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亂世之始
「是真的，別再懷疑了，一切必將發生！」坐在上首正中那位身形矮小卻不怒自威的圓臉漢子應道，此人的臉孔朦朦朧朧根本看不清楚，周身上下發出些微藍光，明顯是進入玄元境界的超一流高手，而且外表的年紀已經與其實際年紀相差甚遠，起碼也是修鍊了數百年的老怪物，他周圍端坐著幾位同樣看不清面孔的人，也都是玄元境或接近玄元境的絕世高手，
「這……師叔祖，您老能否跟晚輩說說究竟是何狀況？」梁錦松又問了句，上面坐著的那幾位都是在天元秘境里閉關苦修從未露過面的門中太上長老，連他今天也是頭一回見到，而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正是天元秘境中的一個密室。雖然貴為掌門但梁錦松卻是第一次進入天元密境，是被上面那位自稱劉立元的師叔祖傳音喊過來，說要事相商。不過從進來那一刻起，梁錦松就發現這天元密境雖然離他自己修鍊的密室幾步之遙，但元靈之氣卻是濃厚了許多，這讓他驚奇不已，要知道天元劍派在靈台大陸也是以所處元豐山有個號稱大陸最大的元靈脈而著稱於世，之前梁錦松一直以為自己修鍊的密室才是整個元豐山甚至整個大陸元靈氣最濃密之所在，到了此地他算是明白了，為何這幾個老怪物幾百年都未曾出關，要是他自己有這麼好的地方修鍊，相信他也不會輕易走出來的，在修真世界里永生成仙才是所有人的終極追求和永遠的目標。但這位頭一次露頭的師叔祖一張嘴就說現在天元門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因為元豐山的元靈脈會在一甲子內消耗殆盡！這怎能不讓他這個天元當家人吃驚呢？「對於我們天元門的起源，你這個當家的都知道些什麼？你說說看，」劉立源反問了句，
「弟子很小的時候來到豐元山到現在已經數百年了，弟子所知，我們天元門是我們的天元老祖孟天元於三千多年前建立的，並依靠實力創造了現在這份家業，連正義劍盟也是他老人家一手創建發揚光大的……」雖然這問題聽起來極其怪異，但梁錦松不敢造次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道，
「算啦！」不待梁大掌門說完劉立源就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頭，「看來你不知道，不過這也正常，只有有資格進入天元密境修鍊的人才有可能知道這事兒，那就得從頭說起了，老三你給他說說吧，」劉立源沖身邊一位身形消瘦的老者吩咐道，之前有介紹過那老者姓王，
「是，弟子願聞其詳。」
「其實我們天元門原本不叫這名，你們所習的玄功和法術也不是我們孟師祖憑空創出來的，那些都是唬弄外人的，最早孟師祖出身在大陸西北火龍山火雲門，你們現在修練的一些功法很多就是火雲門的，師祖是當時火雲門最天才的弟子，」王師叔祖介面說道，的確是口齒伶俐條理分明，適合給他講解，「後來火雲門歷經大變，掌門更迭，而我們老祖依靠他的實力和手段掌握了火雲門，不過當時他就遇到了極其嚴峻的問題，火龍山本身是座火山，那時候迎來了火龍噴發的活躍期，儘管有得天獨厚的元靈脈，但坐在火山口隨時會被滅門的滋味可不好受，要就此離開又去哪找這麼好的元靈脈來支撐這麼大門派這麼多人修鍊啊，經過再三考慮老祖想到了一個極其大膽辦法，那就是搬遷那條元靈脈！」…「什麼？搬遷靈脈？」梁錦松再怎麼樣也修鍊了數百年，任其如何見多識廣閱歷過人，也被這前所未聞的招數嚇了一跳，再次露出傻小子式的吃驚表情，
「還真別說，世上無難事最怕有心人，老祖幾經周折尋到了當時整個大陸名聲最顯赫的煉器天才司徒聰，」
「可是現在魔道下屬的煉器世家司徒家的？」梁錦松插嘴問了句，事關重大他可不想因為客氣而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所謂魔道其實原名叫作造化仙道，也是大陸四大勢力之一，主要勢力範圍在大陸的南部，旗下大小門派幫會數以千計，而號稱靈台大陸第一高手的造化天尊周化龍就是造化仙道的老大，造化仙道與正義劍盟形同水火長期不睦，所以正義劍盟的人都習慣把他們叫做魔道，並一直以正道自居。
「正是，不過那時候還沒有所謂的魔道，司徒家原本也不住在南方，嘿嘿……」說到此處，劉長老停頓了下，表情有些怪怪地**，而其他幾位端坐的長老雖然看不清面容卻也能感覺到他們神色的異樣，「我們元豐山其實原來就是司徒家的勢力所在，」
