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鄭宇沒有料到自己所救之人竟是楚家的那位傾國美人,但除了有那麼一絲詫異,他心中卻也沒有什麼後悔之類的想法。
已經做了的事情,後悔也是徒勞無益。與楚家的恩怨,日後自然會去解決,沒有必要在一個少女面前顯什麼仇恨,逞什麼威風。
楚風華同樣也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與鄭宇相見。
在被擄獲之後,她自知難逃無休無止的凌辱,心中只求速死。但那些突厥人竟然用布條封住了她的口,令她連咬舌自盡這麼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達成。
便在心灰若死之際,奇迹卻突然出現,那位曾經親切而今卻形同陌路的青年,彷彿如從天而降一般將她解救了出來。
嘴上的布條被解開后,楚風華輕啟檀口準備說些什麼,但想到了自己先前的尷尬處境,幾次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面靨一片羞紅。她雖然知書達禮,性情冷靜,但畢竟只是個妙齡少女,在家中備受呵護,何時受過如此景遇。
「……鄭世兄,謝謝你……」努力平復了些心情,她輕聲道了聲謝,卻發現青年似乎根本沒有留意自己。他的目光正在眺望著別處。
順著對方的目光,她也看到了遠方揚起的塵土,心中不由一悸。又是一隊敵騎,而且人數似乎還不少。
如果再落在突厥人手上,先前未發生的噩夢必然會重演。**XS.cM***想及青年看到她面容時的那絲詫異表情,以及兩家人如今的關係,楚風華也無法確定對方是否仍會再救自己一次。
「會騎馬么?」一個清冷地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有些驚訝地看向青年。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便在心中思緒不定時,她愕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青年抱了起來。片刻之後,兩人已一前一後地並騎在了一匹馬上。
對於是否帶楚風華一同離開。鄭宇只考慮不到一息時間,就做出了決定--------既然已經救了她一次,就索性救到底吧。
近乎零距離的接觸,讓他頓時感覺到這位傾國美人地驚人魅力。柔若無骨的嬌軀貼著胸腹處,緊密得沒有一絲縫隙,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溫熱,那似有若無的輕微摩擦。更生出無限的誘惑之意。一股蘭熏桂馥的沁人清香。縈繞於鼻尖,令人熏熏欲醉。
或許是感覺到雙方的姿勢過於貼近曖昧,傾國美人雖然沒有掙扎,臻首卻微微低垂,恰好露出了略顯凌亂地鬢髮下宛如天鵝般地美頸,那晶瑩剔透的玉肌已然泛起了朝霞般的紅暈。
發現自己竟然微微地失了神,鄭宇眉頭一皺,強自恢復了心境的冷靜,提醒身前少女坐穩身體后。**XS.cM***撥轉馬頭便準備馳離。
臨行前,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突然發現了些什麼。馳到一匹無主之馬的旁邊。探手取過了懸挂在馬側的一彎大弓。
完全不似其他游騎所攜帶的那些只能拿來糊弄人的「玩具弓」,這居然是一張真正的弓。但此弓地弓身偏長,並不適合騎射,反倒似一張步弓。
稍試了試弓身的張力后,鄭宇眼中露出了一絲喜色,隨手將這張大弓掛在了馬側。再一搜索,果然又從那匹空馬上找到了一壺真正的箭矢。
眼見遠處地那隊游騎正在朝這邊疾馳而來,鄭宇不再遲疑。當即策馬馳離……
一行二十餘名游騎停在了先前鄭宇所在之處。看著橫伏在地的幾名同伴,一臉的憤怒之色。
翻過了幾具屍體后。一名游騎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沒有活口。
為首的那名虯髯大漢翻身下馬,走到幾具屍體跟前,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后,面上掠過了一絲戾色,沉聲說道:「全是一擊斃命。四個人,居然沒有一點反抗。」
聽了這番話,十餘名游騎臉上的憤怒頓時化做了驚訝-------在他們看來,能將四個彪悍的同伴在全無反抗的情況下一擊而殺,實在有些匪夷所思。**XS.cM***
「是同一個人下的手。那人身手了得,而且很擅長偷襲。」虯髯大漢站起身子,眼中凶光閃爍,提腳踢開了一具屍體,恨恨地說道,「這幾個蠢貨,被人割了喉嚨估計還不知道誰下得手,死了也活該。」
「剛才溜掉地那個,怕就是動手地人。」一名黑臉游騎憤憤地說道。
「你們幾個留下來收屍,收拾好再到附近看看,還有沒有屍體。就算人死了,也不能留下屍體。」虯髯大漢走回到坐騎旁,飛身上馬,厲聲沖手下喝令道,「其他人,都跟我來,一定宰了那個混蛋。」
游騎們一陣厲嘯后,留下了四、五人,其餘十餘騎隨著那名虯髯大漢絕塵而去。遮蔽了天空,連秋陽也變得黯淡起來。
凌亂的屍體殘肢,斑駁地血跡,空氣中彌散著的濃鬱血腥氣息,見證了這片土地上剛剛發生的一場屠戮。
被這幕情形所驚,楚風華絕麗的容顏一片蒼白,那刺鼻的血腥氣息更是讓她胸中一陣翻騰,暈暈欲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人間慘象,今天的所見所聞所遇,對她衝擊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輕咬著嘴唇,微微閉起星眸,她盡量將嬌軀貼靠在身後那具並不算寬闊的胸膛上。似乎惟有如此,才能得到些安全感。**XS.cM***
