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決裂
時間,和感情,就像陽光下的冰激凌,無論你吃還是不吃,好吃還是不好吃,它都會溜走。
所以今天,儘管我守著這個變質的冰激凌,也總就是留不住多久。
夜花舞和果寶特攻的關係愈演愈烈,種種挑釁和牽絆也是我和大家的裂痕愈演愈烈。
假裝微笑,有什麼用呢?我,梨花詩,天生就是沒有安全感的動物,從我記事起,內心就彷彿有堅冰來阻擋著我衝動的情感,一開始我並不喜歡,可後來,我才發現這是我最有力的盾牌,我清高,我難以接近,我幾乎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最好,做到完美,那是因為,我希望身邊的朋友,能挽留;而我自己本身,也可以不受到別人的傷害。可是自從我進入果凍武術學院,認識了子怡如意,認識了雖然欠扁但對我百依百順的菠蘿吹雪之後,這份堅冰,似乎慢慢的被這耀眼的熱度所融化,我也不以為然,因為我覺得我不再需要它了。但沒想到時至今日,才發覺自己是大錯特錯,但正因如此,我失去了應對傷害的保護屏。
就是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可是寒冷卻侵襲了我,我病倒了,不是身體的病,而是,我的精神,撐不住我的身體哪怕是一個動作,我只感到身體發燙,像要爆炸了一般,周圍似乎都是冰窟。我只能裹著棉被,望著天花板,肆意的讓精神渙散,不知飛向何方,不知飛向記憶中哪一個讓我回憶的片段,就這樣,不眠不休,五天五夜。我不願閉上雙眼,我也不願放棄我的意識,我只期待,我的房門什麼時候能被「咚咚」敲起。
第六天早晨,我終於按耐不住,生死之交,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她們,他,人呢?都去哪了?
眼睛輕輕一閉,淚水就順著眼角滑下。我的身邊,不再有以往生病灰心時子怡如意的關照,不會有他的溫暖,不會有他從他的手掌傳到我的手掌的溫度,或許是,一輩子不再有。
似乎是空間與時間的推搓,閉眼之後,從前的一切似乎更加明晰。記憶的畫面,一排排,一摞摞包圍著我,我在這樣一個空間中奔跑,抓住我在意的一切。當我的指尖輕觸畫面,一切都破碎了,破碎的畫面彷彿化為匕首,恨恨地插入我的心臟,同時也來勢洶洶的提醒我,這一切不再屬於我,我從前堅信的某些東西,一直都是錯的。
這樣的痛苦彷彿經過了一世紀那麼漫長,失重的感覺也侵襲了我,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像在無底洞跌去,跌去,同時伴著撕裂般的疼痛和曾經美好的畫面,猶如一曲悲傷的旋律,讓我痛苦至極。
鮮血似在奔流,當我的意識和情感墜入谷底后無情的凝固。這一切傷痕,又在我心中的最敏感處,壘起了比從前更堅固,更寒冷的堅冰。
睜開雙眼,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淚水才不過流到下巴,我心中的堅冰,又一次壘起了。
第二天。
我一如往常的從我的房間里起床,以最佳的精神狀態,走入教室。我揚起了前所未有的笑容去看向每一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我的臉色從昨天早晨開始,就已白如雪。
萬事已俱碎,從頭來矣,堅冰壘心,情更怯。錐心悲傷輕放,微笑矣,皆為重生。
就是我這一笑,笑愣了所有人。
還是上官子怡反應快:「梨花詩,你身體好點了嗎?」
「上官子怡同學,我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張開口,語氣冷如冰,話語,也異於從前的流利。
有誰說過,當一個傷口撕裂到一定程度時,其他傷痛都會釋然。我口吃,是因為我從前說話是那麼小心翼翼,我不想說錯哪怕一個字。但如今,我珍視的人們不珍視我,我還在意什麼,一切都釋然了。
菠蘿吹雪自我踏進教室起目光未從我身上移開過。眼前的梨花詩,還是我的小詩詩嗎?她的語氣那麼冷,雖然不口吃了,但再也沒有口吃時話語的熱度和可愛。梨花詩,絕對不對勁。
「詩詩…」上官子怡也被我陌生的稱呼冰冷的語氣和流利的話語驚住。
「上官子怡同學,請注意你的措辭,我和你很熟嗎?」我輕笑。
這不是小詩詩,不是,從前的梨花詩絕對不會是這樣。
大家都沉默了,只有神經大條花如意還沒有發覺空氣的不對勁,她開心的跑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哎呀,沒怎麼啊,詩詩大病初癒,有點不正常的行為是很正常滴。」說著就要拉著我到武堂去練劍。
「放手,花如意同學,我再說一次,放手。」多次的警告沒有反應,我冷冷的打開了她的手。
「小詩詩你沒毛病吧,子怡和如意不也是關心你嘛。」菠蘿吹雪耐不住了,跟了一句。
「不需要,菠蘿吹雪同學,我也不需要你虛情假意。」我微微一笑,走到我自己的位置。
「咳咳,」方丈走進教室,大家隨即安靜下來,「東方求敗要邀請我們果寶特攻參加他們舉辦的果寶好聲音,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參加。好了,這是臨時下來的通知,接下來我們去武堂練劍。」
有比賽?有意思,我一定要參加,我要重新做回那個優秀的自己!
