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二十九）名為背叛

荼蘇頓時啞然,半晌之後方無奈一笑,喃喃地開口說道：「果然無法就此輕易解決啊……」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但我確實並未打算改變主意。」奈落斂去了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之色,淺笑著開口說道。荼蘇抬眸掃了他一眼,雖然心中仍然有些遲疑難定,卻還是下意識地開始將死靈之力在手心間凝聚了起來。然而就在此刻，一道黑色的縫隙卻陡然自兩人之間的虛空處綻了開來,在下一刻一道身著黑底紅雲長袍的身影已是自其間躍了出來。那以詭異的漩渦形狀面具覆蓋了面容的男子甫一露面便誇張地做出了一副雀躍的姿態，在下一刻已是飛快地奔到少女身前：「看來小蘇蘇你似乎平安無恙嘛……不愧我不眠不休地星夜趕來呀。」

「斑……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三人間沉默的對峙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打破，荼蘇訝異地轉眸向男子望了過去,幾乎是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斑頗為得意地拿下面具向她展顏一笑，彷彿炫耀般地解釋道：「對於擁有時空神格的我來說……任何隱秘的地點都無法對我構成阻礙哦，小蘇蘇。」

想起對方特有的能力,荼蘇方才恍然。隨即又突然彷彿想起了什麼般上下掃視了對方几眼，在確定面前之人的確是本體而也看不出明顯的傷勢存在時才略略放下了心來。看似很不正經實則卻是老狐狸的斑自然輕易地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很是開心地撲上來環住了她笑嘻嘻地道：「小蘇蘇你是在關心我的身體嗎？哥哥我好開心喲！」

「斑……別鬧了。」荼蘇很是無語地將化身粘皮糖的斑撥開到了一邊，或許以前她還會對這個實力強大的男人抱有一定的尊敬，在看清對方真實性格的今天在面對其時也僅僅就只有無力兩字可言了。奈落神色不善地眯起雙眼打量著以詭異方式出現在面前並自然而然地以親昵的態度與少女相處的的男子，面上的神色終於漸漸地凝重了起來，「宇智波……斑？」

斑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是並未理會對方，自顧自一臉委屈地以撒嬌的口吻向少女道：「小蘇蘇你幹嘛這麼冷淡啊……人家可是特別跨越時空前來拯救你這位公主的呢。」

被他這麼一番插科打諢，荼蘇此刻已是徹底恢復了平素的鎮定，沒好氣地斜睨著男子道：「父親大人的手臂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宇智波鼬不是你的後裔以及名義上的部下！」雖然當初她因尼古拉斯的背叛而無暇顧及到此事，卻並不代表她忘記了……相反她可是時時惦記著要找面前之人秋後算賬呢！而且如果斑沒有提前在她身上動下什麼手腳，又怎麼會如此「湊巧」地在她遇到危機時出現？

斑愣了一下，隨即悻悻地然地道：「那個宇智波鼬可是和我沒關係喲。我可是沒有留下任何後裔的……充其量那傢伙也只能算是我的遠親而已，算起來你和大蛇丸與我的血緣可是近的多了呢。而且我事先也曾提醒過大蛇丸那傢伙的危險性……」

「……可是父親大人受傷卻的確是事實吧？」荼蘇回首瞪了男子一眼，面上的神色依舊算不上好看。見她如此模樣，斑很是鬱悶地嘆了口氣，最終卻還是點頭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不該因為覺得有趣便將『未來』透露給宇智波鼬，不過在大蛇丸出事後我也曾提議為他逆轉時間恢復肢體啊……只是被他拒絕了罷了。反正他也是打算更換身體的嘛，就算是少個胳膊腿的也並不重要……吧。」

對上少女幾乎要冒火的目光，男人頓時識趣地噤聲不言。在被對方無視后奈落雖然眼中閃爍不定卻一直維持著良好的風度靜靜等待，此刻見兩人對話告一段落，方才不急不緩地問道：「荼蘇……這位與你兄妹相稱的宇智波桑我雖然曾經有所聽聞，不過與他直面相見似乎還是第一次，或許你不介意為我們彼此介紹一下？」

「這就不需要了吧，就算你未曾見過我，但我倒是不止一次地聽說過你的事迹呢……奈落桑。」不待少女開口說話，斑已然懶洋洋地截口說道。隨即卻是以一種堪稱詭異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對方几眼，旋即方才慢悠悠地接道：「不過說起來，閣下的形象和我聽說過的那位為真愛不顧一切的痴情人似乎並不算是太過相似呢……」

「哦……不知我到底是在何處給了宇智波桑您這個印象呢？」雖然被人莫名其妙地蓋了一頂大大的帽子，奈落卻依舊臉色絲毫不變地笑著反問道。斑笑吟吟地摸了摸下頷，隨即卻是一臉曖昧地一字字道：「我所聽說的那位奈落桑……可是為了一位巫女小姐不惜一切代價尋求四魂之玉，因為求而不得而毀掉了那位巫女，最終懷念著對方死去的存在喲。」

