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章節名:第一百四十九章
容淺念輕笑出聲,起身,拂了拂裙子,欠身,行了個禮:「臣妾謝主隆恩。/class-0-1.html」
天底下,哪有她不敢賭的。
雲起皇陵依山而建,臨於帝京之上,靠皇宮北宮門。
夜裡,籠山籠霧的皇陵森冷,重重守衛嚴陣以待,火把亮得幽冥,死寂中,偶爾有山間的夜鷹嘶鳴。
這夜,甚是鬼魅。
忽然,一陣風過,火光一閃,地上暗影竄動,隨即,咚得一聲響,倒地的男人眼一翻,昏暗裡,一個窈窕的身影,一身紅衣,黑紗覆面,眸子,若那燭火,明明滅滅忽閃忽閃。
男人顫著手指:「你!」
眼兒一轉,吐了兩個字:「我去!」
聲音貓兒般,懶洋洋的,粗聲粗氣的罵咧話,叫她說出了一股子邪氣。
男人再次艱難地嘶磨:「你」
「你去!」
話一落,揚揚手,隨即一聲倒地悶響:「咚!」
就這麼去了。
女子蹲下,撐著腦袋,眯眯眼笑:「乖乖噠。」晃了晃一隻纖細瓷白的手,「我會給你留下褻褲了。」
隨後,上下其手,扒!
片刻,男人光著膀子,嘴裡塞了襪子,在風中發抖,某人一身侍衛服,挽起長發,衣冠楚楚。
造孽啊!
這造孽的衣冠禽獸,正是容九是也。
於是乎,這蒼蠅飛不進一隻的皇陵里,某人橫著走。
擂鼓響,正是輪班時,火把揚起,對面喊道:「天王蓋地虎。」
天王蓋地虎?
容淺念想了想,也舉起火把,接了下句:「小雞燉蘑菇。」
亘古絕對啊!走遍古今都不怕!
然,對面軍大哥一聲吆喝:「什麼小雞燉蘑菇?」舉著火把走近,又一聲吆喝,「誰在那裡?!」
容淺念嘿嘿一笑,躬身作揖:「大哥,是小弟。」揚手,擋著光,唇角咧得很大,「小弟是來接班的。」
「耿大林呢?」
耿大林?
哦,被扒光了曬月光浴呢。
容淺念隨口胡謅,很順溜:「家裡老婆跟人跑了,這會兒正捉姦呢,便差小弟來頂一下班。」
軍大哥半信半疑:「那他怎麼沒告訴你暗號。」
尼瑪,誰說天王蓋地虎對小雞燉蘑菇的,扯他丫的蛋。
眸子又是一轉:「這不是家裡催得緊,一著急便給忘了。」容淺念掩著嘴,湊過去碎念,「這老婆要跑了大林可怎生是好,又得了那樣的病,」又是搖頭,又是咋舌,「誒,嘖嘖嘖。」
那種病,哪種病?往邪惡里想。
只是,這軍大哥柴米油鹽都不進:「你是誰部下的?」
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容淺念腦中閃過一串風行古今的名字,哪一個最流行呢,哪一個哪一個……
「二狗。」
容淺念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二狗啊。轉眸過去,一個男人過來,黝黑的臉,五官是那種看了第二遍不記得第一遍的大眾臉,長得壯實:「二狗,怎麼還不進去,忘了大林怎麼囑咐的了?」
和誰說話呢?容淺念眨眨眼,黑夜模糊了男人黝黑的臉,只有一雙眼,盯著……盯著她看。
哦,原來她有個這麼流行的名字,二狗。
「大哥,你看?」容二狗笑得諂媚。
軍大哥看了看黝黑哥,又看了看容二狗,大手一揮:「好了好了,快進去守著,封后大殿在即,皇陵可不能出現絲毫的差池。」
容二狗附和:「大哥說的是。」
隨後,容二狗與黝黑哥一起快樂的玩耍,哦,不,快樂的守皇陵。
容二狗問黝黑哥:「你是?」
她確定,她不認識這位黝黑哥。
黝黑哥四下瞅了瞅,見沒人,抱拳行禮:「屬下見過王妃。」
容二狗恍然大悟了,走狗,哦不,密探遍天下。
「二狗很難聽,」容淺念笑眯眯打著商量,「下次要記改進哦。」
黝黑哥垂著頭應著。二狗難聽,下次二楞。
容二狗問:「天王蓋地虎的下一句是什麼?」
黝黑哥回:「滾來滾去。」
容二狗愣了,耳邊嗖的一聲,黝黑哥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容二狗咋舌,果然是暗衛滴幹活。
越往裡走,越是森然,寒氣滲人,容淺念舉著火把,尋著石階往皇陵深處走,四面環壁,點著微弱的油燈。
容淺念丟了火把,端著下巴想:居然一個守衛都沒有,是雲起裝逼?是外面守衛太嚴?還是裡面殺機暗藏?
