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事大非

第五十一章 小事大非

魯紫蘇撐起小蠻腰,杏眼圓睜,粉面含威,張著小嘴嘰里咕嚕的把那青年人大罵了一通,直看的李恪目瞪口呆,尋思道,紫蘇小姐這麼溫柔的一個美人兒,罵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不過,真好看,別人說,美人一笑百媚生,我李恪要說,紫蘇小姐這一怒,簡直千媚生,萬媚生,再沒有人生氣的樣子這般好看了。

這年輕人就是洛陽王家的小少爺,大名叫王玄策,排行老八,因此大家都喚他八郎,喚了這麼多年他本人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李恪今天終於發現他名字中的玄機,王八郎,王八的郎,王八蛋,也是同樣的意思,紫蘇小姐剛才聽李恪稱呼他為「王八蛋」,馬上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於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這王八郎在洛陽的時候把魯紫蘇纏的要緊,魯紫蘇就是為了躲他才跑到兗州來了,想不到他也跟來了,在洛陽,魯紫蘇每一次都把他罵的個狗血淋頭,這次一生氣,剛才受的委屈全都撒著他身上,王八郎也是識趣,一句話不分辨,完全是李恪的另一個翻版。

魯紫蘇罵了一會兒,見李恪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俏臉紅上加紅,嬌嗔了一句:「王八郎,你別想我以後睬你!」說完她轉身就走,經過李恪身邊的時候,冷冷的輕聲說道:「跟我來!」

李恪欣喜的想大笑幾聲,眼角一痛,於是忍住了,他吩咐張坤等人不要為難那個姓王的,他自己就去追魯紫蘇了。

「小子,你不要走,你再敢跟著紫蘇,本少爺決不饒你!」王八郎還不罷休,就要來擋李恪,侍衛們持刀擋在前面,王八郎沒有兵器,是如何也鬥不過這些侍衛的,只能恨得牙牙癢。

「你們人多勢眾,有種就不要走,等本少爺回來!」王八郎見李恪走遠,恨恨的往回走,想是搬救兵去了,李恪遠遠聽到,懶得理他,忽然想起那瘦猴子的話來,纏著紫蘇小姐的洛陽王家的小子,是不是這姓王的?八成是了,可惜了,剛才把他狠揍一頓就好了。

「哎喲,好痛!」小院里,李恪坐在一個小凳子上,任憑著魯紫蘇拿著一塊熱毛巾給他擦拭眼角,忽然就齜牙咧嘴的大呼叫痛,魯紫蘇見了嬌喝道:「一個人大男人。還怕什麼痛?」

「是,是,紫蘇,一點也不痛了!」李恪看著魯紫蘇伸過來的如白玉般的皓腕,只感覺一陣頭昏目眩,哪裡還想到什麼痛疼,只是要跟美人貧嘴幾句,想她多關心一下,如果還能給自己吹一下氣,那就更好了!剛才敷上熱毛巾之前,魯紫蘇湊上小嘴,吐氣如蘭,輕輕的給他的眼角處吹起,李恪只感覺臉上痒痒,吸打鼻中痒痒,甜到心裡,更是痒痒。

魯紫蘇再也沒聽見李恪的喊痛聲,淺淺一笑,道:「剛才被打的時候,怎麼一點不痛?」

李恪只是嘴角笑笑,道:「剛才如果不是有紫蘇小姐在,我肯定是要喊痛的,我那些侍衛非要把那小子撕成幾塊不可!」

「哦,那就謝謝殿下饒了他!」

李恪一皺眉,不自覺的就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饒了他?」他這句話說的很有餘地,沒說繞他,也沒說不饒他,只是想探探紫蘇小姐的口風,如果紫蘇小姐關心那臭小子,李恪心中自然生氣,也不願違了她的心意。

魯紫蘇將毛巾放在熱水裡泡了泡,輕掠耳畔的髮絲,說道:「殿下是大大的好人,不會和他一般見識!」

「呵呵,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紫蘇小姐,你讓我饒了他,我就一定饒了他!」李恪看著魯紫蘇笑道,一臉真誠的樣子。

