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節 七境傳說
「雲頭領在嗎?老夫是流仙山的外聯長老,特意來拜訪雲頭領。」
「不好意思,咱們頭領正在閉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關,您老先回去吧」一名曾經是萬獸山悍匪的男子客客氣氣地站在山腳恭迎著一隊前來拜訪雲染的流仙山弟子。
那名男子已經沒有一點往日兇悍流寇的模樣,一身黑色的短打,精神而又幹練,平日里有些兇悍的臉龐努力堆出和煦的笑容,似乎想營造賓至如歸的體驗。
奈何他的長相粗曠,眉眼間原本就帶著幾分匪氣,村著一臉燦爛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
「這,不知雲頭領什麼時候出關,我們可以等候。」那名流仙山的長老似乎不甘心就這麼回去。
「那請過去那邊的客房區,自己尋一處角落搭帳篷。您也知道咱們棲月山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現在委實沒有待客的房間了。」那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來者不會輕易離去,隨手就指向了一個小山坳。
流仙山的長老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臉色一下子黑了。
那邊熱鬧非凡,已經有幾十頂帳篷緊緊挨挨地立了起來,一眼望去,哪裡還有空位。
「不好意思,最近來拜訪咱們家統領的勢力委實多了點,地方實在是不夠用。您看,您就將就著擠一擠?等後面再來的啊,恐怕連擠的位置都沒了……」
那名男子的話還未說完,就看見那名流仙山的長老默默地帶著自己的弟子過去找位置搭帳篷了。
「我說兄弟,這要是真的繼續來人,咱們棲月山可怎麼住得下呦。」那名男子目送著流仙山的長老離開,扭過頭去,對著自己的身後道。
在他身後的一塊巨大岩石上,正趴著一隻蜥蜴狀的妖獸,只不過頭上長著兩隻猶如鹿角的犄角。
聽見那名男子的話,它懶洋洋地抬了抬眸,心中嘀咕了一聲,誰讓他們的那個寨主魅力大呢。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統領著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悍匪加兇狠殘暴的妖獸,說出去,這本就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更何況,這樣一個新成立的勢力還得到了十大勢力中王家的力捧,連謝家的少主也親口示好。
在陳國,王家跟飛翎宮就是老大。
有王家的公開支持,已經可以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勢力在陳國嶄露頭角了。
更何況,聽說它還得罪了飛翎宮……
更有人傳說,棲月山原本是一處福地,否則萬年前的棲月山苑也不會將此地佔據。
如今妖獸已除,這處地方自然會恢復原本的鐘靈毓秀。
不過,是不是福地不知道,這裡是一處財地倒是被不少人認同。
奈何人人覬覦山脈下的礦產,卻無人敢打主意。
且不說山寨被王家罩著,打這裡礦山的主意就跟打王家礦山的主意一樣不現實。
當日,這名少女力挫萬獸山主,更借金色闊刀之力將地底妖獸全部斬殺,展現出的潛力令人不容小覷。
山上除了有數只大妖常駐之外,更有一隻奇異鳥兒,實力深不可測,讓那些大妖都為其馬首是瞻。
而,在這之外,還有一人一獸,神秘莫測。
據說,那人曾經一劍殺傷數名大武士;據說,那人那獸居然跟那隻恐怖妖獸博命而活了下來;據說當他們跟隨著雲染回到山上的時候,萬獸寂靜,伏地不起。
無論這些據說讓旁人覺得多麼不可思議,但卻仍然在永遠追逐傳奇故事的人們口中相傳,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棲月山來訪的人快踏平山腳那片一人多高的灌木了。
然而,想來示好也罷,想來滿足好奇心也罷,那些前來棲月山拜訪的人沒有一個成功見到這個山寨的新任寨主。
雲染從找回了端木澗跟小黑的那天開始,就進入了閉關的狀態。
她為了幫王旻之壓制毒素,吸入了部分毒素進入自己體內,雖然被光元素壓制著,但也只是勉力支撐。
所以,放下心中大石之後,她便開始閉關,想辦法化解毒素。
這一閉關,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後,當少女從自己臨時開闢的石室中踏出時,幾乎要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眼前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山脈,間或有潺潺溪水流淌其中,這還是那個光禿禿的萬獸山嗎?
