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舌戰
入書房,本便「咯吱」一聲關了上去,無端端地,我了一下,幾乎想轉過身奪門而逃。
「十八弟妹,你找我何事?」太子出了聲,聲音低沉,帶著隱隱的笑意,越發的熟悉。
由於眼睛一下子不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我眯著眼,看不清楚屋子裡那人的形象,只模糊看到一個影子輪廓,極其的修長健美,聽他如此平和客氣地喚我,我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獃獃地站著。
「十八弟妹,今日之事,是我對家人管教無方,傷了十八弟妹,我代花姬向十八弟妹賠罪,十八弟妹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一句話,恭謹有禮,一口一個十八弟妹,我更加的呆楞了。
「弟妹,你怎麼了?」人影晃動,只幾步工夫,便到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把窗口透進的一絲光亮全給遮擋住了,置我整個人於更深的陰影里。
「你。」我忍不住后了一步。
「十八弟妹,你何須驚慌?」語甚為無辜,由於背著光,面目看的不甚清楚,明眸一閃一閃,竟讓我感到越來越熟悉。
「你是誰?」我咽口水,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面前的男人哈大笑了幾聲,一字一句道:「十八弟妹,莫非真的傷到腦了,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你夫君的兄弟,大唐王朝的太子。」語氣里有著調侃,輕慢,和驕傲。
這種語氣深深刺痛了敏感的自尊心,我哼道:「我還能不知道太子爺嗎?若是說起來,太子爺的運氣可是天下最好的一個了,太子爺以為呢?」
氣氛一下子降到點。半晌。太子才慢道:「十八弟妹果然伶牙俐齒。」說著轉回了身。回到自己地座位上去。
「謝謝獎。」我悶聲悶氣道。環顧四周。原來屋裡如此之暗。是因為窗戶全都拉了帘子。大白天。竟然全部上帘子。倒是怪地很。
「屋裡如此之暗。太子莫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地事?」我語帶諷刺。
太子回了自己地座位。哼笑道:「十八弟妹說地有趣。此時。只我與十八弟妹。又能做地了什麼見不得人地事?」話一反諷。讓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好一個太子。果然嘴巴利害地緊。哄地皇上專門任你唯親。
我冷道:「太子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欺負我一個婦人作什麼?」
太子接道:「十八弟妹可別後悔。」語意闌珊。
我心一突,不祥的預感更加明顯,嘴上仍是強硬,道:「多謝太子提醒了,我雖是個無知婦人,卻從不做後悔的事。」
太子聲音黯道,越發的沙啞低沉,有一種說不出地魅力,道:「如此甚好,那就如十八弟妹所願。」
站起身,一個窗戶,個窗戶,收了帘子,溫柔的陽光灑進來,灰暗的屋子裡頓時亮堂起來了。
我這才看清了太子,果真是高佻無比,頭上未著冠,只是簡單地束了頭髮,一身華服,舉手投足之間,高貴,威嚴,刺痛了我的眼。
這個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紈絝子弟,竹花枕頭,而是一個真正擁有實力的人,晦養,為的就是等待這良好的機遇,這人何其的腹黑,何其的危險。
我地手不自覺地緊緊的。
「這下,十八弟妹如願了。」太子低嘆一聲,慢慢迴轉了身子,陽光在他的身上形成淡淡的光圈,很陽光,很純潔的樣子。
我的眼驀地睜大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他。
洛陽里的初相遇,馬上的傲然姿態,與記憶中前世那張臉的相疊,洛陽宮裡地相逼,文肆樓里的怒意,小巷裡的熱烈擁吻。
這樣一個男人,曾經以為高貴不過世家公子,平凡止於平民商戶,卻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是這麼皇子的身份,更因自己夫君的遭遇而成就自己成功地太子。
我驚詫地望著他,腦子裡一幕一幕,各種各樣的破綻一一浮現,為什麼他出現在洛陽宮,讓自己接近壽王李瑁,明明就是有預謀地,只是他沒想到,我也沒想到,原來我們幾人的牽扯這麼深。
那末,他定然早就知道我嫁給了李瑁,苦苦等待地,就是今天怎麼給我出洋相,讓我難堪?
