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處事不驚
「公子定是想好了其他條件了吧。」陸絕塵早已明白,這位公子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龍墨蓮被他洞察出心思,道:「陸丞相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之後,龍墨蓮便說出自己的條件,卻讓陸絕塵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他想了好久,這才答應了。
翌日清晨。
慕容楚似醒未醒,耳邊傳來清脆婉轉的鳥鳴聲。
陸絕塵見他終於要醒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慕容楚倒是睡得舒服,他倒是沒怎麼睡著,慕容楚總是夢囈,斷斷續續的說著話,陸絕塵只好守著他身邊,沒辦法踏實的睡覺。
「慕容楚,慕容楚,快點醒一醒。」陸絕塵想要把他叫起來,可能也是因為他睡得太舒服了,陸絕塵心裡有些不舒服。
慕容楚聽到陸絕塵在叫他的名字,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坐起身,打量周圍,問陸絕塵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只不過這家的主人收留了我們。慕容楚,你好些了沒,要是好多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慕容楚也同意他的說法。
「客棧里的銀子恐怕也被山賊搶走了。我已經給燕大人寫了書信,讓他來援助我,一同剿滅山賊老巢。」
陸絕塵只說他自己,偏偏沒有把他給帶上。
慕容楚便問:「那我也和你一起去。」
陸絕塵道:「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你私自出城的消息已經傳到皇上那裡去了。你還是儘早趕回龍城吧。」
陸絕塵和慕容楚告別了龍墨蓮的府邸。
二人共騎一匹馬。
能和陸絕塵這麼靠近,慕容楚心裡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這路沒走多久。
燕凌子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馬來接陸絕塵二人。
陸絕塵下馬之後,便讓燕凌子派出幾人送慕容楚回龍城。
他則是和燕凌子直奔山賊的老巢。
不消一天時間,陸絕塵便將所有的災銀追回。
但數量上僅僅這此番來時的銀子。
陸絕塵又審問了幾名山賊的頭目,問第一批的災銀去了哪裡,山賊卻說並不是他們所為,只搶了這一次的。
陸絕塵已經心中有數,那批災銀恐怕是被人給扣下了,貪了。
人性就是這般貪婪。
陸絕塵做事向來雷厲風行。
剛到荊南,便將曾經經手過那批銀兩的官員們都給抓了起來。
連夜審問,他沒有嚴刑拷打,但他有更加狠戾的手段讓這群貪官們吐口。
燕凌子一直協助陸絕塵,他這次才真真見識到了陸絕塵是怎樣一個人物。果然如流言所傳的那般狠辣。
只要私吞銀兩的官員,通通都被陸絕塵砍了頭。
他是一朝丞相,所以他手裡也同樣擁有著生殺大權,他可以直接下令處斬,不用通報給皇上。
燕凌子也曾不經意問過陸絕塵,陸相,你為何不仁慈一些,饒過他們。
陸絕塵只是回答道:貪婪讓人得不到滿足,也更加改不了,若是這次對他們仁慈,便是對紫宸百姓的殘忍。燕大人,這兩者孰輕孰重呢?
燕凌子無言以對。
只是說道,陸相,你此番做法,會招來官員們對你的仇視。
陸絕塵無所謂的笑了,道:本相既然做了,便無所畏懼了,除非他們先將我從這丞相的位置上拉下來。
辦好了皇上交代的事情。
陸絕塵便準備動身回城。
臨走的前一晚,燕凌子設了酒席,說是給陸絕塵送行。
陸絕塵便應邀去了。
燕凌子還以為他不會來。而燕凌子的心裡也是期望著,若是他不來該多好。那麼他便不會這般的為難了。
一個月前,從龍城送來的密函。
信箋上蓋著皇上的御印。
燕凌子都還是無法相信,這信箋上所寫的內容。
皇上竟然要殺陸絕塵。而且還是吩咐他來做這件事,勢必不能讓陸絕塵活著回到龍城。
他該如何是好,他從來沒有害人的心思,而且他現在要害的人還是紫宸天朝最最受百姓敬仰的丞相。
思緒又被他拉回來。
陸絕塵被他謙讓到主位,他坐在側位上。
不知不覺,一壺酒就已經見底了。