魯紫蘇心裡竊喜,以為自己的計策成功了,不動聲色的又把熱毛巾敷在李恪的眼角上,讓李恪按住,只聽李恪問道:「紫蘇,你以後真的不睬他了么?」

魯紫蘇秀眉一蹙,眸了李恪一眼,冷冷的說道:「這是小女子的事,殿下你也管的太寬了吧?殿下你要再說,我就不睬你了!」

李恪喜道:「好,我不說了,你以後一定要睬我!」

知道自己不小心掉進李恪的陷阱里去了,魯紫蘇嗔道:「整天說話沒個正經,還是個殿下呢?」

這一下午,這院落里只有李恪和魯紫蘇兩人,那個王八郎也沒有出現,為了逗美人開心,李恪忍著極大的痛疼,說了好幾個笑話,魯紫蘇拚命忍住不笑,最後還是沒忍住,笑的個花枝招展,看的李恪目不暇接。李恪又講起了故事,說是有一次與文紀先生下棋,兩人從早到晚,下了一天,還是沒分出勝負,於是秉燭再下。

魯紫蘇奇怪的問道:「你的棋藝那麼好嗎?」

「那是自然!我倆被一步棋難住,兩人相對無言,等了整整兩個時辰!」李恪有意無意的瞧了眼魯紫蘇,捏了捏手上的手絹。

「那步棋一定很高明了!」

李恪裝著一本正經的說道:「兩個時辰后,文紀先生突然問我:『下一步到底是殿下你下呢,還是我下?』」

魯紫蘇正全神貫注的聽李恪講故事,聽了這個,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問道:「那你怎麼說?」

李恪強忍住笑道:「我說啊,文紀先生,不好,我也忘記了!」

魯紫蘇笑的喘不過氣來,只能一手撐著桌子才能站穩,李恪見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心中一動,馬上又轉過臉去不看,只是輕輕笑著。

「你就會騙人!你忘記還差不多,那書——先生卻是不呆的,怎麼會忘記了?」

李恪心有不安,小聲的問道:「紫蘇,文紀先生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李恪撒了個謊,這謊話也能成真話,給文紀先生找一個未婚妻就是了。

魯紫蘇聽明白其中的意思,臉上頓時紅成了大蘋果,她唾了一口道:「你個無賴!」

這表情,不是失望,也沒有疑惑的意思,是害羞,李恪心裡一陣甜蜜,就想手舞足蹈一番,終於又牽動了眼角的傷勢,痛的眼睛都睜不開。

魯紫蘇側眼瞧了下李恪,捧起手掌合十,喜形於色道:「謝天謝地,惡人有惡報!」

用了好一段時間,魯紫蘇將院落的物事都收拾好,又將李恪蓋在眼角的毛巾取下來,說道:「殿下,我已經派人通知了孔伯伯,讓送一輛車來送殿下回去。」

李恪雙手抱住凳子賴皮道:「我不走!」

魯紫蘇徑直往門外走去,說道:「那殿下就留在這裡,小女子回去取藥箱!」

李恪趕忙起身,跟在魯紫蘇後面,說道:「原來小姐也回去,那我走了!」

兩人來到村口,只見孔璲之正好趕來,坐著一輛大棚馬車,孔璲之立馬給李恪見禮,詢問了一下傷勢,魯紫蘇幫他帶答了,只是說不要緊,孔璲之這才放心下來,說是如何也要將那姓王的小子捉拿歸案,李恪順著紫蘇小姐的意思,說不知者不怪,這事就算了,孔璲之聽后大大的鬆了口氣,王家的人,李恪不在乎,他卻是惹不起的。

孔璲之要親自送李恪回去,被李恪拒絕了,說是他公務在身,還是不要離開的好,孔璲之看了一眼魯紫蘇,明白其意,也不堅持。

李恪和魯紫蘇坐同一輛馬車回到魯城,已經日薄西山了,李恪先回了驛站,魯紫蘇則回了他大伯家,取了藥箱急急的趕到驛站,給李恪的眼角塗了些葯,李恪只感覺眼角一片清涼,腫脹很快就消退了,按上去痛疼也少了幾分,他照了照鏡子,只見淤血還在,聽說要三四天才能消退,可惜了這麼英俊的面容,這幾天不能見人了!