「哦？」這回梁錦松算明白了，對於本門傳承他從小到大所知道和聽到的那些其實都不是真的，幕後卻是另有真相，而且肯定有不那麼光彩的隱情。
「那個司徒聰在當時的確是萬年一見的絕世天才，但這個人從小遇到過大的變故，身體殘疾，只有一手一腳，並且全身經脈被斷，一生都無法修行，甚至連凡人之軀都比不上，但即使在他有限的百年裡，他有很多想法和創造都是遠超想象並且是劃時代的，到現在還有一些流傳至今，比如魔道賴以生存的聚靈法陣就是當初他創造的，但目前所用的也只是個殘缺版本，效果相差甚遠……」
聚靈法陣，其實不算陣法，應該還是屬於器械範疇，是將數以億計的築基丹利用空間之力融合在一起，使其形成一種類似人造元靈脈的存在，可以散發元靈氣供人來進行修鍊之用，而造化仙道正是憑藉此物統一了天然元靈脈少得可憐的大陸南方，任何門派幫會只要加入該道，就可以獲得一個聚靈法陣供整個門派所有人修鍊受惠，自是非同小可，想不到竟然還只是這個司徒沖發明創造的殘缺版本，要是完整的將會逆天到何種程度，梁錦松想一下都覺得不可思議。
「嚴格的說，他們現在用的聚靈法陣也不能算殘缺不全，而只是司徒聰早期的實驗品而已，而他後期殫精所創造的真正的聚靈法鎮卻正是在我們身子底下，或者說，我們元豐山的元靈脈才是真正的聚靈法陣！」聽到此處，梁錦松已經徹底被震驚得無以復加了，嘴巴大張著，眼睛瞪得快掉出來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時老祖找到司徒聰說出了想法，沒想到司徒聰竟然答覆可行,並為此向老祖提出許多苛刻的條件，老祖都一一答應下來，就在兩人達成協議由老祖和火雲門出錢出力，司徒聰出技術準備一起來搞這個逆天改命的聚靈法陣之後沒多久，就又出了一件事，當時兩人看中了一塊元靈之氣極其充裕的元靈脈所在，準備巧取豪奪以作為聚靈法陣五行盤龍柱之一，結果動手之前，發覺還有一股勢力也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領頭的卻是剛剛從別的大陸落難來此的周化龍！」…
「結果可想而知，雙方大打出手，從此結下樑子，而後周化龍誤以為老祖有稱霸大陸之野心，擔心日後老祖大功告成勢力壯大之時秋後算帳，就開始針鋒相對搞對抗，對抗來對抗去，幾十年就過去了，雙方誰都沒把誰怎麼樣,但這塊大陸就由當時的兩大勢力外加其他中小勢力變成了後來的四大勢力，不用說你也明白。」
「到最後司徒聰果然不負眾望，完成了聚靈法陣，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五行盤龍柱除了火龍山的火龍靈脈沒取到之外，其餘四個都已安放完畢，可就在去火龍山的當天，老祖和司徒聰卻突然反目，老祖那時候就已臻玄元境一重，殺那個殘廢的司徒聰自然就是舉下手立刻灰飛煙滅死得不能再死了，」說到此處，劉長老再次停頓了下來，語氣很有些沉重，畢竟這涉及天元門不甚光彩的那段塵封歷史，梁錦松卻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老祖殺司徒聰的原因——首先是不想兌現當初的承諾，天曉得司徒聰幫他幹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會索取什麼樣的報酬，估計肯定小不了，其次，同時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有這麼逆天到極點的好東西當然是希望自己獨家擁有，升仙改命自是不在話下，所以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也屬於必然的結果，以梁錦松這樣的手段和處事習慣，設身處地的想下，估計換成自己也同樣會這麼干，只是不會這麼一言不合即痛下殺手，這也太露骨太授人以柄了，隨便使點小手段或假手以人或借刀嫁禍，效果豈不是更好，梁錦松心裡這樣想，但表面卻波瀾不驚，可劉長老卻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道：
「你是不是在想，老祖是不是太傻了，要殺個殘廢還要親自動手?明顯有違正道,定是屬於那忘恩負義的卑鄙小人？」
「弟子不敢，俗話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得道大業和整個門派這麼多人的利益，再怎麼做也是應該的，」梁錦松想都沒想，隨口應道，聽他這麼說上首幾位彼此看了幾眼，朦朧中明顯感覺到他們所露出的讚許神情。
