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兩一詩
自古以來儘是秋風蕭瑟,而在這亂世之初,雖是陽春三月,但也透著說不出的凜然之意,寬廣的熙雨湖有如一面碩大而光滑的鏡子,在正午陽關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輝。
李奕端坐在這熙雨茗樓之上,羽扇輕搖,說不出的瀟洒意味:「小二哥,照舊,嗯算了,還是來一壺花茶吧。」瀟洒歸瀟洒,真正的苦楚恐怕也只有李奕自己才清楚了。
自從來到這古代,自己身上的隨身佩飾都一股腦的扔進當鋪了,所幸當鋪老闆不錯,抑或是那幾個小玩意真的值錢,反正換來了這幾天的騷包生活。一直牛飲著龍井的李奕何以換了花茶?答案很簡單,他沒銀子了
是不是該找個工作?哦不該念頭剛一冒頭,就被其主無情鎮壓了,還是掉個凱子或者直接吃軟飯得了腦里YY著。
「你!」一聲厲喝把神遊的主角拉了回來「對,就是你,到那邊去!」手一指,犄角的地方。
李奕看了看這一眼望遍熙雨湖的上座和那邊的犄角,瞄了瞄這一身兵甲,頭頂士兵兩字的路人甲,很堅定的搖了搖頭:「NOWAY.」
這兵士楞了一下,顯然對這鳥語不是很精通,但李奕搖頭他還是懂的:「哼,我最後重複一次,議郎大人要來這茗樓會友,識相的快把位置讓開!」說著,佩刀很不小心滴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怒視了這路人甲一眼,當然被人家直接過濾了
無奈,本著現在少爺沒銀子,有了銀子砸死你的精神李奕準備讓座,剛要站起來,向樓梯那裡一看又坐下了,人家大人已經上來了
「大人恕罪,小人這就將這個擾您雅興的刁民趕走。」
「不用了,只不過與友一會,要那麼多規矩幹嘛。」呵呵笑著,這說話之人走到李奕身旁「這位小友應該不會建議和幾個老頭子坐在一邊吧,呵呵。」
「當然不會。」說罷,輕搖羽扇,欣賞起了這熙雨風光。
不多時,一記爽朗的笑聲響了上來。
「哈哈,我就說么,這子師之邀怎會只有伯喈一人吶。」說話間五官中郎將堂溪典、光祿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張馴﹑韓說﹑太史令單揚七人齊至。
「子師和伯喈都是剛直之人,定然是惺惺相惜了!」說話的是面白留須的馬日磾,「我們幾個不請自來,子師勿怪啊!」
「可惜中官當道,致使君子在野呀!而今黃巾大亂,意欲圍我洛陽,伯喈不過直抒己見,竟被唉!」楊賜落座,頗為不憤的說。他們幾人與蔡伯喈在熹平四年一起正定六經文字,感情很好。見他無辜被罷官……
,所以特地相約來安慰安慰他。
「唉!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蔡邕無奈的搖搖頭。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遭受政治挫折,以前一直仕途頗順的他,想不到竟然會因為一句「漢室將傾」而被罷官。讓他頗有一點心灰意冷的感覺。
「對對!不提也罷!」王允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抹了抹頭上的汗。這幾位老哥太猛了,茶樓里就敢研究這個!
輕飲了口茶,王允微笑道:「而今這陽春三月,正是好時候,既然來到這熙雨湖畔,先把那煩心之事放一放。」
「子師此言不錯,平常我等皆世俗纏身,難得相聚於此,不要干說那些煩心之事了。」韓說介面,目光不由望向了窗外。
「也是」蔡邕深吸口氣:「既如此,我等便以這熙雨風光各賦詩一首如何?」
略微想了想,張馴緩緩吟道「朝來寒雨晚來風,四時風光本不同。勿以晨時定熙雨,夜后亦有許多情。」吟罷,還晃了晃腦袋,顯然是極為滿意。
「撲哧」未等幾人叫好,旁邊一年輕人已笑出了聲來,正是李奕。
這時幾個老頭才注意到旁邊還坐著一年輕人,馬日磾瞪了李奕一眼:「不知小友在笑什麼?難道張議郎的詩這麼可笑么?」
「唔」李奕再也憋不住了,這老頭太逗了,到底是教訓我還是教訓那張議郎啊
見李奕又笑起來,馬日磾面上掛不住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見氣氛不大對,瞅了瞅周圍這幾位的架勢,顯然不給個解釋就別想離開這茗樓了,只好道:「張議郎的詩整體不錯,但用意不對,前兩句明顯是寬慰之意,但這最後一句哧」
「額」經李奕這一提醒,張馴才意識道自己詩里的不妥之處,紅了紅臉,坐了回去。
「既然小友有如此見識,不如亦賦詩一首,好讓馬日磾見識一下小友大才啊」說著一揮手,那個路人甲馬上把已經走到樓梯口的李奕抓了回來。
