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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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伯維爾維特看著面前那一灘灘不正常扭曲著的肉塊,只感到自己的胃也在不斷扭曲著。
自從昨天得到了聖堂教會關於合力對付caster的知會,韋伯就決定要參與其中。
最初只是為了得到一個令咒而已,畢竟征服王怎麼看怎麼是那種會隨著自己心意亂來的類型,令咒的約束還是很必要的,不過當他真正找到這裡,看到這悲慘的一幕時,韋伯才打從心裡對caster痛恨起來。
扭曲的肉塊們無時不刻不在展現著創作者對生命的嘲諷與輕賤。
看慣了戰場的Rider在最初的愕然過後,已經習慣了這副景象,雖然對方的本意大概是想撫慰鼓勵他的,然而韋伯現在無論如何也無法領受自家servant的好意,充斥著滿滿惡意的景象填充了整個視界,讓他只想大吼來發泄胸口不明原因的氣悶。
「揍……揍什麼揍啊!笨蛋!你自己不也是……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兒嗎!丟臉的除了我還有誰啊!」
韋伯大聲說著,他並不是真的為自己的無措感到丟臉,只是這股氣悶沒有地方可以發泄,於是選擇了故意對自己生悶氣來轉移情緒。
伊斯坎達爾顯然也很清楚這點,因此他也沒有生氣。
「我啊,其實只是覺得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啊,因為我的master正身陷危險之中。」
尚且生著不知道誰的悶氣的韋伯不明所以:「啊?」
這次Rider沒有回答,直接拔出佩劍,向著黑暗之中一斬。
——中了!
刀刃劃過了什麼的手感和肌肉撕裂的聲音同時響起,隨後是一聲慘叫。
尖銳的慘叫與半天之前、回蕩在這個下水道中的背景音完全不同,如果要說差別,那就是顯得中氣十足——在韋伯和Rider到達這個地方的時候,這裡雖然還有一些倖存者,但通通都已經不再慘呼,大概是因為長時間的哀嚎費盡了他們所有的力氣吧。
從黑暗之中顯出身形的是跟著兩人進來的assassin,而且還不止一個,而是三個,加上韋伯通過使魔所見到死亡的assassin,已經是四個,也許是認為正處於心神動蕩中的韋伯有機可乘,assassin選擇了在此時發動暗襲,然而他們明顯低估了Rider的警惕。
「assassin……這怎麼可能?」韋伯驚訝地張口。
「現在不是你吃驚的時候,小鬼。」
「可是、可是,為為為、為什麼……為什麼有四個assassin?!」
「不管是為什麼現在都沒關係了吧。」Rider冷靜地回答道,「可以確定一件事——認為他們死了的傢伙都被騙了。」
Rider解決了其中一個,而剩下的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靈體化后立即逃跑。
assassin的真正價值只在於暗殺,如果是正面對敵的話,別說是他們兩個,就算再多多少個恐怕也不夠Rider殺的。
「他們逃了——嗎?」
「不,」Rider難得嚴肅地回答,「前面的死了後面的跟著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根本不知道會出來多少assassin。這裡是最適合他們行動的環境,我們還是快撤。」
在黑暗的地下道之中,assassin的暗殺術無疑能發揮最大的作用,看樣子這次的assassin是以數量取勝的類型,假如犧牲幾個拖住他,然後再分出幾個去解決韋伯的話,事情會變得相當棘手。
「小鬼,回我的戰車上去。一旦開動他們就沒出手機會了。」
「那這裡……不管了嗎?」韋伯不甘心地問道。
「雖然調查一下可能會找到什麼……還是放棄吧。總之先把這裡毀了,多少也能牽制一下caster。」
「還有倖存者嗎——?」
Rider嘆了一口氣。
「有幾個人還有口氣……不過那樣子,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
從徹底清醒開始,宗純仔細地聽著從外間傳來的聲響,大腦飛速轉動著,判斷此時的情況。
來人似乎也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之一,有點冒失的年輕男聲應該是master,而那個粗豪卻不失細緻的則是servant,可惜單單憑藉他們的對話,無法判斷出是哪一組。
對方會來這裡,顯然就是為了幹掉青須而來,這讓宗純想起了最初的判斷:魔術協會和聖堂教會一定不會放過肆意妄為的龍之介和青須,肯定會採取什麼措施。
(那麼,要繼續躲著嗎?還是……)
心中作出了決定,宗純雖然是十分謹慎的個性,然而要作出決斷的時候也絕對不差魄力。
如果是在遇上雁夜的那個時候,宗純還會猶豫,因為當時他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查出了青須真名和寶具的他甚至可以說是從某種程度上掌控了青須的弱點,然而在經歷了昨晚的不眠夜之後,他的想法當即改變了。
龍之介倒是沒什麼問題,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只是不知道青須的聖女給了他什麼刺激,他的情緒已經越來越不穩定,繼續呆在這裡的話,隨著時間的流逝,危險性只會與日俱增。