少女在山中隨意穿行著,越走越忍不住揉著自己的眼睛。
往昔縱橫交錯的礦道已經被引來的泉水給填滿,無數道清泉從山間流淌而下,甚至水中還有游魚不時擺尾晃過。
當雲染看見山頂那一片已經被重新修建起來,甚至更加氣勢磅礴、流光溢彩,充滿著一股濃濃的「錢」味的宮殿時,終於敢肯定,這裡還是被她改名為棲月山的萬獸山。
這種風格的房子,不正是曾經那些悍匪最喜歡的?
她輕飄飄地朝著正中的那座大殿走去。
顯然,這是那些悍匪特意為她修建的。
大殿全部以光系晶石和同系的瑩白色寶石堆砌而成,即使在白天,也散發出朦朧的白光,蒙上一層神聖的光輝。
而幾名看似是在站崗的悍匪正站在宮殿之前,聊天。
「只見剎那間,海上騰起萬丈高浪,可是那些浪卻好似被一層看不見的禁制給攔住了一般,停留在半空中落不下來。」
少女的腳步停頓了下來,這些悍匪好興緻,居然在這裡說故事?
「接著,就見天際閃過藍瑩瑩的光華,光華之中,一座宛如冰雪凝固而成的宏偉宮殿騰空而起,在空中漂浮著。」
「嘿,聽說那宮殿大的啊,目擊的漁民仰著脖子都望不見盡頭,只見一片水晶般的外牆,彷彿還在往下流淌著藍色的水光,那可真是震撼。一瞬間,彷彿時間都停止了一般。」
「後來呢?沒有人走近看看?」聽故事的悍匪好奇地詢問道。
說故事的悍匪有些可惜似地咂咂嘴,「怎麼沒有?這事情一傳揚開來,立刻有不少修為高深的術士跟武士前去查看。可惜啊,到了地方一看,什麼也沒有了。」
「切,八成是那漁民騙人的吧!」
說故事的悍匪一下子急了,紅著眼睛耿起脖子道,「哪能呢,據說他還帶回來了一小塊不知什麼材料的石頭,聽說是在水波湧起的時候從海底翻騰上來的,正好掉在他的漁船上。否則,那些術士也不會去查看了。」
那幾名悍匪正在討論得火熱,一道含笑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你們說的故事發生在哪呢?」
那幾人聽見這道明顯是少女的聲音,不由地一呆。
當看見笑眯眯的雲染時,那些悍匪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有一人立刻邊跑邊興奮地大聲嚷道,「大統領出關啦!」
他的聲音在萬獸山各處回蕩著,引發起一陣騷亂。
雲染無奈地摸摸鼻子,她出關怎麼弄得跟悍匪進村搶劫一般,雞飛狗跳的。
「你們剛剛說的故事挺有趣的,是在哪裡發生的?」少女繼續笑眯眯地詢問著剛剛講故事的那名悍匪。
「回、回大統領的話,是冰海。」那名悍匪很激動,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起來。
雲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冰海就是靠近神聖聯盟所在聖城的海域,聽說裡面盤踞著不少的妖獸跟靈獸,不過在神聖聯盟的維持下,近海都比較安全,而遠處卻不一定了。
「其實啊,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那名悍匪見雲染感興趣,急忙繼續道。
雲染抬起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不光在海上,在這片大陸的不少地方,都有人說曾經看見半空浮現一座宮殿的事情。」那名悍匪神神秘秘地道。
「據說還有人真的進去過,不過後來究竟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了。而大夥之所以對這種飄忽不定、神出鬼沒的宮殿這麼感興趣,卻起源於一則傳說。」
他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傳聞中,有來自其他高級大陸的強者在華夏大陸上留下了七座秘境,分別對應七系自然元素。而每一座秘境之中,都被他留下了一系頂級的元素術法。據說那術法的威力可以改天換地,所以引發了無數人的追逐。」
「嘿,但是這麼多年來,雖然傳說一直都在,但是卻沒傳出過有人進入那些宮殿的事情,所以啊大夥原本也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但是,最近幾年來,開始有人頻繁的在大陸各地目睹空中浮現的奇異宮殿。所以,又有傳說,秘境是真的存在,現在恐怕快要到開啟的時刻了。」