奈落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卻是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緩緩開口道：「巫女？你是說……桔梗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何處聽到這樣的傳言，但我似乎從數百年以前便已再未想起過此人了，為她不惜一切更是無從提起。」

「嘛……這一點便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了。反正我今天前來此處的目的就只有將小蘇蘇帶回去這一點而已。」斑收回了投向前方斷瓦殘跡的目光。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奈落饒有興趣地掃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雖然我也對你和荼蘇的關係有所耳聞……但你便如此堅信她會隨你回去嗎？要知道之前她可是當著她父親的面……選擇了與我在一起呢。」

聽著面前之人過於曖昧的言辭，斑不由微微眯起了眼，旋即卻是滿不在乎地道：「那只是因為藍染那傢伙太沒本事罷了……咳咳……」

接收到荼蘇驟然投來的帶著怒意的視線，男子頓時如哽住了般一陣猛咳。半晌之後方可憐兮兮地貼到少女身旁道：「好啦……我不該說那傢伙的壞話，小蘇蘇你千萬不要因為生氣而賭氣不和我一起回去喲。」

見他如此模樣，原先心中怒意微生的荼蘇一時間不禁哭笑不得。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焦躁之意好言勸道：「斑哥……你這次來應該是為了收回泉奈的靈魂吧？你還是先回虛圈吧，等我將這裡的事情解決後會回去的。」

斑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慌不迭地否認道：「怎麼會？在我心中你和泉奈可是同樣重要的存在……雖然我的確是打算將泉奈帶回去沒錯，但今天我可是因為感應到了你的危機才特地趕了過來喲。所以小蘇蘇你可千萬不要吃醋……」

這人什麼時候才能正經些？見沉肅的氣氛再一次被對方的無聊言語打破，少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半晌之後才嘆著氣道：「斑……尼古拉斯的生死存亡還掌控在他的手中，抱歉，現在我不能跟你回去。」

「……那種背叛者根本不值得荼蘇大人您如此犧牲。」巴拉克原本一直沉默著立於一旁，聽聞此言終是忍不住憤憤然地說道。斑轉首瞟了他一眼，卻是難得贊同地點頭道：「說的沒錯喲。身為召喚獸居然屢次讓主人陷入險境……這樣的傢伙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夠了……斑，無論尼古拉斯還是巴拉克都是我所承認的同伴。」荼蘇疲憊地抬眸掃了對方一眼，還未來得及繼續開口。黑髮紅眸的男子卻已先行一步笑吟吟地道：「既然你是因為他的緣故被牽絆在此，那麼如果他不存在的話……你是不是就願意和我一起回家了？」

荼蘇頓時愕然，半晌之後方才難以置信地道：「斑……你在說什麼？」

男人以一種無比陌生的目光定定凝注著她，片刻后突地嗤笑了一聲，眸色暗沉地低聲道：「說起來……當初那個男人也是弱的可憐呢，要不是因為他被六道擒為了人質，以你的實力又怎麼會在六道手下全無還手之力，甚至無法堅持到我和泉奈前來營救？」

「……那個男人？」聽聞此言，奈落不由微微皺起了眉，而斑在眯了眯眼后卻是破天荒地並未對他露出敵意，僅僅只是意味不明地解釋道：「沒錯喲，小蘇蘇前世的丈夫……不過他似乎已被六道完全吞噬，就連靈魂的碎片也沒有留下半分了呢。若不是如此，我說不定會忍不住將他碎屍萬段，甚至讓他生不如死……」

「……原來她還有過這樣的往事嗎？我竟然從不知曉呢。」男人的目光暗沉了少許，隨即卻是低低地笑了起來，定定注視著面前的少女道：「雖然我的願望僅僅只是你留在我身邊而已，但若你當真註定了要委身與人……那麼我不希望那人是除我之外的存在。荼蘇，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你瘋了……就算你和父親大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荼蘇忍不住駭然睜大了眼，而不待她話音落下，斑卻已然先行一步斂去了笑容，面無表情地道：「原來你對她抱著的是這樣的骯髒心思啊……只可惜這樣的亂`倫行徑小蘇蘇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呢。」

奈落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道：「我並沒有覬覦她的意思，但是我也不會允許她傾心於他人……譬如那位名為尼古拉斯的契約者。」

「……哦？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獨佔欲么？」

奈落微眯起雙眸打量了他半晌，隨即卻是陡然低聲笑了起來，「或許吧……不過你為何如此肯定她不會接受我呢？難道你也曾對她抱有相同的心思最終卻被拒了不成？」

斑面上的表情可疑地停滯了一瞬，隨即卻是看似漫不經心地道：「啊啦~我和某個意圖不軌、對名義上的女兒也能夠下手的傢伙可是完全不同的喲。我和小蘇蘇之間可是純粹的親情吶……」