苦著臉,「嗯」既然這詩非做不可了,那也不能白做了,合計了下,小聲道:「額諸位大人,讓小可作詩無妨,但一首一百兩。」奸商的本性初步體現
「百兩一詩,小哥好大的口氣啊!」一直無言的王允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何?」這幾個老頭被李奕這句嚇夠嗆,李奕自己也緊張,正所謂「竹竿打狗,兩頭害怕」萬一哪個一不高興把自己咔嚓了就賠大了,不由得小心的看著各個的臉色。哪怕有一個不愉,估計李奕都不能要這錢了。
「好」老馬把茶杯一拍,顯然下了極大的……
決心,當然如果這小子糊弄自己,這銀子是一分也沒有的。
輕揮羽扇,得到答覆的李奕翩然走到窗口,騷包道:「諸君且聽我這詩是否值得上百兩紋銀。」
「水光瀲艷晴偏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若把熙雨比西子,淡裝濃抹總相宜。」
~!@#¥%……&*
8個人同時倒吸了口氣如同吸了好大一團鼻涕
丫的嚇死你們一幫老不死的,東坡的東西要是不值百兩,我死了算了!李奕惡毒的想著
「快~~」最先清醒的蔡邕忙讓人準備紙墨,邊念叨邊記著。時不時還問問旁邊幾個老頭意見。
李奕在一旁也樂得看他們表演,反正銀子已經到手了,乾脆捧茶看起湖景了。
見李奕沒注意他們,幾個老頭讚賞完后,愁了起來。
「伯喈,這詩百兩」馬日磾一臉苦色的看著幾人里穿的最講究的蔡邕道。
「唉!老哥啊我們幾個的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百兩,哪怕20兩的閑錢也沒有啊,但這詩,唉,莫說百兩,千兩,萬兩亦不為過!」蔡邕無奈的搖搖頭。
一時間,幾人大眼瞪小眼的呆立起來,當然蔡議郎悄悄把那詩收起來眾人也就沒看到了。
幹了!猶豫一會,王允大聲道:「那位小哥,這詩的確價值百兩,但不知小哥能否再做一首,讓我等一開耳見吶!」
「百兩?」
「當然!」兩個心懷鬼胎之人相視而笑。
「還以這湖光為題?」李奕合計了一下,問道。
「呵呵,可否借詩寬慰下我這老友?」
「嗯有了」李奕猛灌口茶水,一百兩有到手了!
「官場無愁不成篇,山窮水盡嘆路艱。夢裡熙雨分外闊,日日風浪到何年。失事哪敢身後忘,萬事不懼馬當先。從今朝朝夜色里,把酒笑看孤日圓。」
眼色一掃,喚醒有些沉醉的蔡邕,低吼道:「伯喈,記!」呼出幾口濁氣,對李奕道:「小哥,那我這老友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呢?
「湖水切切如嗚咽,鳳引緩緩向東行。白日空和玉剔盤,晴天一嵌閃金金。自是山巔雲不意,依舊風清飛柳絮。山雀不語飛撲翅,山鶯低旋把淚隱。憑欄聽雨幾番次,長問蒼穹月何冰。高堤夾岸雙面柳,青天上斜一隻鷹。須臾三兩行人稀,天簌不轉空有音。陰風愁瘴氣慘慘,古木百年又森郁。此待從此會有期,一片冰冰是玉心。」
「此待從此會有期,一片冰冰是玉心。」蔡邕低低吟道「好!好一句此待從此會有期,一片冰冰是玉心!但憑此句,小哥便已為……
我之知己!」
「呵呵,此待從此會有期,一片冰冰是玉心?有何特別之處?」李奕輕聲道著,騷騷一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為者,豪竹雜哀絲?后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
肅靜!一片肅靜!從「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一句說了以後,剛恢復過來的眾老頭再次陷入獃滯。
最先反應過來的蔡邕,直立而起,對王奇作了一揖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蔡邕等一心只求妙句,確實落入俗套了。邕今日受教了!」
拉住還要長篇大論的蔡邕,王允一抹頭上的汗,道:「請小哥稍等,我等這就給小哥取銀子去。」說著遍拉著眾人退去。
「哦,去吧去吧,我就在這,不用著急啊~!」
走到樓梯處,蔡邕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急急跑了回來:「還未請教小哥大名?」
「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李奕眼珠一轉:「在下劉逸,劉文澤。」
「劉文澤」深深看了李奕哦不劉逸幾眼轉身而去。
不知不覺見,一個時辰
嗯???兩個時辰
貌似不太對三個時辰
「我靠,幾個老頭子騙我啊!」熙雨湖上盪起一片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