「哎呦!」那名講故事的悍匪突然捂住自己的腦袋,慘叫了一聲。
一隻火紅的鳥兒收回自己的翅膀,跳到地上,不屑地歪著頭打量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赤炎大人,小的只是說自己聽來的傳說而已,這,這真假小的也不知道啊。」
雲染忍笑瞥了眼氣哼哼的赤炎,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莫非你知道那些宮殿的來歷。」
「老子自然知……」赤炎仰著頭,話說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有些警惕地望著雲染。
「知道就快點從實招來。」雲染依舊笑眯眯地打量著它,接過了它的話。
「我,我為什麼要……」畢方鳥毫不客氣地準備拒絕,卻看見雲染手心一晃而過的火靈玨,頓時泄氣地耷拉下腦袋。
「進來!我跟你慢慢說。」
等到就剩下雲染跟赤炎兩個人以後,赤炎才一臉抑鬱地道,「他們說的七所秘境其實是當初我們來華夏大陸時,主人給我們七系靈獸留下的容身宮殿。」
雲染愕然了下,卻沒有出聲,繼續聽赤炎說了下去。
「宮殿之中確實被主人留下了不少的寶物。不過裡面機關陣法重重,每一座都難以闖過。但是如果擁有靈玨,就跟入無人之地一樣。」畢方鳥有些怨念地看向了雲染手中的火靈玨。
「那過去那些曾經拿到過靈玨的人,不是可以進去宮殿?」
赤炎搖搖頭,「他們不行,除非被靈玨認主,否則無法駕馭。而且,」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主人確實留下了七部秘術。但不是藏在宮殿之中,而是封印在我們的身上。」
「什麼!」雲染震驚地站了起來,打量著赤炎。
「別看了!」赤炎有些惱怒地扭過身子,「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封印在了哪裡。只是聽說,這七種秘術如果合在一起,威力巨大到可以令所有其他的術法在它面前失效。」
「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赤炎嘀咕道,用翅膀輕輕扇了雲染的胳膊一下,「你要是心動了就抓緊修鍊。沒準等你帶我回去神域以後,我恢復原本實力還能想起來。」
雲染眨眨眼睛,把玩著手中的靈玨,「那你的宮殿在哪裡?」
「不知道!」赤炎沒好氣地道,「我都被關了十萬年了,好久沒回去過了。宮殿每一萬年會換個地方,只有到快換位置的時候,才有可能被人發現。現在我也不知道它移動到哪裡去了。」
「所以那座冰海上的宮殿,應該也是快要移動了。」清朗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雲染有些驚喜地望過去,看見端木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瘦削的身影在空曠的大殿中顯得有些單薄,紫色的眼眸一點表情都沒有。
「端木師兄,你不會還在走火入魔中吧。要不要我幫你看看。」雲染對上那雙紫色的眸子,每次都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覺。
那日找到他與小黑之後,一人一獸都十分虛弱,而端木澗的眼眸更是詭異地化為紫瞳。
他聲稱自己妄動秘術,所以走火入魔導致。但是雲染卻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現在他身上的冷意少了許多,卻多出了幾分睥睨天下般的淡淡狂傲。
更似有一股狂暴嗜血的能量在他的體內奔騰著,被他勉力壓制。
端木澗無所謂地搖搖頭,直截了當地開口道,「如果那座宮殿真的快要移動了,這是唯一可以進入的時機,我要去冰海看看。」
雲染跟赤炎均愣了下。
赤炎突然發怒似地哼道,「我就知道你在打那七種秘術的主意!」
「端木師兄又不是靈修,要元素秘術有什麼用?」雲染扭頭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赤炎。
「反正我出來遊歷,見到新奇的事物總要去看看。」對面的男子輕輕揚眉,忽視了赤炎的話。
