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澄。4

九歲的雨澄是個美人胚子，巴掌大的瓜子臉上鑲嵌著如同琥珀般透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膚，高高的鼻樑。

雨落一臉愁容地收拾著行李，想到幾年前問過雨澄的問題，有點不舍。

雨澄七歲的時候，雨落問了她一個大多數父母都會問的話題，「雨澄，如果爸爸媽媽同時掉進水裡，你會先救哪一個？」

雨澄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是救媽媽啦！」

這是一個響亮又清晰地回答，在雨澄眼中，是媽媽把她帶了回來，自然是媽媽比較重要，雖然她也和爸爸處得不錯。

雨落有點欣慰，但又帶著點不願。她不喜歡這場婚姻的束縛，她從小就自由慣了，不喜做籠中的小鳥，早就有逃離的想法。

如今蘇子辰已經長大，雨澄除了依賴她還依賴蘇子辰，就算她離開，雨澄也不會太傷心，雨落這樣想著。

想要自由，便要拋棄一切。

雨落找到雨澄，再次提出這個問題，只是換了個問法，「雨澄，如果哥哥和媽媽一起掉進水裡呢，你會怎樣？」

果然，雨澄猶豫了。

雨落卻彷彿得到了回答，趁著雨澄思考的時候，悄悄拖著行李離開了房子。

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雨澄這時想出了答案，如果她們同時掉進水裡，當然是先救媽媽啊，因為哥哥最厲害了，哥哥一定會游泳。

雨澄在大房子中尋找雨落的身影，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媽媽去哪兒了呢，又在玩捉迷藏的遊戲嗎？

雨澄猛地推開雨落的房門，裡面空無一人，衣服被拿出來，整整齊齊的疊好，雨澄像是想到了什麼，打開柜子，裡面一件衣服也沒有了。

那些美麗的，像孔雀一樣的衣服不在了。

還有，原本放在角落裡的行李箱也不在了。

雨澄慌忙跑下樓，撥通媽媽的電話。

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是傳來「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最後，她也放棄了打電話。

今天哥哥和父親都不在，她也沒辦法找到他們，他們都有自己的任務和工作。

雨澄想著，獨自出了門。

烈日炎炎，雨澄也不知道在哪才能找到媽媽，只是盲目地尋找。

她跑遍了附近所有的街道，都沒有找到媽媽。

她不停地喘氣，但又不想放棄。

難道又要像四歲那年一樣，媽媽拋棄了她嗎？這是為什麼。

眼淚不爭氣地流下，好不容易釋懷了親生母親的拋棄，想要好好跟他們在一起，卻又再一次遭到拋棄。

她是不是做錯什麼……媽媽才會不要她。

如果那樣，她一定改，一定好好聽話。她只要媽媽。

孤獨從心底蔓延，那種無人幫助恐懼又開始生長。

夜漸漸黑了，竟下起傾盆大雨。

頭髮濕答答地垂下，衣服已經濕透，雨澄顫抖著身軀，縮在黑夜中的某一個角落。

她也不知道這是哪，不知道回家的路。

淚水混著雨水流下，分不清是雨還是淚，迷茫了視線。

忽然，一把傘出現在雨澄的頭頂，一個男孩正為她擋雨，「喂，你家裡人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

看她穿的衣服，也不像是街頭露宿的乞兒。

「媽媽……不見了……」雨澄不停地打冷戰，好冷，頭好痛。

一下子倒在地上。

「喂，你怎麼啦，你醒醒啊……」男孩搖晃著她，她卻毫無意識。

夜裡她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間不停地喊著「媽媽」，渾身發燙，男孩一直給她敷冰袋，直到清晨，雨澄才退了燒。

另一邊的蘇子辰，發現家裡空無一人，以為只是母親帶著雨澄出門了。沒想到直到十二點也沒有聽到聲響，她們從來不會這麼晚回家。

蘇子辰後知後覺地發現母親拖著行李離開了，雨澄不知去向，但定是沒有與她離開，因為雨澄什麼行李也沒帶。

心裡更慌了，擔心雨澄出事。

後來，蘇子辰找到了雨澄，再也沒有讓雨澄獨自在家。

只是……母親卻彷彿消失世間，試過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找到一絲痕迹。

雨澄又開始變得孤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