正想著,忽然風刺響,箭尖撲面。
靠,搞突襲啊,果然是殺機暗藏。容淺念凌空一躍,左腳踮著牆壁,一個側翻,落地,拍拍手,扯唇
笑僵了。
剛剛一枝獨秀,現在是神馬情況?牆壁,牆頂,四面八方全是箭矢。
「卧槽!」
罵完,上躥下跳,躲箭雨。左腳踩下,右邊牆上箭出,右腳踩下,左邊牆上箭出。
原來玄機在腳下!
容淺念縱身一跳,踮著左右牆壁,一個全空翻,落地在石板外,拍拍手,長吸一口氣……
「咳咳咳。」容淺念被一口冷風嗆到,眸子一瞪,「還來!」
箭矢,從牆頂而來,來勢洶洶。
媽的,陰魂不散!容淺念繼續上躥下跳,腳落地便是一陣箭雨。她繼續躲,繼續踩機關,繼續出箭……循環循環……第一次,她容九累得像狗,做了個名副其實的容二狗。
「茯苓個狗崽子。」容二狗喘著粗氣,一聲大吼,「老娘要宰了他。」
一句話后,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從天而將,擋在了容淺念身前,他道:「王妃,你先撤,屬下頂著。」
容二狗定睛一看,原來是黝黑哥,頓時,感激涕零:「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兄弟,你頂著,明日個見了你家主子,讓他給你升官發財討老婆,本王妃這就撤了。」
說著,腳下生風,撒腿跑開,跑了一段,回頭,一臉悲戚:「你等著,本王這就去宰了做機關的那個狗崽子。」
說著,跺了跺腳,箭矢來得更猛烈些了。
容淺念跑了,去哪了?宰狗崽子去了。
這夜正濃,璇璣府里,風過,燭芯明滅了一下。
「公子,夜深了。」小廝掌燈,道了句。
背著手站在窗邊的男人抬手:「寬衣。」
又出來一縷風,燭火搖曳。
忽然,一隻手,搭上男子的肩,輕拍了拍:「爺,奴家伺候您就寢可好?」
嬌滴滴的女聲,矯揉造作,火光下,女子的手蔥白如玉。
男子明顯身子怵了一下,轉頭,聲音怯怯:「你、你是什麼人?」
哇,小騷年啊,白嫩的皮膚,水汪汪的眼,朱紅的唇,兩頰一點嬰兒肥恰到好處,好俊俏的一張娃娃臉,容淺念吞吞口水:好嫩的小騷年~
這小騷年正是璇璣府的長孫,茯苓,容淺念要宰了的狗崽子。
「咳咳咳。」臉色一正,容淺念整了整臉上的面紗,道,「賊人。」
小騷年臉色一白,後退:「你想,想怎樣?」
這語氣,越聽越像猥瑣大叔調戲良家婦女的調調。
容淺念笑了,挑挑眉:「喲,還沒有開過葷吧,瞧把你嚇得。」手湊過去,拍拍茯苓的肩,哄道,「不怕不怕,姐姐不是淫賊,就是來借一樣東西。」
不是淫賊?那就是賊了。
「你要什麼?」茯苓的臉還是很白,一步一步在後退,抵在窗上,一個腿軟扶著。
女子慢條斯理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俯身湊到茯苓眼前:「雲起皇陵機關布局圖。」
他大驚,臉刷白:「你怎麼知道」
世人都道,雲起皇陵出自璇璣老人之手,殊不知,那機關重重天衣無縫的皇陵為璇璣老人的嫡孫茯苓所設,當年,茯苓才七歲。
如此瞞天過海,一瞞就是十幾年,她如何得知。
她是這樣解釋的,頭頭是道,句句在理的樣子:「因為我會如來神掌,猴子請來的逗逼也別想翻過我的五指山。」臉,湊近一分,她笑眯眯問,「懂了嗎?」
對此,茯苓小騷年瑟縮了幾下,一臉怕怕,緩緩地,誠實地,怯怯地搖頭。
容淺念一副『我懂了』的神色:「意思就是你是猴子請來的逗逼。」臉忽然說變就變,蒙著黑紗的臉,一雙眼尤其亮,又是騙又是哄,「乖美人,圖紙交出來,不然可別怪姐姐不懂憐香惜玉。」說著,五指成爪,對著茯苓張牙舞爪了幾下。
茯苓又瑟縮,白嫩嫩的臉頰兩坨天生的嬰兒肥更紅了,眼窩兒淚汪汪的:「沒、沒有圖紙。」
沒圖紙,那她怎麼進去?不說裡面天羅地網,就是外面那箭雨也難過。
容淺念眸子一眯,三分戾氣:「璇璣那個老頭沒教過你嗎?小孩子不能撒謊。」
「我沒撒謊。」茯苓小騷年紅著眼眶,怯生生,又可憐兮兮,「先帝不允璇璣府留任何相關圖紙,唯一一份,在聖上手裡。」耳根子紅紅的,挪著碎步後退。
