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債女償

距離上次的撞車事件和蛋糕事件已經過去三天，這三天過得異常平靜，就連班中平時最愛找我茬的林佳這幾天都不知在忙什麼而一直沒空理我。不過，這樣最好，我最怕像上次一樣，碰到麻煩的人和事。想到上次那個說自己窮酸的人就來氣，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無視別人的自尊嗎？這種人真是浪費了上帝給他的一副好皮囊，絕對絕對不要讓我再碰到這種人了！

「小雪，今天我家有事，放學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是月結日，金融公司又該上門收債款了，不知道老爸準備好錢沒，我還是早點回去撐撐場面，至少在氣勢上不能輸給那些要債的人，不然店裡又要遭殃了。記得有一次，我回去的晚了，店裡就被砸了兩張桌子，還嚇跑了當時正在用餐的客人。雖然我的跆拳道也只是三腳貓功夫，但擺擺架勢，威懾一下對方也是可以的，畢竟對方也只是想收錢，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引來警察，所以每次我在場，都能多多少少控制一下局面。這也算不愧對老爸花「重金」讓我去學跆拳道了吧。

和暮雪打過招呼，一下課我就徑直回了家。我家飯店離學校也不過十分鐘左右的步行路程，但今天日子特殊，所以我還是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可是隔了800米左右，我就發現店門口已經圍滿了人。「糟糕，難道還是晚了嗎？」思及此，我開始以衝刺的速度奔去。但是跑近了卻發現，店內並沒有我所預想的摔東西聲，相反的，倒是有一股沉靜到近乎肅穆的氣氛；而遠遠看去圍在我家店門口的那群人實際上是圍著一輛豪車長吁短嘆。想必是眾人從沒見過這麼名貴的車，所以都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物會光顧這樣一家小飯店了吧。不過，等一下，為什麼我總覺得這車有點眼熟呢？

對店內情況的擔憂遠勝過我對這車的疑問，所以我二話不說，當即撥開人群擠進了店裡。門口有兩個未曾見過的黑衣人攔住了我的去路，我用力推了一下，卻發現這兩人竟紋絲不動。就連門口都有人把守了，裡面到底什麼情況？難道這一次他們打算動真格了嗎？那我和老爸絕對是抵擋不住啊！

「幹什麼，讓我進去，我是這家店老闆的女兒！」因為擔心和氣憤，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讓她進來。」裡面有人開口，兩個黑衣人一聽，立刻乖乖放下手臂，給我讓了一條道。說話的是什麼人？光聽聲音就給人威嚴的感覺，這種氣場我也覺得似曾相識，難道是他？應該不會吧，他怎麼會來這裡？總不會是來找我算賬的吧？不可能，他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為了一件小事大費周章呢？算了，多想無益，還是進去看看吧。就這樣，懷著複雜的思緒，我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老爸好好地坐在桌前，背對著我的人雖沒說話，但卻給人一種威嚴的壓迫感。再掃視一圈，還好，店裡的東西都還好好的，看來情況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

「爸，這到底是……」話還沒說完，我就赫然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後面的話全給堵回了肚子里。「你，你為什麼在這？」沒錯，我看到的熟悉面孔就是那天撞車事件里的狗腿男。那麼，那個坐在那裡和老爸對峙的就是所謂的凌董了？他們怎麼會來這裡？偶然？不可能！這架勢，打死我也不相信是偶然。刻意？可這又是為什麼呀？難道是為了那天的事？不至於啊，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那凌董那天看著像是個明理兒的人啊，最重要的是，那天的事，我和暮雪才是受害者好嗎？一時間，萬千疑問在我心頭閃過。

「婷婷，你過來。」老爸出聲把我叫了過去，「你認識這個人嗎？」

「額，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吧。」說實話，我不太敢看這個人的眼睛，深沉得彷彿能望穿你的心思。

