦著.哀哀地叫.像在訴說什麼.
「墨雪.我知道賀雲陽快要死了.我是來救他的.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我們去找賀雲陽.好不好.」
墨雪看著她.竟在輕輕地點頭.
天景翻身騎上了它.墨雪並無異議.天景招呼趙城虎.「虎子哥.你還愣什麼呢.快點呀.」
趙城虎也騎上了墨雪.坐在了天景的後面.這匹驕傲的馬兒今天竟出奇的溫馴.一點發怒的意思也沒有.仰天長嘶一聲.撒腿向宮門處奔去.
出了宮門.墨雪飛馳上了寧榮街.奔到這條街中程之時.趙城虎忽然道.「伏低.」
他叫著把天景壓在馬背上.伏下身體蓋住她.天景聽到羽箭亂飛的嗖嗖聲.和箭矢撞在槍桿上的聲音.
太子府前沒人守著.賀雲海來時把四個門軍也帶了進去.不過大門是緊閉的.
天景和趙城虎跳下馬來.趙城虎道.「天景.我不能和你進去了.我還有妻兒.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天景笑.「虎子哥.你能送我來此.已經多謝了.希望我們後會有期.」
趙城虎點頭笑笑.他運起臂力.暴吼一聲.全力擲出手中銀槍.槍頭深深扎進了門閂.大門吱吱咯咯地被撞開了一條縫.
趙城虎向她一笑.轉身而去.「天景.你去吧.祝你好運.」
天景沖了進去.一個正站在門口的御林軍見人闖入.舉起手中刀攔她.
天景厲喝一聲.「閃開.」那人一怔.天景手中的匕首已深深刺入他胸口.太多的痛悔和焦急讓她心硬如鐵.舉手殺人也不皺眉.
在那人的慘叫聲中.天景撞開前面的人.一直衝向前去.她看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手中有一杯酒.正要送到唇邊.
「不要啊.」天景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飛奔過去.一把打掉他手中酒杯.叫道.「你傻啊.人家叫你喝你就喝.」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笑著流淚.「賀雲陽.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娶別的女人.」
賀雲陽的心微微一動.但緊接著就是痛.他掙開她.冷冷道.「你是誰啊.我不認得.你也認錯人了.」
「認錯……」天景抬頭.但她看到的那張臉竟真是陌生的.那麼滄桑憔悴.那麼瘦而蒼白.她喃喃道.「你.你是賀雲陽嗎.」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賀雲陽轉頭不看她.
「不.你是賀雲陽.我沒有認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賀雲陽.」她撫著他的臉.心痛得無以復加.「賀雲陽.對不起.我今天晚上才知道的.對不起.」
「你今天晚上才知道.就跑來給老三送葬.還真是痴情啊.不枉他為你搭上這條命.」
天景只顧著傷心了.聽到這人說話才想起這個傢伙是罪魁禍首.她放開賀雲陽.轉身怒視此人.咬牙道.「賀雲海.你到底要不要臉.你在這太子府中之時.賀雲陽是如何對你的.而現在.你又如何對他.賀雲海.我以前只知你無羞無恥.今天才知道你還沒心沒肺.」
賀雲海只覺侍衛們的眼光迅速在他身上一掃.都有些鄙夷之色.他暗叫自己蠢.怎麼要招惹這個女人說話.她牙尖嘴利的.自己如何說得過她.
他強辯道.「他那是心裡有虧.他奪了我的皇位.只是給了我溫飽而已.就讓我對他感恩戴德嗎.就不許我報復嗎.」
天景冷笑.「他奪了你的皇位.笑話.天下以有德有能者居之.賀雲海.你有何德何能.你配坐這皇位嗎.」
賀雲海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像剛上岸的魚.他對這個女人是無理可講了.索性蠻橫起來.「不管怎樣.我今天就是要殺他.陳天景.你護得了他嗎.」
天景擋在賀雲陽身前.昂然道.「今天只要我在.就不許任何人傷他.賀雲海.你能怎樣.」
賀雲陽看著擋在他身前的羸弱身影.心裡又是一動.真像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啊.她為他擋住火麒麟.她說「傻瓜.你就站在我身後.不要亂動.」
賀雲海橫眉立目地叫道.「陳天景.你也太放肆了.你當這是在你的大淵嗎.我告訴你.這是在齊朝.我現在是齊朝皇帝.你怎敢如此無理.」
「放肆.」天景忽然笑起來.她笑吟吟地走過去.走到賀雲海面前.「哎呀.我還真是忘了.你如今是齊朝皇帝了.我失禮了.冒冒失失闖來.見面禮都沒帶.你別怪我啊.」
賀雲海懵了.這女人剛才還咬牙切齒想殺了自己.現在怎麼又這麼溫柔了.
他仔細看看她.八年沒見.她的臉上也添了些歲月之色.不過眼睛還是那麼漂亮.靈氣而天真.
天景趁他愣神.抬手啪啪啪啪就是四記耳光.她現在體內寒氣盡去.手上是頗有幾分力氣的.又是怒極出手.這四記耳光打得極重.
賀雲海年紀大了.身體又很差.被這四記耳光打得立足不穩.往後便倒.
幸虧有個侍衛扶了他一把.他才沒完全倒地.賀雲海臉上又熱又疼.嘴角流下血來.嘴裡好像還有東西.他估摸著是打掉了牙.如果現在吐出來.就丟人丟得不用活了.他一皺眉一抻細長的脖子.生生把牙齒咽了下去.
「皇上.這個見面禮還滿意吧.收好哦.」天景還是笑眯眯的.像是真的送了他一份很好的禮物.
「我殺了你.」賀雲海再也忍無可忍.他這一輩子都被這個女人耍.現在他都是一國之君了.她還拿他當小丑耍戲.他一怒之下奪了身邊侍衛的劍.向天景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