「坦率承認自己的心思難道當真如此困難嗎？」注意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逝的遲疑神色，奈落頓時淺淺地笑了開來。而此刻站在一旁發怔的少女終於神情疲憊地開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唇槍舌劍，「夠了……奈落，與其說是想要將我留在你身邊，還不如說你根本就是將我當作禁臠而已吧。」

男人微微皺起了眉，但最終卻是未曾出言解釋。少女似乎有些失望地閉了閉眼，隨即卻是低低地苦笑了起來：「不過就算你這樣說，我似乎也並沒有別的選擇了呢。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被你所挾……終究還是因為我不夠強大。罷了……只要你同意不對尼古拉斯動手，無論你提出怎樣的條件我都接受。」

她話語方落，斑身周的溫度卻彷彿驟然冷肅了起來，片刻之後卻又陡然以與平時表現截然不符的態度語帶警告地道：「小蘇蘇，不要將哥哥我當作不存在喲。這種事情我可是不會允許的。就算這樣委屈自己是出於你自身的意志……我大概也會忍不住先殺掉你那位契約者吧。」

「斑……為什麼連你也……」少女難以置信地倏然睜大了眼，而不待她說完，奈落便已搶先一步介面說道：「雖然對荼蘇很抱歉，但這次我卻是巧合地與你抱有相同的打算……就算所謂的契約者存在的目的是保護她的安危，但如果對她具有如此深切的影響，那麼還不如一開始便不要締結契約比較好。」

隨即他彷彿在思索著什麼般稍稍一頓，片刻后才繼續接道：「尼古拉斯必須消失，不過放心吧，荼蘇……在此之後我會讓你永遠地忘記他。」

原本在幾人對話時巴拉克一直未曾插言，而在聽聞此言時他才終於抬起了頭來，面上也隱隱地多出了一絲不滿的神色。然則荼蘇卻是未曾注意到他的不妥之處，在強自按壓下心頭情緒後方才握緊了手中的權杖沉聲道：「這個空間是與外部隔絕的……在此處你應該無法控制尼古拉斯體內的『種子』吧。」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只需要在他離開此處之前，讓他隕落便可以了。

似乎看出了她未及言明的打算，奈落在凝注了她片刻后卻是陡然開口說道：「原本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因為斑桑的到來，這個空間與外部之間的通道已經打開了。現在的我隨時都可以自由操控尼古拉斯，就算讓他自我毀滅，他也不會有半點反抗。」

荼蘇只覺得心中一冷，面上也是不自禁地變了顏色。而在聽聞此言時斑卻是沒有露出半點類似於愧疚的神色，僅僅只是略有些驚訝地道：「哎呀……雖然這也是我期盼的結果沒錯，但我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喲。」

隨即他又再次垂首對上了少女帶著吃驚之意的雙眸，一臉後悔地道：「居然一不小心吐露了心聲么……這可有些糟糕了，不知道小蘇蘇會不會因此而討厭我？唔……奈落桑，如果不介意的話，之後你在為她抹消記憶時可否連這段也順便一起抹去呢？」

「斑……居然連你也……」荼蘇震驚地睜大了眼，片刻後方才再次沉下了面色喃喃道：「罷了，我早就該知道的。這世上值得我信任的一直都只有寥寥幾人，而你們二人都並不存在於這範圍之中。」

斑眨了眨眼，彷彿很是不滿般低低抱怨道：「聽小蘇蘇你這樣說哥哥我還真是傷心吶……不過與其看著你為了一個男人如此糟踐自己，我倒更情願選擇被你怨恨呢。」

少女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失落之色，片刻後方才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是你也沒有權利干涉……除非是用武力令我屈服。多說無益，無論你們是打算聯手抑或是其他……動手吧。」而於此同時她也不忘在心靈連接中向在場的另一位契約者暗自說道：「巴拉克，雖然很抱歉，但我並不打算讓你介入這次的爭鬥，接下來你就在英靈王座中等待我的再次召喚吧。如果我當真忘卻了……巴拉克，請你代替我記住這一切。」

「等等！荼蘇大人……如果我不在您身邊，單憑您一人的力量是無法與他二人匹敵的！」原本男人只是沉默著擋在了她的身前擺出了一副守護的姿態，在聽聞此言后終是變了面色。荼蘇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聲，神色疲倦地在心中回應道：「即便加上你的力量……我也並不認為我能夠勝過兩名神祗的聯手。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二人都並未打算對我本人做些什麼。就算今日尼古拉斯真的會遭遇不幸……至少我還有報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