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者不善

第二章 來者不善

入夜,在李守漢死鬼老子李見田的書房裡,李守漢、福伯、章呈的老子、守備府百戶官章玉田一個個面色鐵青。(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門外,徐大虎等幾個李守漢的死黨手按腰刀在門口守衛。

白天,當何天能參拜結束,延請到廂房待茶休息時,何天能的來意被年老成精的福伯套了出來。或者說,何天能根本就是**裸的表現了出來。

「福總管,大人仙逝,山川草木含悲。何某亦是如此,大人對何某有提攜之恩,更當粉身以報。照大明官律,應有公子接位。但是,」中國人的話語里,「但是」是最重要的,只有在這個詞之後,你才能聽到真正的意思,之前的話都是鋪墊,你可以當它們根本不存在,或者就是在放阿摩尼亞。

「守漢世兄身體孱弱,且一直研讀詩書,我守備府數十萬人口,千里屬地,事務煩巨,恐守漢世兄難以掌控。不若在我守備府內,擇一賢者,先行為世兄署理事務,待世兄身體強健,略略能夠適應事務后,再行歸政。」

這是**裸的露出了獠牙和血盆大口,意圖將眼前這個孤兒的一點家當,一口吞下肚去,然後,將這個孤兒也連骨頭帶肉的咽下去。

福伯,這個在守備府侵淫了幾十年的老狐狸,聞聽此言,非但沒有惱怒,反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何大人所言不虛,守漢少爺一直身體不是很健旺,這個是我守備府各個官寨都清楚地事情,要不然,以守備府歷代的規矩,他也應該早早的熟悉政務、軍務的。何大人提出的周公輔政的法子,倒是個好辦法,一來,守漢少爺可以不用馬上就擔起這副擔子,可以暫息仔肩,二來,守備府的祖業,也不用擔心會被外人奪取。何大人,的確是我們守備府幾代人的恩人。大人請上座,受我老奴一拜!」

本來是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的場面,居然會被福伯演成了如此狗血的劇目。令何天能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端坐在太師椅上,受了福伯的一拜。

「不知何大人心中的賢者,可有人選?是我守備府中哪一位?」福伯一臉忠厚的盯著副千戶。

「你個老混蛋!你非要老子自己的說出來自己的名字?!」何天能在心中暗暗罵道。

然而,臉上依然是一副受先帝託孤的表情,「何某不才,受歷代守備大人厚恩,願效仿周公、諸葛武侯諸位先賢,輔佐守漢世兄,待得守漢世兄守孝期滿后,即行將守備府上下事務歸還守漢世兄掌管。」

「你就不怕一個天雷劈了你!」福伯在心裡罵了一句。「守孝三年期滿?估計用不了三年,守漢少爺的骨頭都能打鼓了!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老子還不知道你!」

「福總管,」何副千戶打蛇隨棍上,「是否在大人下葬后,即行通報各個官寨,為守漢世兄接任守備,同時行周公攝政之事,屆時,何某也好通傳各個官寨,前來行禮、參拜。」

這是圖窮匕現了!什麼前來贊禮參拜?分明就是你要帶兵前來,不給就要強行搶奪。

眼看著屋內的空氣立時緊張起來了,隨著福伯的左小鵬伸手到腰間去摸解手刀,而跟著何天能的兩個護衛,也是手握腰刀,如同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惡虎一般。

「咳咳咳!」一連串的咳嗽聲,暫時打破了室內的堅冰。

在鹽妹子的攙扶下,李守漢出現在門口。

「少爺!」

「世兄!」

室內的幾個人紛紛行禮。

李守漢坐在左小鵬搬過來的一張黃花梨太師椅上,將手絹捂住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一會,才勉強止住。

「福伯,何世叔的美意我也聽到了,這是關懷我這個晚輩。」李守漢的話,令屋子裡的人大為驚奇,這是那個只知道死讀聖賢書的蠹蟲李守漢嗎?

「世叔,一番美意,不可以怠慢。不若如此,待家父下葬后,我們以百日之期,舉行我接任守備世職,你暫攝守備府事務接印之事,如何?」

「少爺,為何要答應姓何的那個傢伙?!」章玉田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先開了口。「只要你發話,我立刻帶兵去掀了他的忘八窩!」

「少爺,老奴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您是不是行的緩兵之計?先為老爺發喪,然後再慢慢的想法子除掉姓何的那賊廝鳥!?」福伯揣測著李守漢的心思,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端起茶碗,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掩蓋著自己內心的情緒,李守漢故作鎮定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福伯,昨晚,也是在這間父親的書房裡,您和我說,何某已經連著三年,沒有足額向我守備府上繳子粒銀兩鐵課了,是也不是?」

「不錯!老爺病了這幾年,無暇處理他,這廝才有了可乘之機。三年下來,他已經欠了合銀四萬一千三百二十一兩五錢銀子了!當年,在他官寨後山,發現鐵礦,老爺許他可以開採冶鍊,這廝才有了今天的野心與實力,膽敢覬覦守備印信。」

從李見田這間擺放著刀劍、盔甲、賬冊的所謂書房一角的柜子里,福伯抽出了一本賬冊,這可能是這間房子里,唯一和筆墨紙硯沾邊的東西了。

「第一年,他應該上繳生鐵一萬七千四百斤,只交了一萬四千斤,欠繳三千四百斤,第二年,只上交了一萬二千斤,欠繳五千四百斤,去年,只交了一萬斤,欠繳七千四百斤。今年的一斤都沒有交!至於說應當上繳的錢糧,也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每次我派人去督催錢糧,他都是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伺候著,但是,糧食和銀子就是一個不交!」

「而且,我手下的人和他的官寨有親戚,傳過來的消息,這賊廝,把應該上交的生鐵,都賣給了西面的蠻子!北面的、和南面的安南兩軍,也都有購買!」

「嗯,」李守漢盡量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腦子裡飛快的在旋轉著,很明顯,這是又一個臣強主弱、尾大不掉的鮮活例子,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往往就是強大的屬下,將虛弱的上司掀翻在地,好一點的,給你來一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然後哭哭啼啼的告訴你,「不是我不忠不義,而是下面的弟兄們不願意,如果我拒絕了他們,那麼,咱們兩個都要完蛋。為了你,我才勉強的從了!」聽聽!這話說得多仗義!這就和他當年在夜店裡那些小姐們說是為了給家裡人治病,供弟弟妹妹上學,迫不得已才來這裡做台一樣。真是高尚!

「這廝不但自己不交,還在暗地裡唆使和他有親戚的幾個寨子拖欠錢糧和人工。三年下來,他們這幾家一共欠了將近十萬銀子。」

我的天!一個守備官寨,就算是萬曆年間,全世界的銀子都湧進了中國,湧進了大明朝,可是,也不會這麼誇張吧?!記得不是說,明朝窮的要命嗎?怎麼我這樣的守備,都能夠有每年三萬多銀子的收入?!

不對!嚴重的不對!這是這幾個寨子拖欠我的錢糧中的一部分而已!那麼,我都有那些錢?我應該每年有多少收入?!

他記得,在監獄裡面的時候,一個獄友,(姑且這麼說吧!)是某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對他說過,一個好的領袖,只要掌握三件事,也必須要親自掌握三件事:金錢,情報,外交。不管怎麼說,如今我也是守備府名義上的、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必須要知道,我手裡到底有什麼樣的資源,我才能決定,對於這個姓何的反骨仔,採取什麼樣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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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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