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很快,夜蕭然就到了莫瓏鈴的房間,他大步走進來,丟了幾服藥到桌子上,對紫蘭說:「去煎了葯來。」
紫蘭有些將信將疑又有些不服氣地看了看那葯,最終還是扶著莫瓏鈴坐好,隨後便拿葯去廚房煎了。剛一出門就看安寧嬤嬤從遠處走來,她有些吃驚地問:「嬤嬤,你怎麼在這裡?」
「哎呀,累死我了,那道士走得簡直太快了,跟快飛起來一樣!別說了走我跟你一起去煎藥!」安寧嬤嬤上氣不喘下氣地來到紫蘭面前,稍稍平息了幾口,隨後便著急著去廚房了。
「師父……」莫瓏鈴雖是坐著,卻還是暈乎乎的,眼前的東西似乎都有重影一般,「師父你怎麼變成兩個人了?」
夜蕭然站著看著她,忽然行了一禮,說:「今日之事是本道做的不妥,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莫瓏鈴一愣,隨後傻裡傻氣地笑了兩聲,說:「師父你幹嘛呢,都說了我來到這之後不是皇后,是你徒弟……咳咳……師父我頭好疼啊……」
「葯一會就好,」他說,頓了一下,又開口:「瓏鈴,為師有件事要告訴你。待你病好后你便要去苦修屋住,既是前來修練便不得跟著人伺候。」
「哦……我知道了師父……」她還是眼花,卻聽得見他的話,便乾脆地說。
夜蕭然點了點頭,隨後便離開了房間。
「真是的……我本以為夫君已經是不苟言笑的人了,卻不想還有人比夫君更嚴肅認真……哎呀頭疼死了……」莫瓏鈴自言自語地說,隨後又覺頭疼,便鑽進了被窩裡。
這一病就病了三天,每天安寧嬤嬤和紫蘭都輪著看護她,她那鐵石心腸的師父每天也來一次,卻只是看她有沒有好,好把她帶到苦修屋去。
她整天都是渾渾噩噩地睡著,夢裡便會夢到遙遠的莫國,羅越殿以及駱齊霜。醒過來后便想著生病也好,除了身體難受一些,也不用早起,也不用打掃,也不用去訓練……說到訓練她就會頭疼,就她這瘦小的身板可怎麼和夜蕭然那種大個子打架!於是她就想索性一病病她兩個月,好了之後直接回宮。
可惜天不遂人願,這天一大早她起來后只覺神清氣爽,看來病應該是好徹底了。隨後跳下床來,見安寧嬤嬤和紫蘭還在睡覺便沒有吵到她們,而是自己找到衣服穿上,隨後洗了臉收拾了一下,只是頭髮不會弄,她便只好坐著等著兩人醒來。
坐在門口,莫瓏鈴忽然發覺自己來了之後竟沒有好好看過這厲行觀,她思慮再三,最終決定先去轉一圈玩玩。
此時才是清晨,但厲行觀的弟子們都已經穿好衣服在打掃了。
「早啊……師姐?」她才走沒多遠便看到一個在擦柱子的女子,看起來比自己大一些。想了想自己來了之後也不能只認識她師父,於是她輕聲跑過去和那女子打了個招呼。
那女子瞟了她一眼,沒說話,而是轉過身去擦其他柱子。
莫瓏鈴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喪氣,卻只得繞過她繼續走。然後又和幾個人打招呼,卻發現大家對她都是這副態度。
「這裡的人都好高傲啊……」她皺著眉小聲嘀咕到。
「你何時出來了,病好了嗎?」忽然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莫瓏鈴一慌,回過身來,發現那正是夜蕭然。他依舊是穿著那一身修道的白衣,就站在她面前面色平靜地說。
「師父!」她叫了一聲跑到他身邊,情緒稍微有些激動地說,「師父你可來了,我走了一圈,大家都不理我……」她說著,神情有些委屈起來。
夜蕭然轉過身:「你病看起來是好了,現在回去收拾了東西,搬到苦修屋去。」說罷,他就邁開了步伐。
莫瓏鈴趕快跟上,略有驚訝地問:「現在就搬吶?」
「是。」
「那我現在搬過去之後……」她想是不是去了就要開始幹活了。
「就要清掃了。」
莫瓏鈴哭喪著臉,她這就是自作自受,好端端的幹嘛要一大早出來瞎溜還遇到他,要不自己好歹還能在床上裝病幾天。
到了住處后,莫瓏鈴這邊腳剛踏進去就看到安寧嬤嬤飛跑過來拉住她的手,一邊緊張地問:「娘娘您去哪了呀,奴婢快急死了!紫蘭也出去找你了呢!」說完她挨了挨她的額頭,感覺不再熱了才稍微放了點心。馬上她又看到了夜蕭然,臉色頓時不好了,便拉著莫瓏鈴到自己身後,接著很不友好地看著夜蕭然說:「道長,你來幹什麼?」
「哎呀嬤嬤,你怎麼這麼和師父說話!」莫瓏鈴趕快繞到她前面,頓了頓,說:「我得搬到師父的住處去了,嬤嬤你幫我收拾收拾……」
「不行!娘娘上次一去差點丟了命,奴婢這次堅決不讓你再去!若真要去,那便帶著奴婢去!」安寧嬤嬤果斷地說。
莫瓏鈴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夜蕭然開口了:「你們兩個僕人現在也要收拾東西離開厲行觀,只留瓏鈴自己在此。」
安寧嬤嬤有些目瞪口呆,剛想開口——
「是你們皇上託人來說的,他寫的信就在這裡。」夜蕭然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來。
「夫君的信?」莫瓏鈴反應的比誰都快,有些驚喜地從他手裡搶過來,隨後打開:「沒錯的,是夫君的字!嬤嬤,夫君說……要你和紫蘭姐姐回宮……」她神色隨著那信漸漸有些失望,信中沒有一個字是提到自己的。
難道駱齊霜一點都不想她嗎?
安寧嬤嬤也有些愣神,又有些焦急:「這……娘娘,奴婢怎麼能放你自己在這裡吃苦呢?」
「沒事的嬤嬤,我不覺得是苦。你和紫蘭姐姐快收拾收拾回宮吧,趁著天色早。」她的聲音沒了方才的活潑,反而是多了些鬱悶和惆悵。
安寧嬤嬤猶豫再三,最終嘆了口氣,說:「皇上的旨意奴婢不得不遵,只是……娘娘在這裡……奴婢真放心不下。」說到此,她看向了夜蕭然,目光中早沒了方才的銳利,而是有一些哀求:「道長,我這個下人就求求你,一定照顧好我們娘娘。我給您跪下了——」說完她就要跪。
夜蕭然扶起了她,面色依舊淡漠如水:「我會安排弟子送你們,至於瓏鈴,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