燕凌子不知該說什麼,也只好隨意閑聊,還好陸絕塵並沒有太冷落,也時不時的搭著話。
酒水沒了。
燕凌子這才意識到。
那麼下一壺酒,就是要抉擇的時候了。
燕凌子心裡掙扎一番,便叫人上了第二壺酒。
可他卻遲遲不倒酒。
陸絕塵見他這般遲疑,自己便將那壺酒拿了過來,給自己滿上了,並未給燕凌子倒酒。陸絕塵並沒有喝太多酒水,他其實十分清醒。
倒完了酒。
燕凌子眼睛直視死死盯著陸絕塵手中的那杯酒。
陸絕塵也遲遲未喝這酒,只是指腹一直撫摸著杯胎上的青花瓷紋。
他只是悠然說了一句:「燕大人,你何必這麼猶豫,只不過是一杯酒而已。」
陸絕塵將酒杯拿起來,又輕輕的放下。
燕凌子總有一種心裡的秘密被人看穿一般的感覺。
他的確是猶豫了。
「陸相,你喝了這麼多的酒,這一杯酒就別再喝了。」
陸絕塵難得露出笑容,道:「本相還以為燕大人要再勸一杯酒,豈知竟是不讓喝了。」
轉而他臉色一變,冷聲說道:「若是本相喝了這杯酒,燕大人不就解脫了。」
燕凌子聽到這一句話,手下慌亂,將自己的酒杯打翻在地,碎片橫飛。
「陸相,這是說的什麼話,倒是讓下官不懂了。」
「本相說的是什麼,燕大人又如何不懂呢,本相明白你是受皇上的旨意。」陸絕塵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陸絕塵又道:「只要喝了這一杯,燕大人說不定會加官進爵。」
他將酒杯拿起,正要喝下。
半路卻被燕凌子搶了過去。
燕凌子這次倒是沒有任何猶豫,將這杯毒酒一飲而盡。
雖然這一切都在陸絕塵意料之中,但他卻沒料到燕凌子會將那杯酒搶著喝了。心裡莫名湧上了暖意。
他無奈一句:「燕凌子,你又何苦這樣,只要殺了我,你今後榮華富貴便盡在不言中了。」
燕凌子聽了他這話后,一陣苦笑,說道:「可偏偏這個人是你陸絕塵,我始終無法對你下手。」
「陸絕塵,你可否解下你的髮髻,讓我仔細看一看你。」
陸絕塵聽到他這個請求,不禁皺眉,道:「為何?」
燕凌子道:「我都已是將死之人了,陸絕塵你為何還不能了結我一個小小的心愿呢?」
陸絕塵似乎被他說得有些動容,嘆了一口氣,便將手移到頭上,解下了束綁頭髮的髮帶和官簪。
一頭長發就這樣披散下來。
燕凌子一直都覺得陸絕塵比普通的男孩子都生得俊美,膚白細嫩,細看眉眼之處,還有幾分女兒家的嬌羞。
而現在,這烏髮披散下來,便讓陸絕塵更加多了幾分柔美。
「你果然是女子,我那天在相蘭寺看到的姑娘也是你,對不對?」燕凌子問他。
陸絕塵點了點頭。
燕凌子見他承認了,也就再無其他了。
他只是提及到兒時的一件事。
「你可還記得,你六歲那年,我拿石子把你打哭了的事情,那次我真的是無心的,我只不過是隨手一擲,就打到了你。」
「我不怪你,倒是溫九夜像個愣頭青一樣,把你給打了。」陸絕塵想起那年的趣事。
燕凌子又道:「可我卻想不明白,溫九夜如此護著你,與你感情又十分好,為何後來你卻生疏他。」
陸絕塵道:「情非得已,我從來都沒有生疏他,我只是在為他安排後路。但願他不會過於埋怨我就好。」
燕凌子說了這麼多話,可這毒卻並沒有發作。
陸絕塵拿過方才那隻酒杯,給自己倒了第二杯酒,喝了。
燕凌子大驚失色,叫嚷道:「你這是幹什麼!」
陸絕塵從容的站起身,又將自己的髮帶拿過來,把頭髮又束好了。
「這酒沒有毒,你不想我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陸絕塵抬手拍拍了燕凌子的肩膀安慰的說道。
「燕大人本就是個善良之人,本相怎能對你下毒手呢?燕大人就好好待荊南,本相自然會保燕大人的性命。」
燕凌子心裡苦澀起來,道:「丞相又如何斗得過皇上呢,只要丞相平安無事便好。」
陸絕塵將身子背對燕凌子,道:「皇上既然如此無情,那就休怪本相無義了。燕大人只要忠心擁護新主,本相自然會保住燕大人性命。」
這個消息一出,讓燕凌子大為震驚,「陸相,你也要叛國?」
「本相何時說要叛國了,只不過是皇上年紀大了,到了退位的時候了。」
燕凌子實在有些佩服陸絕塵的魄力,他竟然想要逼皇上退位。
「此事,丞相還要三思而行。」
「燕大人只管做好你分內之事,其他的就不由得你多說了。」
當天晚上,陸絕塵就連夜趕路離開了荊南。
只是陸絕塵卻交代燕凌子,讓燕凌子將陸絕塵已死的死訊傳給皇上。
燕凌子雖然不懂他為何這樣做,但還是照做了。
從荊南趕路回龍城也只需六七天的行程。
若是快馬加鞭的趕路,也就只需三四天。
而陸絕塵卻足足失蹤了半個月,一點音信都沒有。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