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消息
搜尋的工作仍然在進行著,好像這樣就能給予他們希望似的,一旦停止了搜救,那才是真正的絕望。
冷聖華獨自坐在房間里,目光悲痛而空洞,這才他來說,真得是晴天霹靂,就這樣,一天之間從聽到消息,到失去兒子,再堅強的人,也會倒的。
韓夏在安慰了藍夢羽一番,就進來看他了,在美國,這個陌生的父親盡心儘力的照顧著他,到他的傷情好轉,那個時候,韓夏已經原諒了他,並且開始把他當做是一個親人來看待,如今,韓夏真得很想做點什麼,至少能讓這個父親減少一些痛苦。
「爸。」韓夏的聲音沙啞,也透著一股不適應,但他的聲音卻絕對的清楚,他叫他了。
冷聖華驚愕的轉過了頭,眼神里閃爍著欣喜之色,他失去了一個兒子,同時,又收穫了一個兒子,悲與喜在他的內心裡衝擊,令他眼眶發紅,默默的擦了一下眼睛。
韓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安慰他,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內心裡此刻也複雜不已,他不確定那是不是替冷彥爵悲痛,可心底真得挺難受的。
雖然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他動拳腳,對他無情,憎恨他,素來就對他充滿了敵意和欺凌,可也不能抹殺他曾經對他的寬容,在六年前,他脆弱得不堪一擊,這個哥哥受了父命帶他回國,給予他一切,雖然他三天兩頭不會看他,也許他討厭看見他,可他的行事作風,卻對他極盡的寬容,至少,站在冷彥爵的立場,他做到了一個哥哥的角色。
他記得很清楚,他剛剛初道那會兒,被一幫黑社會綁架勒索,是他帶著人不顧危險的衝進了綁匪的巢穴帶著他離開,他被其它的藝人欺負打壓,是他一手替他清理星途,扶高高的位置,他記得,當時的他,心懷怨恨,心懷不滿,總是與他做對,替他惹事,看他一百個不順眼,討厭他施予者的嘴臉,現在想想,一切都變得淡化了。
此刻,韓夏也希望這個總是強勢霸道,宛如上神一般的男人,可以玩強的從死神的手裡掙扎回來,即便今後他依然恨他,討厭他,也那麼迫切的希望他活著。
活著站在他面前,再給他一頓爆打,再傷兩根肋骨也無所謂,
藍夢羽躲在套房裡,全身發冷,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猶如蝦米卷似的躺在床上。臉濕透了,從心底發出來的冷意,令她凍僵了,讓她恍惚的覺得她這是在人間和地獄的交界處,一腳在左,一腳在右,然後痛得死去活來!
她努力的不讓自已絕望,抱有一線的希望,即便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了冷彥爵的死訊,但她依然抱著冷彥爵必定會平安歸來的信仰,但是大家看她的目光,卻流露了憐憫,這讓她快要崩潰,痛不欲生的感覺猶如颶風一般地席捲了他,又猶如巨大的海浪一般,直接將她給吞滅。
整個碼頭酒店的房間里,都充滿了一股巨大的悲痛,這種悲痛是無聲的,伴隨著海潮,每個人都在梳理著自已的內心,希望把這股悲痛減弱一些,可沒辦法,冷彥爵這個人帶給他們的痛苦是巨大的。
而在芝加哥一處效外的海灘別墅里,布置得很溫馨的病房裡,李艾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凄迷的景色,已經是深夜了,她卻沒什麼睡意,卻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些衣服磨蹭的聲音,她驚喜的轉身,果然看見床上的冷彥爵睜開了眼,那雙晶亮如星的眸,在此刻有些迷惘,他眨動著,最後,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沙啞的啟口道,「是你?」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李艾棋開心的坐到床沿上,驚喜的看著他。
「是你救了我?」冷彥爵尋問間,閉著眼回想著最後出現的畫面,是他身處一片火海的遊艇上。
「嗯。」李艾棋點點頭,打量著他的表情。
「我昏睡了多久?」冷彥爵猛地坐起身,俊臉竟有些慌亂,他這一坐,牽動了傷口,他劍眉驟擰。
「哎。。。你不要起來啊!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別亂動。」
冷彥爵沒有躺回去,沙啞著的懇求道,「給我電話。。。」
李艾棋有些生氣的看著他,「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我不允許你把自已再傷了。」
傷口的痛疼令冷彥爵的額際,頓時湧起一層冷汗,但他隱忍著,沉聲道,「給我電話。。。」