「頭領大人!聽說你出關了,外面圍了好多人想要見你!」這時,一名悍匪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道。
雲染一閉關就是三個月,早有些勢力等不及先行離開。原本只剩下謝家的長老們在山腳下常駐,但是今天雲染出關的消息傳出后,不知是誰迅速地通知了附近的大小勢力,瞬間,棲月山就又給圍滿了。
雲染一行人偷偷地從山上往下瞥去,當看見那一群黑壓壓的人頭時,少女頓時想落荒而逃。
「雲姑娘!」一聲輕輕的呼喚從一名奔跑匆忙來的「悍匪」口中傳來。
「謝公子!你怎麼這種打扮!」雲染詫異地望著將自己喬裝成棲月山弟子的謝玉辰。
謝家的大公子無奈地笑了笑,「這樣才上來的比較快。」
他的表情有些嚴肅,「原本我很希望你能去謝家做客。但是如今家族中有些不平靜。二長老連同幾名其他族中德高望重的老者,聲稱你盜了族中秘寶九龍戲珠鼎,一定要親自將你帶回去拷問。」
雲染愕然,「九龍戲珠鼎是謝家的?」
謝玉辰無奈點頭,「但是已經失蹤很久了。這些山下長老都是二長老一派的人,我控制不了他們。只能先將你出關的消息透露出去,趁著混亂,暫時阻礙他們上來,先行來通知你。」
雲染皺眉,眼眸劃過一絲怒氣,「他們莫非還敢在我棲月山強行帶走我不成!」
「聽說二長老也快來了。他晉陞權術士多年,並不好對付。其中更有一些隱情現在我沒時間跟你細說。何況此事也沒必要鬧得那麼僵,等老祖出關,我稟明以後,他也不敢胡來。」
謝玉辰頓了頓,「而且你最近鋒芒也太露,難免引起一些大勢力心中警惕。不如暫時消失一段時間。對棲月山跟你自己都有好處。」
雲染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好,反正神聖聯盟的考核時間也快到了,我就先去聖城。棲月山寨,就暫時交給你們了。」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當初推舉她當棲月山頭領的那名悍匪所說。
在那些悍匪有些不舍的目光中,少女跨上赤炎的背,衝上了天際。
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會改變許多人命運的走向。
此時的謝玉辰不知道,自己看似好心的讓雲染離開,最終卻在這片大陸上掀起了怎樣的巨浪。
等到山腳下的人群來到的時候,少女早已消失了蹤影。
而就在謝家長老的懊惱中,謝玉辰終於收到了自己祖父的傳音。
老祖終於出關,而更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讓這名一向冷靜的世家子弟,忍不住變了臉色,望向少女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靜。
此時不能平靜的還有王旻之。
當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棲月山的時候,還是錯過了雲染的最後一面。
捏著雲染給他留下的解毒藥劑,耳畔彷彿還回想著少女銀鈴般的聲音。
「這些藥劑雖然不能完全解除你身上的所有毒素,但是沒有關係,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徹底清除掉他們!」
少年的嘴角輕輕揚起,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裡曾經有一個強大的靈魂短暫地停駐過,並且以最後的力量替他開啟了地脈之體的潛能。
總有一天,得到了神域強者傳承的他,會有足夠的實力跟雲染並肩作戰,而不用再躲在她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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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明天終於可以開始新的一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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