武堂。
「梨花詩同學,我們來比劍吧。」夜花舞說。
「風影劍出鞘!」我沒有多說,一個輕功跳到她面前,風影劍隨之被我握在手中。
一招招,我出的都是致命招數,快!准!狠!
這是比武,沒有感情,比的就是武藝,怕受傷就別來。
「唰。」轉瞬間我搶了先機,把風影劍打在夜花舞的肩膀上,用十成內力狠狠一拽,一道血痕驚心動魄的留在夜花舞肩膀上。
「詩詩,只是尋常比武,幹嘛那麼拚命。」子怡和如意上前扶住即將跌到的夜花舞,說。
「比武比武,比的就是武藝,怕受傷就不要比。我剛才的劍沒直接插入她的肩膀已經算讓步了。」我也辯爭著。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去忙活夜花舞的傷勢,沒人理我。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武堂成了我一個人的天下,我使出十成的內力練招式,迅速的的氣流將周邊的落花捲入身側。我專心致志,這麼多年,我依舊是一個人,不受傷的最好方式,就是使自己強大!
想到這裡,我的眼睛一睜,精光四射,我全力將所有內力輸到劍尖,只是輕輕一挑,武堂前的巨石就轟的倒塌。
劍收,我右手挽了一個劍花,與空氣痛快的碰撞出聲音,風影劍,本來就是速度力量與敏捷類武器,我頭一次,把它的屬性發揮到極致。
風影劍回鞘,我輕輕地走了,回去準備歌唱比賽。
恍然間背後傳來窸窣聲,我知道是誰,菠蘿吹雪。
一切我都釋然,放不下的,唯有他。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你出來吧。」我扭過頭。
「小詩詩,你……」
「菠蘿吹雪,你不必再在我身上費心思了,如果有關心,你如果更早的表現出來,或許會暖我心,但是現在已經晚了。」我直切主題,並沒有給他任何申辯的機會。
「我知道自從小舞來到學院,我對你冷淡了不少,甚至你生病的時候,我都沒有及時的趕去看你。我不是不想去看你,我很牽挂你,小詩詩,但是,這兩天,小舞也生病了。她是新同學。理應關照啊。」
「狡辯,」那你之前的一切,都算什麼,「菠蘿吹雪,別的不多說了,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留給我一片自己的天吧。「沒有再給他回話的機會,我扭過身就走了。
夜花舞,又是夜花舞,或許在你心中,她已取代了我,只不過是你沒發現而已。菠蘿吹雪,不要再欺騙自己了,退出,或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比賽當場。
果凍學院著名才女上官子怡和花如意還有小薇唱過之後,新晉校花夜花舞也近乎完美的演唱完畢。就輪到我了。
我輕輕登台,一如從前的優秀。
這首《愛情地圖》是我最後要送給吹雪的。
搖擺的樹你鋪的路孤獨的旅途
層層迷霧疲憊腳步束縛的禮服
歇斯底里的愛護失去平衡的滿足
反手幸福我的痛楚愛就像包袱
走過的路吃過的苦我自己清楚
眼淚浸濕的禮服其實也是種禮物
白色的蠟燭冰冷的溫度
黑色的泥土我奮力衝出
愛像一張無邊無際的地圖
我像一隻義無反顧的動物
我行我素從不結束
血肉模糊掀開愛的墳墓
愛像一張無邊無際的地圖
我像一隻義無反顧的動物
時間加速不停追逐
拋開了呵護感受真實溫度
一曲完畢,我在沒有做任何動作的力氣,我就從舞台,直直倒去。
子怡如意上來扶我,我卻彷彿又有了力量,掙脫開他們。丟下現場所有人,跑開。
天開始下起了雨,菠蘿吹雪,今天,我親手將我們的愛送入墳墓。從今以後,我們就是,路人。這段愛,是時候有個了結了。
原來,痛到極處,是沒有淚水的。
那臉下留下來的是什麼?
對,雨水,只有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