李艾棋沒辦法,掏出了手機給他,「諾,給你。」
冷彥爵甩了甩頭,讓自已清醒幾分,然後開始拔電話,他拔得第一通電話是阿榮的,他相信阿榮一定守在他的家人身邊,他睜開眼睛那一瞬,沒有看見親人,他就意識到,他們一定還不知道自已活著這個消息。
此刻的他們,該有多擔憂?父母,藍夢羽,孩子,他沒法想像此刻的他們,正飽受著怎樣的痛苦。
酒店裡,阿榮正和警方交涉著最後一次的搜救行動,此刻,搜救的組長已經很無奈的跟他們談判,不會再進行搜救了,即便給再多的錢,他們也不去海上冒險了,夜晚的海面很危險的。
阿榮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幾乎生氣得想要揪住這個男人的衣襟,大聲的命令他的繼續搜救,但是,一通電話適時的阻止了他這個衝動想法。
他拿起電話一看,是陌生的,他想會不會是記者從警局找到了他留下的電話號碼,又打電話來煩他了,他沒好氣的接起,「喂。」
「阿榮,是我。」那頭的聲音彷彿天外來音。
阿榮以為是做夢,以為錯覺了,他拿起手機認真看了一眼,是打進來的電話沒錯,他瞬間狂喜的大叫起來,「老闆,是你嗎?你還活著,你在哪裡?」
「嗯,我被救了,快點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不要讓他們擔心。」冷彥爵的聲音很疲乏,但絕對是真實的存在這個世界。
「老闆,你等著,你一定要跟藍小姐講幾句話,她快要嚇壞了。」阿榮說完,他整個人飛奔向了走廊另一端的酒店房間。
正在房間里絕望躺著的藍夢羽,聽見了門外的捶門聲,她整個人彈坐了起來,腦子一瞬間的空白,這個聲音彷彿在告訴她,有答案了,不管是好是壞,有他的消息了,藍夢羽期盼又害怕的下床開門。
一開門,只是看見阿榮那張驚喜交集的面容,她的心瞬間活了過來,阿榮握著電話遞給她,「藍小姐,是老闆。」
藍夢羽心亂激烈的跳躍著,耳邊出現了微微的轟鳴聲,呼吸開始急促,臉上開始發燒,全身開始發熱,冷汗流下,然後手心一下子就濕了。
她一手按住了那狂跳著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的心臟,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抓起手機,急吼吼地叫,「彥爵,是你嗎?」
「小傻瓜,是我。」電話那頭,就揚起了一聲笑——低低的、沉沉的、撩人的、性感的,有著寵溺意味的,也是最讓人熟悉的。
熱淚,即刻間,就衝出了她的眼眶!對著電話,她不在壓抑的發出了欣喜的哭泣聲。
阿榮在送到電話的下一秒,他就去通知了冷聖華和韓夏,聽到消息的他們,兩父子激動的擁抱在一起,最後,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都震驚了一下,但隨著,他們臉上的欣喜都是那樣的不加掩飾。
冷聖華迫不及待的打了一個電話回國內,通知了冷夫人,還有加拿大的家人,一瞬間,悲傷的氣氛,瞬間變得喜悅起來。
藍夢羽這邊還對著電話哭得不停,一邊哭,一邊胡亂喊著,歡喜地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手按住了蹦跳地更加激烈的胸口,一手更是死死把手機給抓緊,生怕摔了,這個聲音就會消失不見,這個男人就會消失不見。
「彥爵,彥爵。。。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在做夢。。。。」
「嗯,是我!不是夢。」
男人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有一種莫名地安定人心的力量。
「彥爵。」
「嗯。」
「老公。。。」
「嗯。」低沉之中,帶著些微的干啞,可卻好聽地猶如這世上最美的弦音。
他這麼不厭其煩地應著,藍夢羽的心終於有那麼些穩了,落在了心底,覺得這不是在做夢了,而是,冷彥爵真真實實地出現了,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嘴角高高地翹起,她笑,控制不住的淚珠兒在她的臉上滑落著,卻是輕快的、解脫的。
她歡喜地直叫,就像只春日裡鬧喜的嘰啾小鳥似的,開了口,就停不下來。
電話那邊就又是一聲輕笑。
「你以為你丟下我離開了。」
「傻瓜,別擔心,我還活著,我怎麼會丟下你離開?」他的笑聲,緩慢,低沉,而有力,就好像就在她的耳邊呼喚她似的。她恍惚地,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了。
「你在哪,我想見你,我想立刻見到你。。。」藍夢羽急切道,那種想馬上見到他、撲到他懷裡的心情,一下子就洶湧了。
「好,把電話給阿榮,我讓他帶你過來。」那頭冷彥爵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