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

顏莫塵回來時，念兮正盯著窗外看。

「念兮，走了。」他拍拍蘇念兮的肩膀。

「啊！哦。」念兮小朋友乖乖地被顏莫塵牽走。

處於無意識狀態的人就是容易作死，比如蘇念兮。

念兮只是下意識的把藏著心底里的問題問出來：「那個，顏莫塵啊，你怎麼認識我的？還有，你是不是……追我？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不作死就不會死你造嗎念兮童鞋！蘇念兮也很有覺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偶邁雷迪嘎嘎！念兮心中千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上帝啊，賜個雷把我劈死吧！

顏莫塵倒是沒怎麼介意，只是很奇怪地問：「蘇念兮，從七歲開始，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嗎？」

……

沉默，再沉默。

念兮努力的回想，但是無果。所以說，自己什麼時候有個男朋友了啊！還是在幾歲小屁孩時！那不是早戀嗎！自己老媽老爸怎麼沒扼殺這段感情啊！

念兮咽了口口水，艱難地問：「我怎麼不知道？」

顏莫塵握著念兮的手更緊了，抬起來，眼神望向緊握的兩隻手，回曰：「在我九歲，你七歲時，我們第一次握手，唔……準確點，是你強握我的手，然後你自己說，你自己一個黃花大閨女，手被我握了，要我負責。」

「……」自己還干過這麼彪悍的事？「所以？」

「所以你就是我的人嘍。哦對了，當時我爸我媽還有你的父母，好像也在場，還起鬨叫你親我。」顏莫塵遙思狀。

「……」無良爸媽。念兮默默囧著，「那為什麼起鬨叫我親你？」

「因為你比較主動？」

「……」

念兮表示累了，已經不想再說什麼，關於這段黑歷史，自個兒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下次回家問問無良的老爸老媽吧。

顏莫塵笑了，「念兮，當時我們還太小，我對你負不起責，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我可以向你負責了。」

「……其實你可以不要負責的……」念兮無力。

「不行。」顏莫塵一口回絕，「我爸媽還在問我什麼時候把你娶回來，然後讓你給他們生幾個大胖孫子大胖孫女。」

念兮繼續囧囧有神，「……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顏莫塵的神情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不過……」他話鋒一轉，「我也認為生孩子太早了，先談談戀愛再聊聊婚事。」

所以，他們見面時間一共不過幾天，就開始聊感情聊婚姻聊人生？外加孩子……

念兮深吸一口氣，掙脫了顏莫塵的手，無比嚴肅地說：「師兄，我困了，先回宿舍了。」說罷，便一溜煙地跑了。

顏莫塵握握空蕩蕩的手心，低低的笑了。小東西，再怎麼跑，你能跑出我的手心？

顏老大的神情，很危險……

念兮一到宿舍，就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小時候，自己就用這雙手，定了終身？太可怕了……

嗚嗚嗚嗚……

包子她們回來時，就看見念兮死死盯著自己的手，那眼神，就像是想直接砍斷它們。

三人不住的打了個寒顫，蓮洋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詢問：「areyouok？」

念兮一個眼神掃過去，原來的神色還未收回，所以，她看蓮洋的表情就跟要剁了蓮洋一樣……

蓮洋冷汗直冒，「兮子，我沒惹你吧？」

眨眼間，念兮已經控制好了表情，她嘆了口氣，無奈道：「包子，蓮洋，墨墨，我啊，悲劇了……」

哪想，墨墨無視之，徑直走了過去，包子跑去玩電腦，蓮洋淡定地拿出面膜……

「喂！」念兮怒了，這是什麼室友啊！

「叫什麼，我還以為你出什麼大事了，用那種眼神看我。切，和顏師兄在一起，還悲劇？你不是故意氣我們吧？」顯然，蓮洋對念兮剛剛狠狠瞪了她的那一眼還在耿耿於懷。

包子也贊同的點頭，「我們人多好啊，還保留了二人時間給你們，叫什麼叫！」

墨墨爬上床，準備補眠，理都不理念兮。

「喂！」念兮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語氣也不善起來，「你們怎麼這麼沒良心啊！期末考的時候，是誰幫你複習的？啊，包子！蓮洋！」

包子心虛。蓮洋心虛。

不過，念兮很聰明地沒有去挑釁墨墨，這傢伙，有時候，比誰都恐怖……

「好吧，你說，我們聽。」包子和蓮洋示軟。

於是，念兮憤憤地道來：「顏莫塵竟然告訴我，我小時候強握了他的手，還硬要他負責。哼，現在想想，他編謊話也不編個像樣的，氣死我了！」

此話一出，連墨墨都從床上彈起來，「什麼？！」三人異口同聲。

念兮幽幽地一個嘆氣，「你們說，他為什麼要騙我啊？」

墨墨第一個開口：「兮子，別那麼果斷，萬一顏師兄沒騙你呢？」

「那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記得了？！而且我爸媽這些年對這事一字都不提，怎麼可能？！」立刻反駁。

