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鳥」直升機飛行的姿態的確很炫。當不攜帶太多的載重時，它能夠做出各種賞心悅目的飛行姿態，這大概也是ah-6直升機被稱為「小鳥」的原因之一。從mh-60上可以看到，一架沒有搭載乘員的「小鳥」正在忽上忽下地表演著自己的特技，「大鐮刀」的隊員們紛紛吹起口哨，表達著對飛行員技術的欣賞。

只有一直擔心科爾的科特沒有被這個表演所吸引。直升機的轟鳴是他最喜歡的聲音，他也喜歡乘坐直升機的感覺，喜歡瀰漫在座艙中航空燃料的味道，但現在，他只是在思考，科爾到底出了什麼事，而電話中那個神秘的聲音讓他煩燥不安。

「該死的約翰，別再折騰那可憐的飛機，我們是在執行作戰任務而不是向那些白痴小妞炫耀！」貝爾在飛機上的高音通話器里斥責著部下。「不然的話你以後再也別想摸到駕駛桿，沒有那個東西你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翻飛的「小鳥」沒有回答，只是以一個漂亮的滑水式從側後方加速至「黑鷹」的旁邊加入編隊。氣呼呼的貝爾沖著「小鳥」的方向豎起中指。

三架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飛臨拉金峰的上空。在八百米高空盤旋一周，確定沒有對空武力威脅后，一架載著尖兵的「小鳥」一頭扎向地面，觀察目標地區，而另一架則擴大監視範圍，開始對更廣闊區域的巡邏飛行。

戰場的煙霧還沒有散盡，順著煙霧，「小鳥」立刻發現了下面的幾十具屍體，稍做觀察，小鳥平穩降落，坐在划撬上的馬丁和李迅速跳出直升機，對現場進行偵查和評估。

收到馬丁的信息，科特提起自己的m4a1卡賓槍，向全隊做出準備的手勢。他面色嚴峻，隊員們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乾淨利索地在單兵電台里大聲通報自己的狀態。科特敲了敲貝爾的座椅，用拇指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示意可以降落。

「黑鷹」降落在發生戰鬥的坡地和山洞之間的一處空地上，「大鐮刀」的隊員從直升機上魚貫而出。這一次科特命令直升機原地待命，「黑鷹」降低了螺旋槳的轉速，好讓留下來看守登機區的那名隊員好受一些。馬丁和李已經進入山洞搜索過，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失望的神色。

蝴蝶失蹤，科爾死了。

科特感覺到熱血一下子衝到腦袋上，可以肯定，是中國人突襲了這裡，他們的行動一定既隱秘又快速，因為連一向機警的科爾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小鳥」又發現了一處激烈交火的地方，科特派出馬丁和一名隊員過去，指示他們注意甄別屍體，剩下的隊員則開始辨認山洞裡的人員，並把科爾的屍體和背包搬到直升機上。

「戰鬥只是剛剛結束，中國人肯定還沒有走遠。」李拿起一個煙霧彈的彈殼，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沒有載具，只靠兩條腿，還帶著人質，他們能去哪裡？」

科特立刻把身邊剩下的隊員分成兩隊，讓他們出發配合兩架「小鳥」搜索谷地區域。

科特有點心神不安。他走到直升機邊上，看著科爾的屍體，這個精壯的德州牛仔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異國的土地上。他死的時候，m9手槍的保險雖然已經打開，但沒有來得及射出一顆子彈，可見敵人出現得多麼突然。

但接下來中國人要做什麼呢？科特從最初的驚慌中清醒過來。這裡不是阿富汗，他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這裡，可這裡除了飛機以外沒有任何交通工具，憑著兩條腿不可能走出這裡的山地。他們會用什麼辦法？就像李推測的那樣，中國人一定還在谷地里沒有離開！