傾國風華的美人在懷,若讓長安的少年們知曉了這事,僅是那羨慕嫉妒地目光怕是就能將鄭宇化作灰燼。但他此刻卻根本無暇顧及於此。甚至沒有留意到懷中少女的舉動,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了身後地追兵上。
在他的身後,尾隨而來的游騎已經超過四十騎。彼此間相距更是不足百步。
能在逃亡這麼長時間之後,還保持著近百步的距離,已經實屬不易。這完全是托鄭宇那出乎意料的逃亡路線的功勞-------面對那隊游騎的追擊,他並沒有選擇逃往臨汾,而是在繞了一個圈子后,突然返身朝姑射山地方向馳了回來。
游騎們對這樣地變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他們甚至還安排了人手抄襲準備鄭宇的前路。等到發現不對勁匆匆轉向時。距離已被拉得甚遠。
返回姑射山其實也是一個巨大的賭博--------賭的就是大隊游騎會不斷地朝臨汾方向推進追殺難民,如此一來,最先發生屠戮的姑射山腳反而可能成為一片真空地帶。
事實證明,這一賭博是成功的,滯留在此的游騎確實寥寥無幾。
由於要背負兩人,鄭宇跨下坐騎的馳行速度已經有放緩的趨勢。後方地追兵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越發地策馬急趕。^^首發小說⑸⒛0^^
不過幸運的是,姑射山已經近在眼前。
將大弓背在身後,箭壺和戰刀跨在腰間。一馳到山腳下,鄭宇抱起了身前少女,飛身下馬。毫不停留地沿山路朝山上攀去。
不片刻后,四十餘名游騎也緊隨而至,有些錯愕地看著鄭宇以常人絕對無法企及的速度箭步如飛地在山道上登躍。
「留下三個人看馬,其他人跟我上山,一定要宰了那個混蛋!」為首地虯髯大漢臉上的戾意更濃,厲聲狂吼道。兜了一個圈子都未能截住鄭宇,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令他的怒火徹底燃燒起來了。
三、四十名游騎翻身下馬,如狼似虎一般地朝山上涌了過去。
山道上一片狼藉。依稀能看出士子們下山時的狼狽情形。這條山道。一天之內已經是第三次踏上來了,但每一次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鄭宇一邊縱躍身形。一面留意著後方的情形。如他所料,離了馬的游騎們,威脅果然大大減小了。那些人擅長策馬馳騁,卻並不習慣攀爬山道。
而鄭宇曾在山村生活了四年,更因為要「睡石頭」地緣故,有三年多時間幾乎每日不斷地攀爬東山。姑射山地這條山道,在他腳下便如同平地一般,即便手中抱著一個人,也影響不了他的速度。
待登至半山腰那詩會所在地空地時,兩相之間已經拉大到近三百步。有這樣的距離,足夠展開反擊了。
一味的逃亡,只會助長對方的氣焰。不將他們的氣焰打下去,怕是會糾纏到死。
將懷中少女放了下來,吩咐她不要亂動之後,鄭宇自身後拿出那彎大弓,雙目微微閉起。前世里,他曾受過如何以各種手段擊殺敵人的訓練,其中便包括了弓箭這一項。
持弓在手,回憶感受了片刻之後,他兩眼突然睜開,迅速從身側箭壺中抽箭上弦,估測風向風力,繼而目測了距離之後,雙臂猛一發力,弓成滿月。
「蓬!」弓弦震動聲響,一支長箭脫弦而出,帶著凄厲的呼嘯,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度。
「有箭,當心!」那名虯髯大漢目光犀利,早留意到鄭宇的舉動,厲聲大喝道。
山道上擁擠了幾十人,並不那麼容易閃躲。不過那支箭力道雖足,又有山勢可借,但準確度卻是不行。箭的落點,距離最近的人甚至也有十餘步遠。第一箭落空,鄭宇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手中動作絲毫不停,片刻之後,又是連續兩箭破空而出,但仍是落空,
虛驚一場后,游騎們已然確認對手根本不會射箭,只是有一把蠻力而已。鬨笑怒罵聲中,也不再閃躲,齊齊加快了登山的速度。
那虯髯大漢卻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那一連三矢雖然都落了空,但箭的落點卻是越來越近。
對方只是在試射!腦中陡然閃過這個念頭,還未及有做出什麼反應,虯髯大漢便聽到了一聲慘呼。
一名游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支長箭自面門處斜向**,箭鋒甚至透過了後腦,將他整個人生生地釘在了地上。他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呼,便生機消逝。
這一變故,令其他人頓時怔住了。
這是瞎貓碰著了死耗子,還是???
但隨即而來的一連四箭,竟然釘死了三個人。即便落空的那一箭,也是堪堪自一人的肋旁掠過。
所有的僥倖心理被擊得粉碎,縱然再如何悍勇,也還不至於達到完全無視自己生命的地步。他們手中沒有可以格擋箭矢的盾牌,在對方的箭襲面前沒有任何的防禦能力。
再看到對手開弓拉弦,不消他人提醒,一個個都亂紛紛地尋找地方躲避了起來。
但等候了片刻之後,竟沒有箭矢落下。一眾人抬起頭時,卻發現那個可惡之人居然已經逃離了,先前那開弓拉弦的動作只是虛張聲勢。
「追上去,殺了他!」虯髯大漢徹徹底底被激怒了,狂暴地咆哮道。楚風華而跟楚家一笑泯恩仇,小知這裡可以先預告一下,這樣的天雷情節肯定不會出現。
另:爭取明天補上請假的那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