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秉公辦理
第一天的考試還算順利。
陸絕塵便先退身回府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幫他打理。
就在他正要坐上馬車離開時,忽然有位巡考官追了出來。
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韓宿。
「丞相大人,請留步。」
陸絕塵站在原地,等著他過來,然後問他:「韓大人,你有何事?」
韓宿對這位丞相還是有所顧忌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將事情說給他聽,恐怕這件事情也只有丞相才能鎮得住,不是說丞相做事雷厲風行,一絲不苟,若是知道了,必然會秉公辦理。
韓宿小聲對陸絕塵說道:「丞相大人,我有一事向您稟告。」
「陳大人,但說無妨。」
韓宿便上前一步,湊近陸絕塵耳邊,低聲將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講給陸絕塵聽。
陸絕塵聽完后,臉色冷了下來,眉頭緊皺。
「陳大人,這話可亂說不得,你可真有把握?」
韓宿倒不像是胡說亂造之人。況且此事事關名譽,如果此事當真。
那他也絕不會手軟。
「是我親眼看見的。」
韓宿剛剛說完這句話。
只聽一陣急速的馬蹄聲,一聲馬兒的嘶鳴聲,一匹棗紅馬揚著蹄子,正要踹向韓宿。還是陸絕塵眼疾手快,一把將韓宿給拽到身後。
但韓宿畢竟膽子小,被嚇得一時緩不過啦,只能大口喘著粗氣,幸虧丞相大人相救,不然他定是要被那馬兒踢傷不可!
陸絕塵自然知道這棗紅馬的主人是誰,臉色更加難看,忍不住呵斥道:「慕容將軍,你這馬兒得了失心瘋不成,用不用本相給它好好醫治一番!」
慕容楚從馬上下來。站立在陸絕塵面前,笑呵呵的說:「那就不勞陸相費心了,今晚,本將軍在醉紅樓設宴,還請陸相一定要賞臉來了。」
慕容楚鬧這一出,也是因為氣不過,方才韓宿那麼靠近的在陸絕塵耳邊說話。他一時吃味,才想嚇唬嚇唬韓宿。
韓宿被嚇得不輕,又見這位正主是世子,他怎麼敢惹得起,只能忍著了。
「將軍既然這麼說了,那本相定然回去。」陸絕塵答應了。
慕容楚又接著說:「那不如一起去?」
陸絕塵道:「將軍先去吧,本相還要處理些瑣事,恐怕要晚些才到了。」
「陸相要處理何事?」慕容楚以為陸絕塵有意避開他,所以一直追問。
「依將軍的意思,是想與本相一同去處理?」陸絕塵冷眼看他。
慕容楚厚著臉皮說道:「本將正有此意。」
陸絕塵沒有推拖,便叫了一聲,「韓大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前去帶路!」
韓宿連忙走在前面帶路,身後是陸絕塵跟著,再是後面,便是慕容楚。
其實這考場也並不大,就算韓宿不帶路,陸絕塵自然有辦法找得著人,他只需一聲下令,便會有侍衛將那人押來見他。
只是陸絕塵並不想與慕容楚單獨走在一起。
只是韓宿這個人倒是有些拖沓。
陸絕塵也不再等著他找人,便對侍衛下令道:「你等帶人將謝大人押來見本相,本相有話要質問他。」
侍衛聽令,帶上一批人便去尋謝宇軒。
沒一會兒功夫,謝宇軒就被兩名侍衛給押了過來。
慕容楚立在一邊,也不知道陸絕塵搞什麼名堂,好端端的抓一個巡官做什麼。
陸絕塵又對侍衛說:「謝大人方才站在哪位考生附近,將那考生也給我抓來,還有他的答卷。」
侍衛便又去抓人。
慕容楚現在倒是明白了點什麼,這位謝大人居然為考生作弊。
陸絕塵的臉上很是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將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身子,開口問道:「謝大人,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謝宇軒面如死灰,一言不發。
他自己犯了什麼錯,早已心知肚明,只不過他曾抱有僥倖心理,以為不會被發現,看來是他低估了陸絕塵的能耐。
他不想多做辯解,是因為罪責難逃,錯了便是錯了,被抓住了把柄,便全都是錯了。
現在想來,為何當初鬼迷心竅的答應了堂弟的請求。
如今後悔,都來不及。
被抓來的考生名叫謝志德。
他被侍衛抓住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大聲叫嚷。
在謝志德旁邊考試的沈清銘有些不明所以,為何這位考生會被官兵帶走了。他不敢多說話,只知道將這考題答好。
都是陸丞相給他一次進考的機會,他不敢辜負。
謝志德多次抵抗不從,侍衛只好賞了他幾個拳頭,才讓他老實了。
將謝志德押了過來,陸絕塵懶得看這人一眼,只是拿過侍衛遞上來的答卷。
「準備筆墨,讓這位考生從我眼前,好好重寫一份答卷。
筆墨紙硯和桌椅全部被搬到了謝志德的眼前,面對此情此景,他竟然十分恐懼。一是陸絕塵氣勢凌人,讓他心有餘悸,而是他深知自己肚裡沒多少墨水,如何寫得出文章來。那答卷還是他堂兄為他寫的。
謝志德被人強制按在座椅上,他單手拿著毛筆,手開始發抖,墨水都滴在了答紙上,他還是不知該如何下筆。
陸絕塵已經全部知曉了。
隨手把那份考卷遞給慕容楚,讓他也好好的看一看。
慕容楚年少時,雖然不好讀書,但是他也不是不學無術,近來,他還讀了不少詩書文本。
他仔細讀了這答卷上的內容。
他誇讚道:「這文章寫得極好,文學底蘊很高。」
慕容楚看完之後,又將答卷還給了陸絕塵。
而這個時候,場內的巡官和其他官員都往這邊走過來。
陸相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折返回來了?