李恪依依不捨的送走魯紫蘇,在驛站門外站了好一段時間,他伸手入懷,取出那塊粉紅色的手絹,拿到鼻間聞了聞,「真香!」

魯紫蘇可能是醫家之女,知道胭脂水粉對身體不好,所以一直不施粉黛,不像那個姓王的姑娘,一身的香氣。魯紫蘇身上的淡淡香氣也是女兒家愛乾淨留下來的,很淡,幾不可聞,但這些許香氣在李恪聞來,會不斷的放大,只覺得世間最香的香氣,不過如此。

遠遠見裴皓從縣衙里出來,李恪趕緊收起手絹,迎了上去。

裴皓著急的問道:「殿下,你受傷了,裴皓現在才知道,實在是該死!」

李恪笑道:「不打緊,是我不讓他們告訴先生的!先生你請,進去再說!」

李恪吩咐兩個丫鬟看茶,送上來點心,與裴皓隔案而坐道:「先生,魯城這裡的情況先生可摸清楚了?」

裴皓正要說話,外面已經傳來一聲大呼:「殿下,殿下,俺老張回來了!俺來給你報仇去!」

「吾生,別說的那麼大聲!」是李應的聲音。

「俺的嗓門就是這麼大,有本事你把俺的嗓門打小些!」

只見吾生和李應攜著眾侍衛回來了,李恪早就聽驛使說,他們兩人今天一起出去喝酒了,看兩人現在的樣子,不像是醉了,那就肯定是應哥兒騙了吾生的銀子,逛起魯城去了!

李恪站起身來,就要罵吾生,吵吵嚷嚷的,成什麼樣子,沒想到吾生一把拉過李恪,到燭台邊,瞧著李恪右眼角的淤血,吱吱道:「殿下,你傷的不輕啊,俺老張給你吹吹!」說著大嘴就湊了過來。

李恪一陣噁心,按著吾生的大腦袋不放,嚮應哥兒求救,應哥兒假裝沒看見,還好吾生也是鬧著玩的,自己放開了。

李恪瞪了一眼張坤等人,知道是他們將自己被打的事告訴吾生等人的,但他們也是好意,不好責怪,誰讓自己不讓他們動手呢,他們只好借吾生這個愣頭青的手了,還好李應在,要不然他們會直接去找姓王的那小子去。

吾生首先坐下,翹起腿道:「殿下,能夠打到殿下頭的,那對頭可不簡單啊,應小子,俺和你打個賭,誰能收拾了那小子,誰就是大哥,咋樣?」

李應應和道:「一言為定!」

張坤搶著說道:「不是殿下打不過那小子,殿下一直躲讓著他,要不然那小子早就被殿下打的缺胳膊斷腿了!」

裴皓在一邊聽了,急著問李恪道:「殿下,可打了那王家的公子?」

李恪搖了搖頭,算是肯定了張坤的話。

裴皓一抹額頭道:「幸好,幸好!」

李恪一聽,不對味了,尋思道,別人打我就可以,我就不能打別人?只不過這句話他是如何也不能責怪文紀先生的,先生的智慧是他望塵莫及的,就要聽他辯解。

吾生罵道:「大白臉,你是不是傻掉了?殿下沒打到那小子,怎麼好了?」

李恪攔住他,道:「吾生,且聽先生說!」

裴皓正經的一揖,算是給李恪賠禮了,說道:「那王公子打了殿下,這是既定事實了,想來是為了紫蘇姑娘,不錯吧,殿下?但是,此事可大可小,可好可壞,全憑當時殿下有沒有打那王公子!」

李恪心裡一震,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突然也知道了當時自己挨打,為何有了一絲息事寧人的想法,此事宜小不宜大,當時的一瞬間,李恪就有這樣的想法,但很快就被複仇的火焰給覆蓋了,如果不是紫蘇小姐為他擦拭傷口,他肯定要將那小子狠揍一頓。

那個怯懦的想法,是原來的李恪的!

