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艱難選擇

這個夜晚終於平靜了。沐婧媛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李哲安正用吹風機吹她的頭髮。

「婧媛，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沐婧媛沒有說話，假裝睡著。

「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我知道你沒睡著，你怎麼可能睡得著？」

李哲安輕撫她的發，「我可以睡在這兒嗎？」

沐婧媛還是不說話。

「那我走了，你有事叫我。」

傷人最深的，是不堪的回憶。沐婧媛漸漸忘記了自責，忘記了過去，可莫婷萱是那麼的殘忍。還是會有人不肯去忘記，忘不了那段悲傷的故事。沐婧媛犯下的錯，她不知道該如何放下。

沐婧媛終於入睡，可她一閉上眼，就看見她最害怕的場面——全是莫婷萱的父母。她立刻睜開眼，屋子裡很安靜，讓她有了安全感。她不敢再閉眼，她害怕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

此刻，她多希望周晰言在她身邊。她日思夜想的人，是不是已經把自己當成陌生人？是不是在埋怨自己？

唉，她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不知不覺，天亮了。沐婧媛還是照樣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婧媛，你醒了沒有？起來吃些東西吧，有你愛吃的瘦肉粥。」

屋子裡沒有動靜。

「婧媛？」

李哲安進了屋，把食物擱在桌上。

「你餓了就吃點兒。有事叫我。」

每到飯點，李哲安就進來。他端來熱乎乎的飯菜，又端走已經冷了的飯。沐婧媛一點兒也沒吃。

「你不吃餓的是你自己。現在你根本不會珍惜自己，你能不能為了我而吃飯？」

李哲安把她拉起來坐著，眼前的人變得更憔悴了，像沒有骨頭似的。

李哲安把飯送到她嘴邊，她根本不想吃。

「你再不吃，我要給你扎針輸葡萄糖了。到時候疼死你。」

沐婧媛給了他一個白眼。李哲安看見她終於動了，陰天終於肯放出一絲陽光。

「不吃就是不吃，你煩不煩？」沐婧媛的聲音小了很多。

「我不煩，你不吃飯你就餓死吧，別餓死在我家，以後我不敢住了。」

「你總會吃的，看你能撐多久。」

兩天過去，沐婧媛滴水未沾。

周晰言打來了電話，沐婧媛想聽聽他的聲音，又不敢按下接聽鍵。手機一直響，直到對方掛斷。周晰言又發來簡訊，「為什麼不接電話？我們能見個面嗎？」

沐婧媛沒有回復，不一會，又來一條簡訊，「你不出來難道要我去接你嗎？」

「在哪？」沐婧媛回復了。

他們約好在咖啡廳見面。

「婧媛，你臉色很不好，你怎麼了？」

「你有事就說吧。」

「那天我看見你和婷萱說著說著話，你就跑開了。我問她，她說是你生她氣才走的。」

「沒錯。」

「婷萱她是心直口快，說了一些傷人的話，她其實是不故意的。她總在我面前說你的好，她很想念你。」

「是嗎？」沐婧媛笑了笑。

「其實我也猜的到，她會對你說什麼。四年前我讓你轉告的話，你沒有做到，我心裡確實有些怪你。可我們的關係你知道，我怎麼會一直怪你？」

「你沒有怪我了？」

「沒有。至於婷萱，小時候我們發生的事，她已經很痛苦了。你想想，從小失去父母，她能好受嗎？她心裡能沒有一點怨恨嗎？所以你要體諒體諒她。」

「我一直都覺得很愧疚，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她。」

「你沒有錯，你不要老怪在自己頭上。交通事故不是說能避免就能避免。」

「你真的沒有怪我？」

「沒有。婧媛，過去的事為什麼不讓它過去？」

這時，周晰言手機響了。

「我去接個電話。」

「婷萱，有事嗎？」

「晰言你在哪裡啊？」

「我在咖啡廳。」

「你和誰在一起呢？」

「我和婧媛在說事呢。」

「你和她有什麼好說的？」

「我在勸解過去的矛盾，你不是說要放下過去嗎。」

「你快點回來吧，我一個人在家。」

「好，馬上。」

周晰言轉過身，發現沐婧媛趴在桌上。

「婧媛，你不舒服嗎？」

沐婧媛已經昏過去了。

當她醒來，她已經在醫院了。

「你醒了。你是不是幾天都沒進食啊？你都餓昏了。你輸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婧媛，你和我們一起回天津吧。我們過幾個月還是要回去的。你一個人在上海，我們不放心。」

「我的工作怎麼辦？」

「工作你還擔心什麼？上海這家分公司，總部在天津。而且婷萱外婆是董事長，你不用擔心。」

「我……」

「你不想回去就算了吧。婷萱還等著我，我要先走了。我給李哲安打了電話，他會來接你的。」

周晰言已經走出病房。沐婧媛拔掉針，立刻追了出去。

「晰言，你給我時間考慮考慮行嗎？」

「好。」

「還有，我和李哲安雖然在交往，可我們什麼也沒發生。」

「嗯。」

周晰言走了，沐婧媛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李哲安撞見了這一切，他失望地離開，消失在走廊盡頭。

沐婧媛輸完了液，李哲安還是沒來。

沐婧媛在他們之間開始做選擇，似乎周晰言的勝算一直都大於李哲安。沐婧媛還沒想好要怎麼對他說，她不願傷害他，她更怕周晰言會介意他們的關係。沐婧媛還抱著周晰言會和她在一起的希望。

沐婧媛回到家，家裡黑漆漆的，好像沒有人。她剛走到卧室門口，背後傳來李哲安的聲音。

「你在動搖。」

「哲安……我沒有，動搖。」

李哲安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沐婧媛追上去，只見他桌上放著一些感冒藥。

「哲安，你生病了？」

「出去。」

沐婧媛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些天他一直在發燒，額頭很燙。

「你怎麼這麼燙啊？我們去醫院吧。」

沐婧媛拉起他的手，卻被他推開。

「我讓你出去！」

沐婧媛走了，她一時衝動，想要告訴周晰言她的決定。

李哲安聽見她關大門的聲音，又立即追出去，他害怕她再也不回來了。

沐婧媛開車來到周晰言的家外面。敲了敲門，沒有人開，好像沒人在家。她拿出手機，撥給他，還沒接通，她又掛斷了。跟著她來的李哲安以為她在打給自己，看看手機，卻沒有動靜。他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這裡。

沐婧媛也走了。她開著車，沒有目的的在這座城市裡。一個紅燈攔下她，她很冷靜地思考著。

「我不能丟下哲安，他已經很可憐了。」

沐婧媛回到家，來到李哲安的房間。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在裡面。

「哲安，我回來了。」

沐婧媛把手輕輕搭在他身上。

李哲安坐起來，緊緊抱著她。

「婧媛，你不能把我一人留在這裡。我不能沒有你啊。」李哲安近乎哭出來。

沐婧媛的心有些疼。

「好，我不走。」沐婧媛摸著他的頭，他像個孩子一樣依偎在她懷裡。

吃過葯，李哲安便睡下了。他身邊的沐婧媛又將度過一個不眠夜。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離開。她的心，是想和周晰言在一起的，卻又不忍拋下李哲安。

老天也不知道她該怎麼做才好，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