「嗯，身為一派掌門，自該有此魄力與擔當，」王長老沖他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其實當時現場除了老祖和那司徒聰，再無第二人，老祖事後只是對外宣稱司徒聰意外失足掉進了火龍洞，我說的這些到現在為止依然是本門的機密，也只有我們幾個知道而已，你絕對不可以外傳。「
「弟子明白，「
「從明天開始你也可以搬到天元密境里來修鍊，「一直端坐那裡沒說話的劉立源插了句，
「多謝幾位師叔祖栽培！弟子感激不盡。「梁錦松看似平靜的回了句，其實心裡卻甚為激動，畢竟能進到元靈氣濃郁數倍的天元密境修鍊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奢望和褒獎了。
「既然你都屬於我們天元密境了，就不用再叫我們師叔祖了，我們幾個其實也各有造化，不是同一輩人，以後大家兄弟相稱或是直接叫我劉長老就行，「劉立源說著抬手丟過來一個蒲團示意梁錦松坐下來，並讓王長老繼續講述，
「本來按照老祖和司徒聰當初的設計，集中了五大靈脈的聚靈法陣本身就具備吸納天地元靈氣的強大功能，足夠我們整個門派修行萬年所用，而且永遠也不會枯竭，但由於缺少了蘊涵靈氣最多的火龍柱，使得法陣殘缺不全,變成了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那也足足支撐本門發展壯大了兩千年，目前是真到了最後關頭，只剩區區六七十年的存量了……「…
「相信幾位長老一定早有預料了吧，那就直說吧,該怎麼做，需要如何配合^「聽完之後梁錦鬆開門見山的問道，畢竟他現在是一門之主，真正露面去做的事情還得他出頭去辦，就沒再客氣，
「應對的方案是老祖飛升之前留下來的，不外乎兩種辦法，其一，在火龍山火龍洞再次大規模噴發的時候看能否想辦法找到失落其中的火龍靈柱，不過這個方法要碰運氣，那麼大一個火龍洞裡面火漿沸騰，溫度高得連精鐵都瞬間熔化，更何況還要在裡面找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物什，那不就是火海撈針么！「
「那火龍靈柱才只有巴掌大？「本來已冷靜下來的粱錦松難得又吃驚了一回，他原本以為作為聚靈法陣的主要支柱，火龍靈柱會是個蘊涵無數陣法機能的龐大物件，怎麼也想不到才這麼小，
「嚴格來講，只有一個手指頭大小，只是比手指略粗而已，司徒聰把所有的靈柱都做成了本命法寶，可以隨意縮放，所以找回火龍柱的難度可想而知，我們幾個之前商量過了，死馬當活馬醫先去火龍山試著找，找不到就採取第二套方案-——正義盟並派！把另外那幾家的靈脈集中到一起添加到四行龍柱里，又夠我們用個一兩千年了，至少在座的各位靠著這個有希望飛升成功！「劉立源一說到有希望飛升，天元密境里坐著幾位包括新加入的梁錦松在內無不兩眼精光四射，顯得很興奮，畢竟所有人修真就是為有朝一日踏上永生成仙之路飛升成功。
「好！一切聽憑几位安排，」事關門派的生死存亡，作為掌門梁錦松此時也沒別的選擇，
「至於具體並派的操作，梁掌門這應該是你的強項，由你來定度，我們幾個還是不公開露面，在幕後支持你，另外我得提醒你，當年老祖建立這個正義劍盟其實也是動了多佔幾處元靈脈為今日這種情況而提前布下的幾枚棋子,其餘九大劍派至少有六個最初的掌門是老祖派過去的，只是時間過了這麼久，人性自私難免，恐怕早已失去聯絡和控制罷，但我們幾個還懷疑，這六個劍派當中還有和我們同時代的老古董存在，甚至可能知道我們靈脈即將枯竭的事兒，所以你要特別當心，不過也沒什麼，真要遇到什麼你也解決不了的困難，我們幾個肯定會出手幫你的，」
「好，一言為定，我這就去著手準備。」
…………
從陰暗詭異的天元密境里一路走出來走到外面陽光普照人流穿梭的天元廣場，梁錦松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儘管修鍊了數百年又當了這麼久的掌門，早已是心堅如鐵古井不波，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神里也難免有些悲憫和慨然，因為他清楚的知道——
從他走出天元密境的大門那一刻開始，數百年來大體上還算平靜的靈台大陸即將再起波瀾，重逢亂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