而我,現在的李恪,為了出一口惡氣,就是把天捅破了也不在乎!

但是,是非因果,又豈能如此直接?

自己如果打了那小子,此是小事,卻是大非!

李恪額上的冷汗不住的冒出來,心道,幸好沒打那人!

裴皓見李恪的臉色就知道李恪已經明白了,他欣慰的一笑,繼續道:「今日之事,裴皓說的不知對不對,殿下與紫蘇姑娘在一起,那王公子因嫉成妒,故意和殿下為難?」

李恪點頭。

「殿下一味忍讓,那王公子不識好歹,還傷了殿下,是也不是?」

李恪再次點頭。

「孔大人要為難那王公子,殿下不計前嫌,說不知者不罪,就饒過他,只讓他過來陪一聲罪,以孔大人的為人,今晚或者明日,一定會把那王公子找來,殿下等著就是,但切不可再怪他!」裴皓不在南城,竟然把事情猜的個**不離十。

裴皓突地對李恪一拜道:「這對殿下是大大的好事!」

李恪輕輕的扶起裴皓,只聽吾生吼道:「放你娘的——被打了算什麼好事!」

李恪這時候都呆了,也不管吾生的粗話,裴皓更不理會,面向李應道:「應公子,假如,今日殿下也打了那王公子,那麼就是兩人爭風吃醋,以致大打出手了,若是有心人奏上殿下一本,應公子可知是什麼後果?」

李應啞口無言,心下暗嘆,這文紀先生思慮的好周詳,李恪差一點就要挨大罰了,當今陛下對子弟管束的非常之嚴格,前些年漢王李元昌在長安與人爭執一個奴婢,最後大打出手,陛下不問青紅皂白,就罰李元昌在王府面壁三年,不得出府一步!好險啊!

李恪扶著裴皓的手嘆道:「文紀先生,我錯了,下不為例!」

眾護衛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都不說話,樣子很慚愧,只有吾生大叫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俺老張就要給殿下報仇去!」

李恪連忙喝住他道:「吾生,你若是敢動那小子一下,你就回泰山去吧!」

吾生頓時啞住了,回泰山去,不能當山大王了,沒臉見齊善行,更沒臉見二娘。

裴皓笑道:「殿下英明!」

李恪走了開來,面向廳外,深吸一口氣說道:「吾生,這口氣給我記住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裴皓差點沒摔倒。

夜靜靜的,剛才孔璲之帶著縣令已經來看過李恪,有裴皓在壓陣,李恪說的話也是妥當,一副胸懷大度的模樣。

裴皓這時候說道:「殿下,孔大人不簡單啊,他肯定也是知道了殿下的想法了!」

李恪不在意道:「這不要緊,先生也說過,用人之道,在取人之長,而非取人之短,孔璲之只要不和我對著干,隨他去吧!況且他還有用的著我的地方,他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我了!先生,魯城的瘟疫,所需要的藥材,糧食,棉衣棉被,你只管跟宇文大人去要,我求李靖大人,為齊州剩了那麼多錢糧,他也要拔一些毛下來吧!」

裴皓笑道:「裴皓明白!」

李恪又說道:「先生,那刺客與齊老是否有干係,你可探的清楚?」

裴皓回道:「皓從孔大人的書吏那得知,刺殺長孫璉的那女刺客從前出現過。」

「哦?」

「去年吾生劫兗州城的大獄,那女刺客曾出手相助過,有現場的證人!」

李恪急著問道:「吾生可知道那女刺客?」

裴皓搖頭道:「好像不知!」

李恪低頭想了一會兒,嘆道:「泰山盜,遠不如我想的那樣簡單,除了齊老,肯定還有一股力量,不知道他們是我李恪的敵人,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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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皇子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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