宗純不知道那些倒霉鬼還能滿足青須多久,對方顯然已經陷入了癲狂的死循環,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他所疑慮的無非是私下逃跑會被青須抓回來,不過,如果尋求另一方master的庇護,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何況現在的青須已經將注意力都放在了saber身上,有沒有那個閑工夫來顧及他都是一個問題。
如果要選的話,宗純當然還是比較偏向於選擇昨天那位白髮男子,雖然他的面貌可怖,但畢竟也是不多幾個對他釋放出善意的人之一。
可惜他現在情勢緊迫,實在沒有那個時間去找他,能夠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就不錯了,而且闖入地下道的這組參戰者,聽起來也不像是壞人,尤其是是那個年輕的master。
然而正在他從觸手軟墊上起來,正想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觸手們將通向外間的整條通道堵住了。
非但如此,幾條觸手飛快地向他竄來,將他從頭到腳結結實實地捆住了。
宗純感到非常驚訝。
雖然觸手們總是想要接近他,然而自從被馴服以來,這樣的直接冒犯是完全絕跡了,更多的是不斷試探地靠近。
而且現在的狀態,與其說是大膽冒犯,不如說是想要困住他。
宗純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他一直就有模糊感覺到,這隻觸手怪與青須所召喚出來的其他魔物不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觸手怪開始擁有了「自我」的意識。
然而這一點意識卻不足以支撐它進行精密的思考,觸手怪簡單的思維無法理解宗純和caster組之間的複雜關係,更猜不到宗純此時的想法。
在它看來,既然一起行動,那麼自然就屬於同一方,至於前一天宗純還讓它襲擊了那隻海星魔怪,雖然不理解,但只要執行宗純的命令就好。
——比起這些,一路過關斬將、將守巢魔物們通通幹掉的Rider組無疑是闖入的入侵者,從那些守巢魔物被輕鬆幹掉就可以看出入侵者的實力,那麼,想要在入侵者面前保護宗純的話,除了數量和生命力無一可取的觸手怪所能做的,就只有盡量不讓宗純出現在入侵者面前了。
男孩皺起了眉,正在他要開口斥退觸手怪之時,外間Rider組和assassin的臨時戰鬥已經結束,然後他聽到了那個粗豪的聲音所吐出的話。
「有幾個人還有口氣……不過那樣子,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有一剎那,宗純感到了徹骨的冰冷。
這一刻,高野宗純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這些從傳說和歷史之中降臨的英靈們,不管他們性格如何,歷經那樣波瀾壯闊的人生、爭鬥和戰火,曾經結束過許多人的生命,也經歷過自己的生死,因此到了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自己還是他人的生命,也就變得不過如此了。
這可以說是豪氣,但無疑也是一種冷酷。
觸手怪卻無暇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它只是本能地感到了危險,而後所有的觸手怪都聚集了起來,將宗純面前的通道徹底堵死的同時,也將宗純完全圍了起來。
這並不是宗純第一次這樣被包圍,上一次就是在兩天之前的深夜,觸手怪試圖以自己的身體為屏障擋掉青須的怒火,可惜那個時候被宗純喝退了。
在緊急布下最後一層以身體為屏障的保護層之時,外間的Rider也開始了他的清理工作。
「抱歉啊,這地方太窄,但還是想拜託你,把它們燒成灰燼吧!」
神威車輪在魔力的驅使下開始醞釀雷電,戰車之前的神牛發出響亮的咆哮,翻卷著雷電的鐵蹄在陰暗的下水道工房中肆虐著,將一切死物和有著奇怪形狀的倖存者們破壞殆盡。
被觸手層層圍住的宗純看不到外界的景象,但他可以感覺到周身觸手的抽搐,狂躁地甩動著,卻沒有一根打到他的身上。
——有肉被烤焦的味道持續不斷地傳來。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分鐘……不,或許是一分鐘,當周圍被封閉的空間終於透露出一條縫時,外面已經沒有了絲毫聲息。
宗純非常輕鬆地將原本捆住他的觸手扒了下來。
原本堵住通道的觸手屏障就像是被煮過的爛肉一樣,摸上去完全沒有原本冰涼滑溜的觸感,反而是熱乎乎的,宗純撥開面前的一條觸手,鬆軟而糜爛的觸鬚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死掉了。
所有的觸手怪根源都是一體的,在最外圈的觸手被Rider寶具的威能湮滅之後,剩餘的能量通過觸手之間的層層傳遞,最後的結果就是如此。
觸手們的思考水平真的很白痴,一相情願地想要從入侵者手中保護宗純,卻沒有想過,如果宗純露面的話,對方根本沒有傷害他的理由,這是毫無必要的犧牲,假如宗純能夠與那對參戰者接觸的話,或者能就此獲得庇護也說不定。
但是……
看著不會再動彈的觸手怪,高野宗純乾脆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