他們的目標是自己的直升機！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身後有一聲拉動槍栓的聲音。

他吃驚地轉過頭，看到一個戴著滑雪面罩的人就站在幾米外，手疾眼快的李正用步槍瞄準了他，但來人高高舉起左手，在他手裡有一個手機大小的遙控器，遙控器上有綠燈在閃爍。

「這裡有c4炸藥，足夠把我們所有人都炸到地獄里去。」滑雪面罩下只露出一對黑色的眼睛。「所以最好別開槍。」

「炸藥在哪裡？」科特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伸手按下李的步槍。

「你以為我在嚇唬你？」來人微笑。「看看科爾的背包。」

科特瞥了一眼機艙里的屍體，站在那裡面沒有動，李立刻跑過去打開科爾的背包。

「我們通過話。」科特打量著眼前的人。「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如果願意，你可以稱呼我為x先生。」來人似乎在微笑。「其實隨便你叫我什麼我都不會介意。」

「別動！」來人忽然提高了聲音，用難看的pb微聲手槍指著李。「你做的任何蠢事都會讓大家倒霉而不是只有你一個。」

科特看了一眼要把炸藥從背包里拿出來的李，不為人察覺地使了個眼色。李放開手，稍稍退後幾步，這時候直升機完全遮住了李的身體，來人根本看不見李的動作，也不知道李正用步槍透過機艙兩邊的出入口之間一個極小的縫隙瞄準了他。

「那要是我叫你『死人』你會怎麼想？反正你也裝過死人，那滋味好受嗎？」科特微笑。「『死人』先生，這很酷。」

來人按下手裡的遙控器，綠燈忽然變成了紅燈。

「這是一個壓力控制的遙控器，現在只要我手上的力量稍有放鬆，大家全完蛋。這對你來說是不是更酷？」來人的英語是地道的紐約口音，根本就不會被誤解。「現在叫那個蠢貨站在我能夠看見的地方。」

科特只好讓李站到自己身邊來。「你知道我不會妥協的，x先生，或者叫你ass先生？」

來人聳了聳肩膀。「我知道你不會妥協，但總會有人妥協，就看我們能等多久。」

這時候貝爾已經發現了場面的不對，拉開駕駛艙的門跳了下來。

「這是見鬼的怎麼一回事？」

「要是你不讓我開走你的飛機，我就把它炸成一堆廢鐵，把我們自己炸成一團空氣。」來人大聲地為貝爾解釋著。「現在決定權在你。」

貝爾吃驚地看著科特。「他說的是真的嗎？科特？」

科特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那你就放開手啊，看看你自己是怎麼被炸成一團血肉模糊的。」

來人看著科特，眼睛里露出濃重的嘲諷意味。「一個換三個，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但你問過你的部下嗎？」

李沒有說話，但他的緊張顯而易見，貝爾就沒那麼鎮靜了，他一下子跳到科特的面前。

「把飛機給他，讓他和他的炸彈趕緊滾蛋，科特，我們沒必要拿自己冒險。」

科特還是沒有從來人臉上挪開視線。

「他在虛張聲勢，貝爾。沒有人會死，就算有人死也不會是我們。」

來人沒有說話，用一種感興趣的目光在三個人臉上輪流轉動。

場面一片死寂。

「你為什麼還不放手？！」

科特突然提高了聲音，但來人並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而流露出一絲笑意。

「那你為什麼還不開槍？」

科特咬著牙，舉起自己m4卡賓槍，慢慢地瞄準了來人的眉心。

貝爾一把抱住他。「科特，你在幹什麼？你這樣做會連累我和李！」

科特猶豫了一下。

來人慢慢走向直升機，距離近了，每個人都能夠看出來人在笑。

「如果你們不介意，那我就開走這架直升機了。如果你們改變主意，隨時都可以向我開槍，既然是同歸於盡，那麼我個人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他又把那個遙控器在手裡舉了舉。「我只想說，鑰匙在你們自己手上，一切都由你們做主。」

「上帝啊，你會駕駛這型飛機嗎？」貝爾擔心地喊起來。「你可別從空中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