墨墨歇菜。

包子上場：「退一步說，就算他騙你，也是為了拐到你，人家把這當情趣，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念兮繼續爭辯：「不可能！先不說他根本不像把這當情趣的人，就算是，他應該知道謊言對女孩子來說，是多可惡的，他就不怕遭到我的厭惡？」

包子也沒油了。

蓮洋執著地勸說：「說真的，念兮，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而你又是如何。這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別扯這些有的沒的。」

念兮終於沉默了，蓮洋說的對，雖然顏莫塵之前說過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但自己還沒有承認過，並且念兮不知道顏莫塵到底對她是怎麼看的，以及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這很重要。

念兮頗有些焦躁地撓了撓頭髮，又氣悶地吐了一口氣。

「啊！鬱悶死了！這算什麼事啊！」念兮更加糾結地撓著頭髮。

包子頗為憂慮地瞅了一眼念兮，認真地提醒：「兮子，你梅超風了。」

「你才梅超風！」念兮立馬抓狂的吼著。

「看，這不是梅超風了是什麼。」包子反駁。

「……」死包子，看我日後怎麼報復你。念兮很沒志氣地腹誹著。

第一輪對話就刷下來的墨墨很淡定地告訴念兮：「蘇念兮同志，我十有**地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找男朋友了。」

神經被打擊的很嚴重的念兮同仁智商是急劇下降的，「喂死墨墨！你沒事咒我孤獨終老乾什麼！」

墨墨很無奈地瞪著念兮，滿臉的「恨鐵不成鋼」，「蘇念兮！你傻了吧！」

傻了的蘇念兮終是回神了過來，囧著，「不會吧……顏師兄他……呃，那為毛要瞧上我啊……」

墨墨很有深度地回曰：「歷史遺留問題吧。」

「……」有時候和墨墨談天，蘇念兮真會有一種一頭撞死自己的感覺。不過，她往往只敢想，不敢做。

被遺忘的蓮洋不禁默默發聲：「喂，那什麼……剛剛明明是我先啟示兮子的啊……」

蘇念兮一個眼神瞪過去，「你還說！要不是你，我會更糾結嗎？！」

「呃……」

不管如何，時間還是照舊地流逝著，不會為糾結的念兮停留一分一秒。

一大早爬起來的念兮突然發現無事可干，早上沒課。

洗漱完畢之後，宅女念兮十年難得地打算去晨練。出發之前，檢查好要帶的東西，才五點多。她叫醒了室友們一下，詢問有什麼要帶的幫她們順路捎回來。室友紛紛表示，趕緊麻利地把念兮自己打包出門，別吵她們睡大覺。

……沒人性，好心想幫她們帶點什麼，反倒被逐出門。

大操場上的人很少，但不是沒有。奇怪的是，他們學校的一個平時很嬌貴校級美眉竟然也這麼早來晨練，雖然她只是純粹穿著運動衣拿著毛巾礦泉水站在樹蔭底下，不像運動后或者要運動的樣子，貌似更像在等什麼人。

念兮雖說幾乎不來晨練，但不是沒有，而且在剛剛上大一時，偶爾還會來一兩次。可從來沒見過著校級美眉來過，也從沒聽人說過啊！

不過，其他人關她什麼事呢！於是，念兮開始專心致志地晨跑。

念兮身子骨不錯，兩圈800米下來，也只是稍稍喘著氣。

她找了個地坐下來，打算休息一會兒。剛拿出礦泉水瓶，一個嬌小的人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嗯？」念兮疑惑地抬起頭，哦！原來是剛剛看見的校級美人寒意緣。

「你有事嗎？」念兮在不熟的人面前倒是保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給人一種唯我獨尊的感覺，似乎，氣場很強。當然，面對某人除外。

寒意緣隱隱顫抖了一下，但是，作為眾人眼球的中心，她還是保持著很高傲的模樣。

「你叫……蘇念兮是吧。」

口氣非常的不客氣。

蘇念兮皺了皺眉。雖然她是坐著的，寒意緣站著，但是，她的氣場似乎比美人強多了。

寒意緣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蔑視她的人，自然十分不爽，「你是蘇念兮吧？」

蘇念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悠閑地喝了口水，才不急不慢地回答：「有何貴幹？」

寒意緣本來目的就不純，蘇念兮又如此不在乎她，口氣就更沖了：「蘇念兮，我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們直奔主題，你不夠格。」

念兮挑眉，自己都這麼低調了，什麼時候竟惹上了這祖宗？

跑場上本就不多的人都紛紛被兩個爭鋒相對的女孩子吸引住了。念兮雖然很低調，可寒意緣就截然相反了。

寒意緣又重複了一遍：「蘇念兮，你不夠格！」

念兮垂下眼帘看著礦泉水瓶，捏著瓶蓋轉緊，不在乎地同意：「哦，不夠格啊。」

寒意緣有一種有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之前聽都沒聽過蘇念兮這個人，本以為只是一個很好打發的傢伙，現在看來，有些棘手。

