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待人走了，莫瓏鈴便徹底粘到駱齊霜身上了，還撒嬌地說：「夫君，我們睡覺吧！」

「朕還有個地方沒帶你去，穿上件衣服，走。」大約是喝了幾杯，駱齊霜臉上帶著一絲平時不常有的寵溺的笑，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莫瓏鈴有些驚喜地問：「什麼地方？幹什麼？」

駱齊霜沒說話，而是看向了安寧嬤嬤，安寧嬤嬤趕快有眼色地把二人的外衣拿來，先是幫莫瓏鈴披上，隨後把駱齊霜的遞給她，讓她給駱齊霜穿上。

出了屋門，外面天氣涼了一些。莫瓏鈴打了個哆嗦，隨後拉住了駱齊霜的手，他的手很溫暖，讓莫瓏鈴不再感覺寒冷。

「夫君，鈴兒有件事想問你。」她一邊跟在他身後小步地趕著，一邊抬起頭看著他高大的身材說到。

「說。」

「夫君，李賢人懷孕了……你開心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駱齊霜停了一下，莫瓏鈴還在小步跑著一下子撞他身上了，嚇了一跳也站住了。

「朕開心的話，你是不是又要吃醋了。」駱齊霜忽然問到，莫瓏鈴此時來到了他身邊抬起頭看著他，借著身後的下人們點的燈籠的光看到了他嘴角掛著一抹笑，有種大人看到小孩子鬧小性子的時候的意味。

「……夫君取笑鈴兒！」她從未聽他開過玩笑，先是怔了一下，隨後輕輕說了一聲，手還稍用勁捏了他一下。

駱齊霜笑了，是笑開了的模樣，他側過身低下頭看著她，夜晚披上了朦朦朧朧的細霧，他的外衣上沾上了一層濕氣，眉眼看起來要比平時柔和了許多，鬢角和身後散落的發被這秋盡的夜風吹得輕輕飄起來。修長而又有力的手依舊緊緊地握著她的小手，嘴角還殘留著方才的笑。

這與平時的他很不一樣，莫瓏鈴只覺心忽的跳快了，呆在了那裡。

「朕當然開心，你還小，不懂為人父母的感覺。」

「為人父母……是什麼感覺？」她獃獃地問。

「等你長大了有了孩子，便知道了。」駱齊霜實在不知道如何給她形容這種感覺，大約就是孩子還在母親肚子里，卻迫不及待想讓他快點出來的感覺。然後把他摟在懷裡，看著他粉嫩的小臉，心裡就下定決心要把這天下最好的全都給他。

他想著，又笑了，便拉著她繼續走。

「夫君，你們老說玲兒年紀小，那究竟多大才算大？多大了才能有孩子？孩子到底怎麼來的？」她又跟著他走，稍稍緩過來點神，便開始一個接一個問。

駱齊霜不再理她，這種問題現在給她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夜色已深，秋末的繁星依舊閃耀，莫瓏鈴被駱齊霜拉著一邊走一邊在想，若是這麼走下去，一直不結束該多好。

又過了一會，駱齊霜帶著走到了皇宮內最高的靜心塔下，隨後帶著她上去，走到了頂層。

「夫君，來這裡到底幹什麼呀？」莫瓏鈴忍不住又問。

駱齊霜沒回答，而把她推到窗那邊，隨後站在她身後。莫瓏鈴剛想好奇地問什麼，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無數的孔明燈從下面飛了上來，慢慢地照的整個天空燈火通明，半空的星辰在此之下暗淡無光。

「夫君……這……」莫國並沒有孔明燈，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象。有些獃獃地回過頭看向了駱齊霜。

「繼續看。」駱齊霜把她的臉給扶過去。

忽聽一聲鈴鐺響，隨後不知從哪個方向飛來了無數的龍雀鳥，越過靜心塔向皇宮之外飛去。每隻腳上都系了小小的鈴鐺。霎時滿空鈴鐺響，那清脆細小的鈴鐺聲劃過長空，似遠還近，似響還弱。天下怕是再沒有任何樂器可以媲美這種用心而作的聲音了。

「龍雀飛，鈴鐺響，瓏鈴長福。是這個意思嗎？」身後的人開口了，那聲音如此輕，讓莫瓏鈴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莫瓏鈴就這麼獃獃地看著孔明燈越飛越高，龍雀鳥越飛越遠，直到消失不見了。她才回過神來，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駱齊霜，眼淚已經盈上了眼眶。

「夫君……」她感動地叫了他一聲，忽然就撲進他懷裡抱住了他，再也不願鬆手。

駱齊霜低頭看向了她，隨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也沒有說話，而是就這麼任由她抱著。

「夫君，鈴兒來到這大堯之前心裡很難過，想著要離開父王母后和兄長，以及莫國的好夥伴們。那時鈴兒還怕夫君會是個醜八怪呢……可是鈴兒來了，卻看到夫君如此好看，母后和後宮的姐妹們又都待鈴兒如此的好。尤其是夫君，平時什麼事都由著鈴兒，現在鈴兒生日，也獨有夫君記得這龍雀鳥系鈴鐺飛的話……」說到這裡她忽然稍稍離開了他，目光閃爍地看著他舉起右手說：「我莫瓏鈴今日就對著這天上的燈和這許多的雀鳥起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守護在夫君身邊。如今跟著夫君享福，若是夫君有難，瓏鈴必當全力相陪！」

「莫瓏鈴，你這麼一說讓朕都不敢留你在身邊了。」他還是笑，之前他從沒有在她面前這麼一直笑著。

「鈴兒不亂說話了！」她又抱住他，這次便怎麼都不肯起來了。

第二天，妙嗔宮。

秦妃是拜見了莫瓏鈴之後才來到了這裡，看著躺在床上讓人伺候著喂粥的李賢人，心裡略有不痛快。從前他只當李賢人是自己手裡的一個木偶，如今看這架勢竟覺得自己有可能牽不住她了。不過她終歸是沉穩的人，只是笑了笑坐在了她床邊。

「嬪妾參見娘娘。」李賢人說話似乎比以前有底氣了許多。

「讓我喂。」秦妃給那丫頭說，丫頭趕快把粥和勺子給了她。

「嬪妾怎麼承擔的起。」李賢人雖說著，卻還是待在那裡由秦妃坐到方才丫頭坐的位置喂她。

秦妃微微一笑，說：「你如今懷孕了，本宮照顧你也是太后的懿旨。只是你可聽說昨晚那從靜心塔附近飛上天的孔明燈和龍雀鳥？」

李賢人微微一怔，說：「什麼？是不是就是昨天小皇後生日的時候提到的她在生日時的莫國習慣？嬪妾昨晚睡覺前倒是聽到了輕微的鈴鐺聲。難道……是皇上為她？」李賢人忽然想明白了過來，有些驚訝地看向了秦妃。

秦妃點了點頭，又舀了一勺粥到她嘴邊。卻見李賢人面色變得陰沉起來，喘的氣也粗了起來，一看便是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