陸絕塵見其他官員不在其位,斥責道:「爾等不去巡場,來這裡湊什麼熱鬧,都給本相回去!」
丞相發話,他們這些官員可不敢不聽。
清凈旁側之後。
陸絕塵這才悠然問道:「謝志德,你到底寫不寫得出來,本相沒時間跟你耽擱,你還不快些——」
這話聽在謝志德耳朵里,十足十成了一句威脅。
他終於怕了。
將手中的筆放下。
又連忙跪在地上,身子還在顫顫發抖。
終於是知道怕了不是?
陸絕塵看到此景,心中不禁覺得鈍痛無比。
他其實並不希望事情會是這個結果,可這結果分明就是這樣。
「將這謝志德給我趕出考場去,十年不可進城趕考,不得選為進士。」
侍衛馬上抓著謝志德帶出考場去。
謝宇軒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並未求情。
陸絕塵冷眼看著謝宇軒,問道:「謝大人,可給本相一個滿意答覆?」
謝宇軒心生悲楚,沒有說話。
陸絕塵見他已經默認。
「本該走上正道,奈何你偏偏走歪路!」
「謝大人徇私舞弊,為考生寫答卷,罪不可恕,押入大牢。」
前一句是對謝宇軒說的,后一句則是對侍衛說的。
謝宇軒被侍衛帶走之前,他只是對陸絕塵說了一句:「陸絕塵,你娶了惜玉,才是真正的讓我走了歪路。」
看來他還執迷不悟。
陸絕塵回他一句道:「那也不過是你的自作多情害了自己罷了。」
謝宇軒清清楚楚的聽著,心裡不免嘲笑。
真是好一個自作多情!
事實又何嘗不是這般。
醉紅樓里。
慕容楚坐在主位,側位則是陸絕塵。
慕容楚還請了不少人過來,圍坐一桌。
陸絕塵在心裡數了數人數,這可真是都到齊了。
慕容楚的意思,他似乎也明白了,這些大臣可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陸絕塵難得沒有冷臉,而是臉色好了許多。
這群大臣巴不得多多巴結陸絕塵,一個一個的又是敬酒,又是好說好道的拍著陸絕塵的馬匹。
就連慕容楚都被人冷落了。
期間,慕容楚也由得調笑道:「果然丞相的地位連我這個將軍都自愧不如。」
陸絕塵則是與他搭話道:「將軍這話可真是謙虛了。」
酒水過半,時辰不早。
陸絕塵喝不了多少酒,而且也有些累了,所以便說要先行回府。
大臣們又討好陸絕塵,讓他再多留一會兒。有人甚至暗示說,已經請了花月樓里的美人來伺候他。
陸絕塵臉面上雖然笑著,心裡不知道將這人的名字給反覆咒念了多少遍。等這科考一過,他定然先將這人收拾了。
陸絕塵推脫道:「家中還有夫人等候,就不與眾位去那花月樓了,若是夫人知道了,定是要難過的,本相可不敢負了夫人的一片痴心。」
而今誰又不知道陸相十分疼愛夫人。
大臣們只好鬆口。慕容楚則是提議,去楓苑聽曲。
少了個丞相,還有個安陵王世子。他們也自然都跟著去了。
陸絕塵坐在馬車裡,只覺得頭暈透不氣來。
他便令馬車停下來,他自己下來走走路。
可還是不舒服。
到了晚上,大街上也見不著什麼人影。
陸絕塵又覺得煩悶。
這酒果然是沾不得,不然怎麼讓他又是難受,又是惆悵苦悶。
他只是喊了一句,「來人!」
從一片漆黑之中,閃出一名暗衛。
陸絕塵打量這名暗衛,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倒是臉生得很。」
暗衛回答他道:「小人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