他退,容淺念就進,湊過去仔仔細細地瞧著茯苓,嬉笑:「瞧瞧,這耳根子都紅了,還說沒有騙我,再不聽話我就扒了你!」
少年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耳根子更紅了,細弱蚊蚋的聲音,支支吾吾顫顫巍巍:「你,你靠的太近。」
瞧瞧,這害羞純情的小模樣。
容淺念嘴角一扯:「尼瑪,這年頭還有此等小鮮肉。」臉又一變,冷了,容淺念抱著手,陰聲陰氣,「真沒有?」
茯苓點頭,小淚珠滾啊滾的,甚是招人疼。
容淺念甚頭疼,想了想:「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退而求其次?茯苓顫抖了一下,就聽見女子理所當然地語調,「就要你了。」
茯苓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了。
容淺念臉一黑,一腳踢過去:「這是要我拖你走啊。」
於是乎,茯苓被某人拖出了璇璣府。
這真是個鬧騰的夜!
次日,天剛放亮,榮景宮裡楚帝駕到,被擾了回籠覺的某人垂著眼,罵了句:狗鼻子。
「昨夜,睡得可好?」
雲寧止倒是自覺,落座,倒了一杯茶,好似家常。
容淺念趴在案桌上,撐著下巴,眨眨眼:「看我面色紅潤細膩有光澤,你說呢?」
「昨夜裡有人闖了皇陵。」
雲寧止似有若無的審視,某人面色紅潤細膩有光澤,倒是好看,毫無慌亂起伏。
哦,有人就算做了賊,也不會心虛。她很義正言辭:「一定是你雲家的祖宗生前作惡多端,死後都不得安寧。」
她的話里,一分也信不得。
封后大典在即,皇陵動亂,他不信與她沒有干係,只是,有何干係?
雲寧止深深凝視,似要刺穿她眼底的笑,看到最深處的顏色:「容九,你在耍什麼花樣呢?何以我半分不得揣度。」
難搞的傢伙,鼻子跟狗似的,眼睛跟孔雀膽似的。
容淺念似笑非笑的,眉眼一挑:「這你可就冤枉我了,封我為後的是你,為我加冕的是你,要普天同慶行封后大殿的,還是你,我可什麼都沒做。」
是啊,好像什麼都沒做,只是依著容九的性子,不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來,反倒更叫人不安。
「我也奇怪,明明都是我一手促成。」眸光相迎,那丹鳳的眼撲扇,毫不閃躲,他恍惚了一下,「我卻有種一步一步跳進陷阱的感覺。」
分明她什麼都沒做,卻好似什麼都在她掌間,到底她攻的是心?還是計?
興許,攻心攻計她都做盡了。
誠然,容淺念嘴裡不會有真話,也不會有好話,她道:「疑心是一種病。」眸子一拉,調侃的笑,重重咬字,「得治!」
雲寧止的臉青了。這女人,真有氣死人不眨眼的本事。
這時,殿外宮人來傳:「皇上,璇璣老人在明華殿求見。」
雲寧止斂了斂眸子:「何事?」
「茯苓公子丟,丟了。」
雲寧止沉吟,若有所思,倒是容淺念勾著唇,似笑非笑的:「這些個猴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揮揮手,「你去吧去吧,我有些乏了,要去眯會兒。」
說著起身,打了個哈欠,說困,立馬睡眼惺忪。雲寧止眸光深邃,半響,道了一句擺駕。
「小樣!」
容姑娘回頭丟了個洋洋得意的小眼神,手指一勾,流蘇撩起,唇角一揚:「這都望眼欲穿了,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床榻里,茯苓額間扎了一根針,動不得,一雙汪汪水水的大眼睛,擠出淚花三兩滴,甚是楚楚惹人憐。
這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喲。
奈何,容姑娘實在不懂憐香惜玉,一腳踹過去,茯苓三兩下滾到了角落,美眸一瞪,卻見某個姑娘家的四仰八叉地佔了大半張床榻,撐著頭望過來:「怎麼,盼著有人來救你?」
茯苓瞪她:無恥!