還是我高估了自己,尊貴如他,洛陽的一切都只不過是逢場作戲,可笑地是,自己當初差點當了真。
如今他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過幾年,他便是真龍天子,他若是對壽王府下手,我們死無全屍,而目前,他雖根基未穩,卻已擁有大半個朝擁護,想整壽王府亦是舉手之間。
我冷了下來,急促呼吸了幾口氣,心慢慢地靜了下來,抬眸看他,於洛陽時見到的無異,只是神情更加的倨傲。
我露齒一笑:「別來無恙,太子爺。」公子已死,眼前的是大唐皇朝的太子。
李亨眼眸里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過,慢聲慢氣道:「十八弟妹何出此言,莫不是十八弟妹早已認識我?」說的極其無辜,好似我故意討好他一般。
我面色一僵,咬牙切齒,恨不能上前撕下他虛偽的面具,冷聲道:「不過是玩笑話罷了,太子爺切莫當真了,我日日守著我的夫君,怎有幸識的太子,只不過如今一見,太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婦人一時愚蠢,口不擇言,還請太子見諒。」
亨久久凝視我,好象想把我看穿了一般,我為了不表現出心虛,也硬是忍著與他對視。
他的眸光深沉,洛陽見時更加的內斂,情緒更不外露,深不可測。我只裝作很無畏地看著他,並不想敗下陣來。
反而是他從容地收回目,道:「十八弟妹亦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最後把目光放在我凸起的肚子上。
我肚子下意地一縮肚子,只覺的萬分不自在。
「豐腴佳人。」最四個字,他嘆了出聲,隱隱帶著笑意,我敢發誓,他一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我的臉霎時紅了,我可把這個視做為調戲,調侃,戲弄嗎?
我淬了一口,恨恨:瞪著他,腳酸酸的,後腦上還有點疼疼的,便自己了一處位子坐著。
「十八可在生為兄的氣?」我不得不承認,男人虛偽起來,真的很虛偽,比之女人還惺惺作態。
我哼道:「我一介婦人怎麼敢生太子爺的氣,不小心惹怒了太子的小妾,都險些被砸破了腦袋,若是得罪了太子爺,只怕我這條小命不保。」還為兄?說的真自然,為什麼一點兒也不臉紅呢?
我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卻失望地發現沒有一絲破綻。
他這麼做到底何意?
我想不透,也看不明白,又不好就此揮袖而去,我可記得我是來「討公道」的,沒打擊到他,自己反倒逃走了,豈不丟了壽王府的臉。
可是,與他獨處的滋味真不好受。
李亨任我看著,直身向我走來,我想後退,可奈何坐在椅子上,無法挪動身體,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向我走,手向我的腦袋伸過來。
我抗拒地偏了偏腦袋,心裡有點驚慌,不知這廝搞什麼鬼。
「別動,讓我看看。」說著,就捧住我的腦袋,扭了過去,我顫抖了下,心裡的害怕不言而喻,只要他再加重一些力道,就能扭斷我的脖子。
「還好,只是皮外傷,休息幾日,即可復原。」李亨說著,放開了我的腦袋,我往後仰了仰,已冷汗岑岑。
「你在怕?」亨一挑眉,緊盯著我,似笑非笑。
我哼一聲,明知他話意指,卻故作無知,道:「可不怕嘛,一來府,腦袋就被砸了,若是再來,指不定生命都有威脅了。」
李亨道:「哦?十八弟妹原是為了這個生氣,若不然,我讓親自向你賠罪可好,隨你處罰。」
這個建議讓我著實心動了,可轉而一想,他為什麼這麼好心?難道有陰謀?
「不用了。」我悶聲悶氣道,本想著狠狠討伐他,卻沒想到,處處讓他佔上風,心裡鬱悶的不行,討不到便宜,就先撤退好了。
回府也可以跟李>商量商量,這個男人當真是深藏不露,洛陽之行被我發現,不知道能不能這麼容易就被我逃過。
「天色已晚,我還是不打攪太子爺了。」說著,我站起身,轉身就想出屋,一刻也不想多留。
「十八弟妹就這麼急著走?」一隻手臂橫在我的面前,語氣低沉,辯不明其中的含義。
憑什麼攔住我,我也惱了:「太子爺這是何意?」
「你在害怕?」李亨身子一轉,就正面擋在我的面前,如鷹一般的眼緊緊攝住我。
我的心一抖,強作鎮定,冷道:「?太子爺這話說的有趣,這青天白日的,我怕什麼,難道太子府還有賊人不成,時候不早,我就不叨擾了,還請太子爺放行。」
「十八弟妹好口才,十八弟真是好福氣。」李亨答非所問。
我一愣,緊接著冷笑:「太子爺更是好福氣,如今身坐寶座,又有花夫人那樣的美人在懷,豈不更加美妙,何苦羨慕他人呢。」id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