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3章 出路

第3663章出路

赤犬懷疑王路飛的身份，王路飛直接攤牌說海軍並沒有重要到令他說謊的地步，他不是卡普的孫子，說不是就不是。

赤犬看著王路飛囂張的態度，不悅地說道：「既然海軍沒有吸引力，那你為什麼還要參軍？」

「因為是別人送我來的，而我的態度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不能半途而廢。」王路飛表示自己不過是在走別人幫他安排的道路，並不是自己真的喜歡海軍。

面對這種態度，赤犬不由盯著對方，似乎想通過心靈的窗戶看穿王路飛的真心。明明是一個有著實力的海軍，對海軍的態度卻如此敷衍。如果自己逼迫對方的話，說不定王路飛會立刻離開海軍，十有八九會成為海賊吧？

想到這裡，赤犬難得緩和了表情，用和藹的語氣問道：「你對海軍正義有什麼態度？」

「理論很不錯，實踐一塌糊塗。」王路飛坦率地說道，這是他第一次在海軍高層面前表現自己的態度。

海軍正義是維持秩序，只要大家都能遵守遊戲規則，那麼大海秩序將會帶來長久的和平。

但實踐上，大家都不滿意。

「看來你對正義有自己的理解，不用擔心，今天辦公室里就你和我，詳細說說你的理解。」赤犬倒是很好奇對方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八百年前……」王路飛也不客氣，說就說，一開口就是八百年前。

赤犬都傻眼了，對方還真是敢說，希望不是關於歷史正文的違法情報。

當然王路飛不是要說什麼空白的歷史，只是說道：「八百年前，世界政府的開拓者掌握了大量的土地，獲得了土地的所屬權、人才權、經濟權，可以直接掌控土地，直接監督農民生產。然後他們將這些資源一代傳一代，國王的兒子依舊是國王，貴族的兒子繼續是貴族。以前開拓大海，家族由大兒子繼承，小兒子可以出去佔領新的土地。但如此一來，秩序可以穩定，這個時候國王和貴族的收益直接來自於子民的勞動，子民耕種公田就可以養活國王和貴族，也能養活自己……」

赤犬傻眼了，一個年輕的海軍正在給他上歷史課，而且還是從最基礎的分配關係來講歷史。

王路飛從繼承製度和稅收制度的改變來講述歷史。

稅收，不是一開始就收錢的，因為一開始百姓沒錢，甚至沒有土地，土地全是領主的。所以百姓的勞動力就是稅收，百姓要耕種公田，在公田的勞動就是稅。

後來才分了勞力的賦，種田的稅。

「隨著擴張到了極限，已經沒有新的土地，但國王和貴族卻還在子子孫孫地生孩子，於是只能分封自己的公田，於是本來屬於一個領主的土地，被細分給了大量的小領主。這個時候大領主的公田已經遠遠不夠，於是大領主只能要求小領主上貢，或者按照土地的畝數上繳糧食，稅收的方式開始改變……」王路飛繼續說道。

因為沒有了新的土地，大領主只能將本來屬於自己的公田分封出去，但這就導致了公田不斷縮水，不得不向小領主收稅。這個時候稅收的目標不是農民，而是小領主。

而小領主直接管理土地，獲得收成，根據畝數上繳，但還是農民在生產。

「還沒有結束，人口還在不斷增加，但收稅權和土地權都掌握在大大小小的貴族手裡，他們是代代相傳，將自己的權利傳承給嫡長子，其他孩子就沒有資格繼承，於是就出現了大量的草莽。這些草莽沒有資格繼承到賴以生存的資源，於是只能參加海軍。但海軍也不可能養活所有的人，於是更多的草莽成為海賊。於是按照收稅、有繼承權和沒有繼承權的不同，分成世界政府、大小貴族、草莽。」

赤犬的表情很無奈，因為這就是問題的本質，已經沒有東西可分了，但一無所有的人卻還在增加。這些人都是貴族的後代，卻沒有繼承權，也無法從稅收中獲得收入，於是鋌而走險成為了破壞社會安定的罪犯。

誰讓他們沒有繼承權呢，不犯罪又能如何？

當然這些和百姓沒關係，百姓依舊是土地上的勞動工具，百姓的數量多了，還可以發展手工業。最初的手工業作坊都是奴隸在工作，一個小貴族家裡都可能有幾十個人在從事手工業。

手工業需要原材料，需要生產工具，還需要市場，很容易形成壟斷，草莽很難在成本上比得過小貴族的作坊，除非草莽自己放棄身份，和百姓一樣做個勞工。

但草莽肯定不願意，憑什麼同樣是貴族的後代，別人吃香喝辣，自己卻要和百姓一樣吃苦？憑什麼家族的資產不給自己繼承？

當然是因為人家是大宗，自己是小宗，小宗得不到資源，最後就成草莽了。

這個時候就有人要問了，要是大宗沒有兒子，只有女兒怎麼辦？在島國還有養子制度，把女兒嫁給養子就行了。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二次元作品里會有哥哥妹妹的骨科劇情了，因為武士家族養子和姐姐妹妹結婚普遍存在。

所以問題的本質就是很多草莽雖然出生在貴族家庭，卻沒有繼承權，於是只能鋌而走險，他們必須以下克上，否則就會淪落成為百姓。

「你說的沒錯。如果想要阻止草莽，要麼增加稅收，要麼放開繼承權。」赤犬說道。

「但不管哪一種方法都要拿大貴族開刀。」王路飛說道：「海軍根本做不到，這才是海軍不斷衰敗的根本原因。所以海軍沒有未來。」

赤犬心想也不是沒有未來，因為還有其他的出路：削減人口，或者找到一種開創新時代的技術，還是可以繼續維持的。

削減人口，滅霸點贊。至於找到新技術，開發更多的土地，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海底和宇宙都是不錯的開拓方向，甚至還有紅土大陸這麼一塊難啃的骨頭。

在不動稅收和繼承法的前提下，赤犬想到了兩個辦法，當然如果非要稅收和繼承法二選一，他選擇提升稅收，絕對不會動繼承法。

因為動繼承法，是動搖基礎的。

嫡長子繼承代替兄死弟及，直接是改朝換代。察舉制和推恩令取代嫡長子制度，也差不多是改朝換代了。科舉製取代察舉制和推恩令，同樣是如此……

支持者和反對者都是廝殺之後，最後得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然後雙方繼續博弈，最後高效的一方獲勝。

如果不廝殺，在繼承權上佔據優勢的嫡長子又怎麼可能放手？自己的資源是先祖打下來的，憑什麼交出去？自己繼承資源，合理合法，根基牢不可破。

想要動繼承法，就要看看草莽手裡的劍是不是鋒利了。寒門是真敢殺人的，因為他們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的。

最後廝殺的結果，就是寒門獲得了科舉的機會，同時長子繼承製度也一樣可以繼續使用，但如果長子沒有功名，就如《紅樓夢》的賈家一樣衰敗。所以長子也得投入教育培養自己的科舉人才，最後雙方就在科舉制度下博弈，漸漸形成了士大夫階級，互相搶奪資源的繼承權。

而大海上沒有科舉，只有大宗和小宗、豪門和寒門，雙方只能廝殺。

大貴族嫡長子可以合法繼承大量資源，繼承法不會給草莽機會，於是世界大亂。赤犬能選的路很少，要麼就是改變繼承法，要麼提升稅收，要麼削減人口，要麼找到新的擴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