容淺念笑著:「偷偷告訴你件事,你家皇帝陛下也不敢近老娘的床榻三米,別人敢嗎?」
茯苓繼續瞪她:野蠻。
容淺念伸出一隻腳,蹭了蹭茯苓的手,誘哄的語氣:「所以,乖乖噠,咱安安分分的,明天娘娘我帶你去皇陵耍耍。」
耳根子一紅,茯苓閉眼:不要臉!
歸根結底,就是純情良家小騷年遇上了無恥野蠻不要臉的女流氓。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楚帝行封后大典,雲起舉國同慶。
然,大典前夜,京都一片死寂,酒肆茶樓早早便關了門,滅了燈火,然後默哀:妖后啊妖后。
沒有星子,也沒有萬家燈火的夜,便顯得格外陰冷,驟然,城門大開,馬蹄噠噠,昏暗的微光里,男子沐了夜色,黑色的衣袍染了寒涼,兜帽下的容顏模糊,只是一個側臉,晃人心神,剔透的指尖緩緩解開披風,月下,容顏絕美,額間曇花盛開,怎敵他一分顏色。
魅顏謫骨,絕色風華,乃風清蕭歿。
他來了,遠赴異國,尋他的女子來了。
城下,千人伏地:「爾等參見王爺!」
聲音極小,卻那樣叫人震驚,是不卑不亢,又是出自本能地臣服。
這,便是鐵衣衛,是風清歿王的心腹。
未言,蕭歿下馬,一雙藍瞳望向一處。
男子立刻伏身:「王爺。」這男子,生得黝黑,可不正是二狗的賜名人,黝黑哥是也。
「她如何了?」嗓音輕淡,他容顏些許蒼白。
「安好。」想了想,男子補充,「昨夜,前半密探皇陵,後半夜探璇璣府,沒有入得皇陵,擄了茯苓公子。」
「怎如此不安生。」似乎輕笑,一瞬便融了一瞳藍色的冷冰,額間硃砂紅艷,曇花美,美不過容顏。
那個女子啊,真真寫進了他一蹙眉里,一輕笑里,揉了所有衷情與溫柔。
地上男子有些猶豫了,欲言又止了一番才道:「茯苓公子被王妃藏在了,」微微抬眸,被那絕美的容顏晃了一下心神,立馬低下,聲音有些虛了,「藏在了榻上。」
額間那曇花驟然一凝,血色深紅。
那女子啊,拿捏了蕭歿的一喜一怒。
久久沉默,絕美的容顏沐了寒:「傳本王旨,伏皇陵之圍,待大軍來前,不論死傷,護她周全。」
千人俯首,沉聲:「尊令!」
字字鏗鏘,繞著雲起帝都城,不散不息。
夜,越發森寒了,雲起的冬天,冷得尤其乾裂。
明華殿里,燈火通明。
「如何了?」雲寧止背著身,窗外的天昏暗,映得眸光冷然。
這天,變了呢。
離道:「傳位大典在即,八方大軍入境,以賀新帝登基,除此之外,毫無異常。」
微微沉吟片刻,雲寧止沉聲:「可見蕭歿?」
「新皇繼位,前往觀星台祭祖,歿王並不在宮中。」
「帶了多少人馬?」嗓音越發的森冷,染了雲起冬日夜裡的寒。
離微微怵然,回答:「三千。」
驟然轉身,容顏籠著寒光,眸底暗沉地不見半分柔和。
「三千人馬,若潛入雲起,應該易如反掌。」雲寧止好似自言自語,深邃的眼,奠下暮靄沉沉
離大驚:「雲起百萬大軍,歿王怎麼敢?」
三千人馬,闖雲起萬里城牆,百萬雄師便是一人一冷哼,也能颳起一陣龍捲風,歿王何來的勇氣,來赴死……
蕭歿怎麼敢?怎麼會?
