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解開謎團
爺怎麼知道臣妾有話要說?」
「那還用問,你含沙射影的話裡帶話,爺哪裡騙過福晉了?說來聽聽!」
捏了捏她嬌俏的鼻子,葉布舒心情大好的露出了輕鬆的笑意。東想了想決定跟他討個明白:「爺、香兒當真偷了臣妾的金簪嗎?她從前管理著母后皇太后的字畫,過手的名貴真跡也不少,怎麼從未落下手腳不幹凈的話柄呢?」
葉布舒看了她一眼,淡然的垂下眼帘,一邊整理著袍擺一邊若無其事的說:「要說偷,也不盡然。」
「噢?爺的話、臣妾不明白。」
「她躲在房裡,梳福晉愛梳的兩把頭,對鏡自賞頭上、大張旗鼓的插著那支金簪」
「啊在下人房?」
「在舒雲閣。」
「不-會-!」
東掄圓了眼睛,愕然得巴掉落,葉布舒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平靜無波的說到:「怎麼不會,不然她怎麼會撞上焦承惠的!」
「但那也啊!」
「那可以不叫『偷』、但也可以叫『偷』。只爺覺得有必要!」
聽罷此言。東漸漸蹙了眉頭。她現自己將問題看得太簡單了。縱然葉布舒並沒有將香兒收成通房。但也存在點、並不如所想那麼單純。她畢竟作為太后地女官在宮裡待了多年理說也是見過大世面地。怎麼會幹出這麼愚蠢地事。
她沉吟了片刻惑地問:「爺是什麼意?怎麼臣妾越聽越迷糊了?」
本來算不露聲色地將她瞞到底。不過出征在即。對留在家裡地這條糊塗蟲擔心太多已容不得他再隱瞞下去。他悠然地一笑。打算多少透露一點信息給這個笨得可以地媳婦。也好讓她提高些警惕:「爺有句話要還給福晉。福晉以後一定要注意自己地膳食、更要注意一些不同尋常地事。爺不在身邊地這些日子。很多事就要靠福晉自己了白嗎?」
「臣妾在和爺說香兒呢!怎麼忽然就扯」東依地嚷了一半。腦海里電光火石地一閃。繼而嚴肅地說:「爺是說、咱們咱們臣妾失去地那個孩子和香兒」
「好好一句話改什麼口!明明是咱們的孩子,你幹嘛改口說是你一個人的!」
聽到葉布舒孩子氣的抗議,東沒好氣的重重白了他一眼:「這節骨眼上爺鑽那字眼幹嘛!」
「怎麼說話的呀!那明明就是」
「得!得了!臣妾說錯了,爺!您就趕緊同臣妾說說正事!」
葉布舒老大不高興的住了口知是不是東鄭重的承諾讓他不自覺的放寬了心,他們的相處模式有了一絲從前的味道,葉布舒既甜蜜又痛苦的掙扎著想要顛覆:怎麼掌控權又跑到她那裡去了?!
