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當白小狸默默地認清了這個事實以後，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這個惡魔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是一隻狐狸的秘密——大概魔化的狀態也知道了吧。

「別那樣看著我。」塞巴斯蒂安微蹙雙眉，「我知道你是一隻狐狸，一個神仙……不過，你的秘密不知這些吧。」

白小狸低下頭，愣神想著什麼，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走在森林裡，霧很大，我好像遇見了我的師父，然後，他消失了……我在奔跑，就像蒼原中的獨狼，沙礫枯木刺破了我的皮膚，我流血了，我躺在泥土中，全身的經絡像是被絞在了一起……我的血漸漸地從我的身體里流出來，濃烈得就像粘稠的紅色糖漿，浸入了黑色的泥土中，流淌之處長出了朵朵的彼岸花，血紅色的花瓣上凝結著血色的露珠，散發出靈魂的香氣……我看見了一片湖，湖水很藍，我翻身落入了湖水中，我在凝膠般的湖水中窒息了，但從未有過如此的安樂……」

「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會怎樣死去——至少不會像那樣愉快……」白小狸目光流轉，「我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狀態是很不穩定的……理論上來說，魔化后的我沒有任何可以活命的機會……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但是，我很想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白小狸抬起頭，望向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惡魔，有何善心？」

塞巴斯蒂安淺淺一笑，如玉般的手指勾起幾縷陽光，暗紅色的長發透過几絲金黃色的光暈。

「惡魔做事是沒有原因的。」塞巴斯蒂安說，「只是好奇，一隻犬科動物怎麼能容於這座宅邸呢？」

「你想要把我趕出去，又何必招我進來？」白小狸挑釁道，「又或是，你不過也只是一隻被捆在凡多姆海威家門前的狗，只會沖著主人汪汪犬吠。然後在夜裡飢餓的磨牙嘶鳴，想要快些吞噬美味的靈魂？」

「你真是個預言家……」塞巴斯蒂安淡淡地答道，不知是諷刺還是些什麼，「真希望你能提早地預言到少爺的命運或是你自己的命運，在我殺了你之前。」

白小狸笑：「你果真是一個惡魔。」

「我承認啊。」塞巴斯蒂安輕嗅著空氣中的花香味，「一隻散仙的靈魂可比人類的靈魂珍貴得多。」

「那你也要看看自己是否能吞噬掉你那小小的少爺啊。」白小狸道，「越美麗的玫瑰就擁有越多的尖銳……」

「即使是尖銳的刺，對於惡魔又有什麼阻礙？」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惡魔在窺伺著這朵『玫瑰』么？」白小狸繼續說，「你未免太自負了些。」

「英國那麼多的勢力，女王，女王執事，貴族們，大臣們，黑社會……還有隱藏在角落裡吐網的蜘蛛。這些又何嘗不妄想著那具身軀，那些金幣，那隻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