然,雲寧止輕笑一聲:「若是朕,亦會如此,何況他。」眸間,竟柔和了幾分顏色。
亦會如此……
送死!
為了一個容九!
離抬眸:「皇上,若是、若是,」頓了頓,一咬牙,「守不住皇後娘娘,」
那便別趟這趟渾水了。
「那就用命給朕守著。」
語氣不由分說,帶著一股帝王的霸氣,強硬。
繼歿王之後,第二個……也許第三第四個,為了那個女子魔怔的。
離百般苦口:「皇上,何不」
何不放了。
話被冷冷截斷,語氣冷硬:「是朕親手將她從雪中挖出來,是朕讓她活了,是朕第一個替她戴上鳳冠,朕,」頓了頓,字字沉沉,「有這個資格。」
容九的毒,種得不淺,應該已經到了心肺那一塊。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不知道,反正知道時,快要不可救藥了。
「屬下斗膽有一言要說。」離便斗膽了,咬字清晰,「風清惠帝有言,容九一女,可覆天下,凌四楚,成敗皆為她念,然心性不羈,多禍亂,」抬眸,看著他雲起的帝君,道,「不宜為帝妃。」
多禍亂……三個字,用來形容那女子,不偏不倚。
確實這樣心性的女子,除非她甘於安逸,否則,入了宮廷,皇家的天難平,天下的天難平。禍國殃民,也不過與此。
「多禍亂啊。」雲寧止似笑,輕嘆著,「禍亂天下不可怕,可怕的是,」
離抬眸,只見他家皇帝主子,一臉……嗯,魔怔的表情,輕念著:「禍亂人心。」
是滴,所以說,那才是彪悍的禍害!
離脫口問了句:「那您被亂了心嗎?」這問題,有點多此一舉,瞅了瞅主子的臉色,喜怒不明的,離低頭,「屬下多嘴。」
「是多嘴了。」雲寧止倒不怒,但笑,「難道朕做得不明顯嗎?」
離腳下一個趔趄,額頭上一顆斗大的汗珠。
我滴主子喲,要不要一副吃了毒藥還死得甘心的模樣。
容九的毒,厲害啊。
「明顯,明顯。」離訕訕了。
雲寧止唇角微揚:「傳朕旨意,烽火台點將,明日大典,三軍隨行,不容差池。」
腳下又是一個趔趄,額頭好幾滴豆大的汗,離苦逼:我滴主子喲,要不要這麼明顯。
這時,殿外的宮人腳步匆匆。
「皇上,皇後娘娘差人來傳話了。」
「說。」
離敢打賭,鐵定沒有好話。
那傳話的宮人哆哆嗦嗦的,好似很為難:「娘娘說,身體抱恙,不宜見風,明日、明日鳳輦隨行,攜三兩侍女同坐。」
鳳輦隨行?侍女同坐?
想得倒美,以為封后大典是遊街啊。事關皇家天威,絕對不能應!
離心裡熱鍋燒螞蟻,自家主子不疾不徐,倒是有點擔憂:「可宣了御醫?」
離嘴角抽抽,主子呀,您操的哪門子碎心。
宮人支吾了:「娘娘不允奴婢們宣診,娘娘說、說一群雲起庸醫,腦子裡除了,除了,」幾番欲言又止,一咬牙,學著那女子的語氣,「除了屎就只剩藥方子,混著一坨一坨的,有病無病上幾坨,不吃死了,也吃屎了,熏著了、噁心了太子殿下,誰賠得起。」
說完,傳話的那人癱軟在地,嚇著了。
媽呀,這就是一國皇后嘴裡出來的話,這要叫文武百官聽去了,還不跪穿明華殿外的石板,大呼妖后。
世間女子,哪個能這麼彪悍?
離吃屎的表情,默道:絕對沒有。
雲寧止揉揉眉心:「離,送幾個教皇家禮儀的宮人去榮景宮,」
教得進去嗎?離回:「是。」默了一會兒,試探地問,「皇上,那鳳輦?」
千萬不能應,皇家天威不可兒戲!
雲寧止揮手:「准奏。」
媽呀,要不要這麼沒下限。
離腳下一個打顫:「以往皇陵朝拜,沒有一位皇后是坐著轎子的。」
嗯,又是那一臉……魔怔的神情。
「那些人,都不是她。」說著,雲寧止嘴角微微揚起。
離抹汗,不說話了。
有容九如此,禍害至深,天下默哀。
我錯了,又晚更了,表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