「蘇念兮，我沒有跟你說笑！我……」寒意緣還想說什麼，便被蘇念兮不客氣地打斷：

「寒小姐，你自己不運動就罷了，那可以讓我去晨練嗎？」

寒意緣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在念兮就要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反抓住念兮的手臂，轉頭惡狠狠地警告道：「蘇念兮我告訴你，你不夠格，配不上顏師兄！離他遠點！」

本以為蘇念兮會炸毛或者低眉順眼同意，可是，寒意緣沒想到，她竟然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寒意緣，一大早的，你就專程來找我說這事？」

寒意緣不自在地反駁：「你太把自己看回事了！只、只是順帶的。」

「哦。」念兮還是那股不咸不淡的語氣。

哦哦哦！就知道哦！寒意緣氣結，正想再說什麼，眼神無意往人群外一瞥，突然溫順下來，模樣無比的賢妻良母。

蘇念兮手上正拿著剛剛喝過的礦泉水，看見寒意緣樣子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手狠狠抖了抖，差點把礦泉水瓶砸下手。

一個想低調但還是不住發光的人信步走來，神色無比自然。

他走到女孩身邊，寒意緣嬌羞地遞過水瓶，「顏師兄，喝水。」

顏莫塵完全無視她，直接拿過念兮手中的水，不客氣地喝了一口，語氣平淡：「怎麼，難得見你來晨練。」

「唔……」念兮還是接受不能在大夥面前秀恩愛，但是還是要給他面子的，「是。你經常來啊？」

「嗯。」顏莫塵把水遞返給念兮，忽然皺眉，「旁人太多，我們到其他地方聊。」

「顏師兄。」某個角落裡弱弱地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

顏莫塵才轉頭看向寒意緣。寒意緣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堅持著說：「師兄，那個……」

「我們認識嗎？」

秒殺……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顏莫塵的口氣有種隱隱的不爽。

念兮扯扯他的衣角，「可以了，走吧。」

顏莫塵轉會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寒意緣暗暗地握了握手，不禁咬了一下下嘴唇。然後，她就用一種梨花帶雨的哭腔，頗為委屈地叫著：「師兄……」甚至，眼角還泛著淡淡的淚光。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她還不怕死的學著念兮扯了扯顏莫塵的衣角。

顏莫塵皺眉，正要躲開，蘇念兮就快他一步，用力拍開寒意緣伸向顏莫塵的爪子，然後，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

顏莫塵俊眉一挑，什麼時候，他家的烏龜也會主動反擊了？

寒意緣明顯地愣住了，然後，校園話劇社副社長的她開始了精湛的表演：那一點點硬擠出來的淚花竟然有一滴滑落她白皙的臉龐，小鼻子開始變紅，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掐著喉嚨，哭腔濃重：「師兄你看！念兮同學她打我呀！」哼哼，寒意緣暗自冷哼，我就不信，我這幅模樣你顏莫塵就不動容。

可寒意緣沒深想，他是誰啊？顏莫塵啊！會因為這點虛假的表演就動容嗎？

顏莫塵實在是不想再看寒意緣一眼了，牽著蘇念兮，邊走邊說：「念兮，中午找我吃飯。」不容置疑的語氣。

寒意緣極度尷尬地定在了原地。漂亮尖銳的眼睛朝念兮的背影噴出嫉妒的火焰。

可惡，看來，只能讓她自己上了……

念兮他們走開一段路后，顏莫塵總是用一種玩味的目光盯著念兮，使她好不自在。

「你、你幹嘛？」念兮頂受不住這樣的眼光，只好開口問。

顏莫塵淺笑著回答：「從沒看見過你這個樣子。」

這算什麼回答？怎麼感覺牛頭不對馬嘴的？

念兮突然想起來關於顏莫塵昨天所說的話，頓時氣鼓鼓地大聲問道：「說起來，昨天的事，你幹嘛騙我啊！」

顏莫塵分外無辜and迷茫地看著念兮，「什麼事我騙你了？」

「還裝！就、就是你說我、我小時候強……強制要你對我……對我負責的事啊……」念兮剛開始還氣勢十足，可越說越後面，臉越發通紅，聲音越發小聲。

顏莫塵笑了一聲，「哦，你說這個啊。我沒說謊，這是事實。」

「那我為什麼不記得了？」念兮不甘地反駁。

顏莫塵的笑意漸漸隱去，嚴肅地反問念兮：「蘇念兮，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似乎很想反駁否認這件事？你討厭和我在一起嗎？」

念兮愣住了，討厭和顏莫塵在一起？不不不，自己只是……只是……很想搞清楚事情的起因，她不想這樣不清不楚，甚至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

「我只是……」念兮還未說什麼，顏莫塵就嘆著氣打斷了她：「念兮，你是不是想說，你只是想搞清原因，理清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屬蛔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