「他說他要替我們換掉欠金融公司的債務。」

「什麼？！」我沒聽錯吧，老爸說眼前的這個人要替我們還債！「為什麼？」幾乎是想都不想，我脫口而出就是這三個字。

「替你們還清債務難道不好嗎？怎麼父女兩個都愛問為什麼。」凌董冷冷地發言，算是對我的回答。

「當然不好！無功還不受祿呢，更何況我們又不熟，你有什麼理由幫我們還債？又不是幾十塊錢，二十幾萬呢，有錢，也不是像你這樣使的。再說，誰知道你以後要叫我們做什麼事，俗話說，受人恩惠，是要滴水相報的，萬一以後你要我們做什麼不好的事，我們是該做呢還是不做呢？」想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我突然就無畏起來，出口就是一段大道理。說完才想起，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什麼普通角色啊，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雙深沉的眸子。是我的錯覺嗎？我好像看到了一絲喜悅。

「當然，我有一個條件。」凌遲風下定主意了，他要這個女孩，做自己的兒媳婦。凌遲風從最早的小公司一路打拚到現在業界龍頭的位置，看多了大企業、大家族為了權力爭鬥，用盡各種手段，所以，大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什麼商業聯姻，強強聯合。這種聯姻，說明白了就是弱者攀附強者，順便伺機幹掉強者。而強者要麼吞併弱者，變得更加強大；要麼被弱者傷了元氣，被其他強者佔了便宜。無論是哪種結局，都不是凌遲風想要的，所以，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女孩，不需出身富貴，不必容貌傾城，現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了，能讓她嫁入豪門，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不過，眼前的女孩也不是自己表明本意就會樂呵地答應下來的人，所以凌遲風要找個理由把她帶入凌家，給她機會和自己的兒子接觸，日久必能生情，到時候嫁入凌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凌遲風的算盤確實打得長遠，但是在商場上再勇猛的他也算不準感情的事，他沒有料到自己今天的行為竟為日後家中掀起波瀾。

「什麼要求？」看到凌遲風只是看著自己卻不說話，我有點沉不住氣，不禁追問。

「我要你跟我走。」

「不行！」

「不行！」

我和老爸異口同聲。這凌董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要我跟他走，這是幾個意思？他都跟我老爸差不多歲數了，雖說保養得好，但也是年齡上差了至少一倍的。老牛吃嫩草的事我不做，被老牛吃，我更不情願。話說，之前真沒看出來，這凌董還好這口。這麼想著，我就覺得他之前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看他的眼神也不自然起來。

似是注意到了我略帶鄙夷的眼神，凌遲風又開口了：「你們的債，拖拖拉拉還了十幾年，一點都沒還清，我不想浪費時間再跟你們耗下去。所以，今天要麼一次性還清債款，要麼你就跟我回家。」凌遲風停頓了一下，隨即加重音調補充，「做女僕抵債！」這個丫頭，一臉驚恐的樣子，是把我當成奇怪的色老頭了嗎？凌遲風在心裡一陣失笑。

聽到這句話，我才放下心來。原來是我自己想多了，剛才還那麼看人家，一定是被凌董發現了，他才故意這麼大聲強調。

「如果你們選擇后一條路，那麼這二十萬債款就一筆勾銷。我家也是剛好缺個女僕，才給你們這麼一次機會。」我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凌遲風適時的解說，打消了我最後的顧慮。

「爸，你過來。」凌董的話提醒了我，確實，老爸每天這麼辛苦幹活，賺的錢卻只夠還利息。這樣下去，老爸辛苦一輩子，卻什麼福也享受不到了。如今，凌董願意還清所有的債款，老爸就可以輕鬆一些，賺的錢也可以存下來養老了。而且，這錢也不是白拿的，而是我做女僕換來的，我就當自己在打工，用自己的能力幫老爸減輕負擔，不是挺好嘛。

「爸，你放心，我沒問題的，你就答應吧。」我知道老爸在想什麼，可是過了這村，還真沒這店了，怕老爸考慮再三終是不同意，我立刻走到凌董面前，「好，就這麼說定，我去你家做女僕，我家的債一筆勾銷。不過，做女僕抵債也得有個期限，我總不能一輩子在你家做女僕，所以，約定三年，如何？」

凌遲風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我還在想三年抵20萬會不會太貪心了點，正打算改口說五年，凌遲風卻說話了：「好，就三年為期，三年後，你就自由了。」

「那就簽字為證！」怕他反悔，趕緊白紙黑字寫清楚。

最終，我、老爸還有凌遲風都在協議上籤了字。憑著這份協議，我換回了老爸的借款證明，而凌遲風則換走了我的三年人生，究竟誰虧誰賺，現在又有誰說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