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9章 內生性

塵民內部也有自己的一套遊戲。

杜蘭想起了一個故事，那就是一個荒島上有十個人和九個饅頭，一般來說有饅頭的人稍微分一點出來給那個沒有饅頭的人，那麼十個人都可以活下來。但結果往往是分為兩個派系廝殺，最後活下來的人拿走十個饅頭。

還有一個故事就是糧食減產百分之二十，那麼按理說糧食應該漲價百分之二十，但事實上糧食不止漲價百分之二十，而是漲價到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買不起，餓死了百分之二十的人之後就好了。

這說明了經濟活動往往是很殘忍的。

塵民內部也有經濟活動，哪怕他們掙扎在溫飽線上，也一樣要遵守。為了避免殘忍的事情發生，就需要一套規則。

上民雖然和塵民隔離了，但塵民內部需要秩序，如果只靠上民的城防部隊是管不了的，成本太高。而且在管理的時候，經常和塵民接觸，難免會發生同情塵民的事情。

所以塵民管理塵民是必然的。

既然是管理，那肯定花錢，錢就是從塵民本來不多的口糧里剋扣出來的。當然作為管理也要為塵民做一點基本的事情，保證塵民的秩序，避免塵民陷入最殘忍的經濟活動中。比如安頓塵民的病患等等。

雖然塵民的醫院沒能力治病救人，但提供一些心理安慰還是做得到的，搞一點偏方也能讓病人心裡好受一點。

其實塵民也知道偏方治不好病，誰讓他們無法享受上民的醫療呢？不信偏方還能信什麼？

杜蘭和迪妮莎見識了塵民內生的社會生態。

「你們本來就吃不飽，還要交稅，難道不覺得痛苦么？」杜蘭問4068。

「那沒辦法，不然還能怎麼辦呢？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被確定基因缺陷，七八歲的時候就被分配了工作，做不好就餓肚子，都習慣了。誰讓我們是塵民呢，上民欺壓我們，塵民也欺負塵民。」4068表示習慣了，從小就這樣。

塵民從小就做童工，只有基本認字的教育，從小苦到大，沒什麼不習慣的。

上民里有三六九等，塵民內部也有三六九等，也有各種潛規則。上民進來很容易被發現，所以杜蘭和迪妮莎要做的就是拜碼頭。

「你帶我們去見塵民的老大吧。」杜蘭說道。

「跟我來。」

來到一個人流擁擠的地方，這裡有很多女性塵民穿著非常節約布料的衣服站在兩旁。一般人是無法靠近此地，因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看著就是黑惡勢力的巢穴。

其實差不多，他們用的就是人類最原始的慾望賺錢。除了基本的收稅，還有最古老的違法行當。

「喲喲，這不是上民么？」只要看杜蘭和迪妮莎的走路姿勢就知道他們是上民了，身材那麼挺拔，雖然化了面黃肌瘦的妝容，但氣質和塵民是一個天一個地。

其實真的要演也可以，不過現在來談判了，還是直接一些為好。

眼前是一個身上全是傷疤的壯漢，看著就很能打，從他戲謔的眼神可以看出對方已經知道杜蘭和迪妮莎被通緝了。不過目前兩人身上並沒有懸賞，把他們交出去沒有任何的好處。

「兩位上民大駕光臨，真是讓我們蓬蓽生輝。」壯漢說道。

「客氣了，我們這次是打擾了。」杜蘭說道。

「請坐吧。」壯漢還是很客氣的。

然後就有一個皮膚白皙，節約布料的妖嬈女子過來倒酒。

杜蘭心想果然是老大，連酒都有，不愧是塵民的頂點。其他塵民連壓縮餅乾都吃不到，這裡卻能喝酒，差距不小。

「就算是上民也不能輕易喝酒，你用美酒招待我們，真是太客氣了。」杜蘭喝了一口，就知道這肯定是私釀，估計是他們用手段偷到糧食，自己釀的。

「哈哈哈，燈塔雖然光明，但也是一個講錢的地方，只要有錢，沒什麼是買不到的。對塵民而言，一天少吃一頓，少活幾年，換一口美酒或者換一夜風流，是完全值得的。反正活著那麼辛苦，不如用短壽換一場歡愉。」壯漢哈哈笑道。

有些塵民為了吃一口麵包，寧願被上民打死。那麼平時省吃儉用，以健康為代價，換取慾望的滿足也是完全可以的。

甚至可以說太合算了，活得越長受的苦越多，還不如早死早超生，死前快活一番，算是死而無怨了。

壯漢通過這種方法得到塵民用命節約出來的資源，再去上民那裡換取美食、美酒，那他這個中間商就很穩定了。稅收加上這些黑產收入，足夠管理塵民了。

「好氣概，好魄力。」杜蘭看出壯漢是擔心自己來搶生意，畢竟自己是上民，渠道肯定比他多。如果杜蘭拿出更多資源，壯漢的地位就不保了。

其實讓上民接受塵民，只要資源足夠，上民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反而是壯漢這種中間商會被歷史淘汰，最擔心上民提升塵民的地位。

「不知道尊貴的上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我想你肯定有所聽聞了，我和佩妮被奸人所害，被誣陷違反燈塔法律，只能離開上層避難到此，還請你給我們提供庇護。」杜蘭說道。

「那麼我能有什麼好處？」壯漢心想沒錯了，和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差不多。既然是落難的通緝犯，那麼應該不會動搖自己的地位，就要看看能不能有好處了。沒有好處，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你想不想去地表搜集資源？」杜蘭反問道。

當然想，做夢都想，可是根本不可能去地表收集。首先地表很危險，有怪物；其次燈塔的上升和降落權利在上民手裡，電梯也被把持。所以塵民只是民夫，根本沒能力去地表，更沒有能力把地表的資源運送上來。

但壯漢看著杜蘭，覺得對方既然提了，應該就有辦法：「難道你有辦法去地表？」

「當然有了，燈塔之前有一個名為『夜襲』的計劃。就是生產一架隱身可以避開噬極獸的超級飛艇，不過因為投資過大，計劃進行到一半就被放棄了，但原型機已經完成，我們只要把原型機偷過來就可以去往地表了，暢通無阻，到時候去地表獲取資源豈不是美滋滋？」杜蘭說道。

「？？」壯漢雙眼冒光，顯然心動了，不過還是說道：「這麼好的計劃，為什麼終止了？」

「不是說了，耗費太大么？這樣的飛艇就是能源黑洞，會消耗很多的資源。」

「那我們塵民也支付不起。」

杜蘭笑了：「沒讓你們支付，可以去偷啊，直接盜取上民的能源不就可以了？」

壯漢笑了，確實可以，偷上民的能源確實可以。上民的能源不夠，有獵荒小隊，不需要塵民擔心。

「有點意思。」壯漢覺得計劃是可行的，如果自己真的得到了地表資源，那到時候他就是塵民的王，甚至連上民也要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想想還真是熱血沸騰。

「不只是有點意思，完全就是意義非凡，我可以幫你們完成計劃。」杜蘭說道：「條件就是你掩護我和佩妮不被上民發現。」

「成交。」壯漢微笑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