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猜不透
月上殿的各種賞賜應接不暇，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山珍海味，宮女奴才。
今日，走進月上殿的人陸陸續續，月上殿的門檻都快被踏壞。除了千凌汐，來這裡的人個個都是面露喜色。
望著這些賞賜，只覺是莫念殤在彌補，他只是在愧疚。
他曾經做的事情，現在是想彌補嗎？能彌補嗎？
「都給我滾出去。」
千凌汐冷眼一瞥，聲音說的平平淡淡，卻更讓人覺得威嚴。
看著這些人忙進忙出，走來走去，她就覺得頭疼，而這些東西更讓她頭疼。
忙碌著收賞賜送賞賜的人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住，趕緊利索的放下手中的東西準備滾出去。
「慢著，把東西也拿走。」
這娘娘到底是想怎樣？玩死這些這些奴才嗎？這些東西可都是陛下親自賞賜的，如果他們拿回去，那不就是在違背聖旨嗎？
一邊是皇上，一邊是皇妃，得罪哪邊都沒有他們好果子吃，所有宮女和奴才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要我說第二次嗎？」
「是哪個狗奴才敢惹皇妃生氣。」
剛才僵住身子的奴才宮女瞬間石化，雙腿跪在地上，與其說是跪還不如說是癱軟在地上。
這整個皇宮只有莫念殤能有這使人雙腿發軟的氣場。
「都滾下去。」
一群人才回過神來，趕緊起身下去。在這個皇宮，莫念殤說出的滾下去就是他們的免死金牌，因為對奴才宮女他一般只會說兩句話。
一是，滾下去。二是，拖下去。同樣是三個字，結果可就是全然相反。
滾下去才是最安全的話語，他如果說的是拖下去，輕則杖責，重則喪命。
莫念殤身著金色龍袍，頭戴皇冠，腰系金帶。一身的威武不凡，這打扮分明就是剛下早朝，「路過」月上殿而來。
走進屋內，用手撩起龍袍一揮，悄然坐到千凌汐的身邊。
「既然汐兒不喜歡這些東西，可以全部換成汐兒喜歡的。」
「不要叫我汐兒。」
千凌汐端起茶杯用手拿起茶蓋輕撫一下，吹開茶水上浮起的幾片茶葉，柔唇抿了一小口茶。說的那麼淡然，似這一切完全與自己無關。
莫念殤緊握千凌汐的手，手裡的茶水因受到晃動從茶杯中溢出。溢出的茶水灑落在千凌汐的白色紗衣上，冒出縷縷青煙。
心微軟，抑制住本該有的怒火，握緊她的手也鬆開，他不知道那茶水燙不燙，有沒有燙到她，因為她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她怎麼可以這麼淡然，讓莫念殤抓狂。她如果恨他，完全可以指著自己的鼻子進行控訴，或者拿起劍刺向他，給他一個了斷。
這樣不溫不火的折磨他才更讓他覺得抓狂，他無法忍受任何一個人對他這樣。其他人是不敢，而千凌汐是不準。
「就不能回到過去了？」
繼續輕撫茶杯，輕抿一口茶，淡淡的說：「過去？什麼過去？」
「你明明知道我在指什麼。」
「砰」茶杯因用力放在桌上發出聲響，抬起頭對上莫念殤的眼睛，很認真的說：「如果是指絕靈谷，琴毀心寒，劍刺情斷，回不去。」
莫念殤起身沒有再說什麼，離開月上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千凌汐輕嘆一口氣。
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剛剛看到了什麼？莫念殤眼神里的心疼，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樣的眼神，他也會心疼？那還是那個冰冷無情的莫念殤，還是那個指劍刺向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莫念殤？
她也不知道現在對莫念殤是什麼感覺，是愛是恨？這些儼然已經不重要，因為不管是愛還是恨，她都無法再用初次認識他的樣子去面對他，因為現在的千凌汐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千凌汐，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他離開是什麼意思？是放棄了嗎？明明應該很開心才對，終於有種報復他的感覺，可是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心痛，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不得不說那個眼神對她的衝擊很大，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心裡某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當初那一劍本就是為救你才刺，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當時不刺那一下，那麼你就不只是受傷而是喪命。因為我不會讓知道那裡秘密的人，活著離開那裡，可是你卻因為那一劍恨了那麼久。
朕的汐兒，你說回不到過去了是嗎？既然我們回不到過去，那麼我放棄，不回到過去。
何必用過去的事情來折磨你自己，用過去的事情來折磨我。
莫念殤的步伐很緩慢，嘴角劃過一個輕鬆的弧度。
「噓，輕點，你不要命了嗎？陛下說了，如果吵醒皇妃，為我們是問。」
「輕點。」
「這邊，還有這邊。」
「……」
月上殿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進進出出的身影忙了一宿，卻小心翼翼，安安靜靜，生怕吵醒躺在床上的美人兒。
顫動著的睫毛下一雙清澈的雙眸緩緩睜開，柔唇微啟輕聲喚到：「雅兒，更衣。」
「是，皇妃。」
雅兒掀開床簾，扶千凌汐下床。千凌汐露出困惑的眼神，是自己還沒有睡醒嗎？這是什麼地方？
之前高貴華麗被金銀珠寶裝飾的房間煥然一新，淡紫色的紗簾，紫色寶石串成的門帘，散發出淡淡香味的檀香桌椅，連茶杯茶具都由金銀的換成瓷器的。窗下放著幾盆散發淡淡幽香的薰衣草，牆上掛著的幾副還散發出淡淡墨香的字畫。
這樣的裝飾低調淡雅，正是按照千凌汐的喜好所做。
明明自己昨晚睡著沒有被移動過，怎麼會到另一個地方？
「這是哪？」
「月上殿。」
千凌汐臉上露出更加困惑的表情，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雖說莫北皇宮的人辦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但也不會如此誇張，把房間做了這麼多的變動和改變，她卻絲毫沒有察覺。難度是她睡的太沉？
斯雅望著千凌汐不可思議的表情，輕聲柔笑到：「陛下說皇妃不喜歡昨天的東西，所以就全部換成了皇妃喜歡的。」
「皇妃這裡還有。」
斯雅走過去拉開衣櫃，裡面的衣服也煥然一新。那些鮮艷的大紅色，橙色之類的衣服，全被換成素雅的淺紫，白色，上面偶爾秀些精緻卻素雅的花，高貴典雅。
首飾盒裡面的首飾除了幾件必要的金銀硃釵，也被全部換成簡單的發簪，絲綢帶。簡單卻不廉價，都是最好的寶玉所制。
莫念殤到底想怎樣，到現在她才發現，她一點都猜不透他。昨天離去月上殿時他那心疼絕望的表情和今天所做的一切形成巨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