「說話啊!爺是說『她』和臣妾和咱們失去的那個孩子有關?」
「也不全是
「那倒底是什麼嘛!你倒是一次說完啊!」
「你真是笨得可以,你那機靈的腦袋瓜難道在這將軍府里就轉不動了嗎!府中根本就沒儲備過麝香,那說明『誤食』一說太為牽強,倒極有可能是有人惡意投放的!既然平常人家鮮少用得起這味名貴的藥材那麼不正符合了咱們對『第三方軍』顯赫身份的猜測嗎!福晉曾親自監督備膳長達一月有餘,心存歹意的人幾乎沒有機會下手香兒那晚端來的杏仁露卻是來歷不明!福晉食用之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麝香的藥效便作了難道不值得人懷嗎!雖然這樣推測無憑無據確實有些武斷,但涉及到福晉的安危了力排點清除隱患,爺還能怎麼辦?!若此事當真是她所為,那將她逐出府去算是大大便宜了她,但如果她不幸蒙冤,那也只得自認倒霉!如今留得她一條命在,爺總算是仁至義盡了。
」
東快眨巴著眼睛,暈乎暈乎的跟著他的思路打轉。不曾想到他果然會這麼「聽話」的一次將話說完了,她應接不暇的努力消化起那些話來,塞滿腦子的問溢了一地,她低下頭尋找著那些漏掉的重點。
葉布舒今日的痛快淋漓多少都和三日後的行程有關,他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糊塗蟲,她以後要獨自面對一切危險,如今他卻不能肯定真正的危機到底消除與否,如不將自己所知的一切統統都告訴她,那忐忑不安的心怎麼平復得下來呢。
見她傻乎乎的愣著神,他頓時更加著急起來,耐著性子等了片刻,他翻了翻白眼說:「福晉別在『母后皇太后』這個身份上打轉,那會將你越弄越糊塗,這是讓我們迷惑不解的原因所在,它曾經深深困擾著爺,更讓咱們一次次放鬆了警惕!」
「爺!你真聰明!你是怎麼知道臣妾在想什麼的?!」
「這不是聰明!是了解!你今天幹了什麼、現在想的什麼,都在爺的面前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一般。」
「是嗎?」
東那呆愣和驚異的神情,讓葉布舒萬念俱灰的耷拉下了頭:這懵懂的傻瓜,居然振振有詞的讓自己放心上戰場,她好意思出得出口。靜謐無聲的氛圍盤踞,顯然那邊廂還在等待著自己搭話,他不得不抬頭蹙眉說到:「那還會有假嗎!?你今天是不是去舒雲閣了?緊接著去了風語軒?有沒有去小房?還去哪裡了?」
微微張開嘴來,一副痴獃相的看著他傻了半天東睫毛一掃,垂下眼帘沮喪的說:「沒有!就去了舒雲閣」
「這不就結了,你要做什麼事,難道還能瞞得住爺嗎?!」
東著嘴量起此話的份量,心中咋舌的擔憂起來:他知道的事會不會還遠遠不止這一點,只是沒說而已。正在心虛的冒著毛毛汗,葉布舒語氣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福晉、爺出征以後,你得打起一百二十萬分的精神來保護自己,懂嗎!?」
「爺、你別擔心不在臣妾身邊的時候,臣妾腦子夠用得很!」
是嗎?」葉布舒挑高眉毛看著神情頗為不滿的東,思量不禁失笑:看來糊塗蛋的自尊心受到了致命打擊要生氣了。他長嘆一聲捏了她的臉頰一把說:「是、爺知道!有爺給你撐著,本該讓你無憂無慮什麼都不擔心的,福晉笨得天經地義,笨得有理!不過福晉天生聰慧只要沒有爺這顆乘涼的樹,一定會心思細密的應對自如。」
這番話讓東心裡微微一顫,她似乎感到好受了些,又似乎隱約被他一語點破了迷津的思量起來:雖然他好像是為了撫慰自己隨口那麼一說,不過跟實情也多少沾了邊,看來多年的相處讓自己不知不覺的依賴他習慣了將問題都拋給他去操心,怪不得腦筋不再靈光果是久未轉動給生了銹!
她解釋不清那一股由此而生的動容,竟然讓人意外的身子一傾埋頭靠進了他的懷裡然的葉布舒聽著她嘟嘟囓囓的說了一句:「這樹一直」
長時間的沉默襲來,東一動不敢動的窘迫起來布舒生怕任何聲響吵醒了他的美夢,兩個人就這麼凝固在了九月的艷陽下。
小德子不合時宜的一聲稟告打破了寧靜:「奴才小德子叩見四爺、福晉!午膳都備好了!」
東羞怯的立從葉布舒的懷中退了出來,她尷尬的撥弄著垂在髻邊的流蘇,頭也不抬的說:「得!傳膳!」
小德子伸長下瞄了一,欣慰的抿嘴一笑,應聲而去。敢情主子漸漸的不再和姑爺沒完沒了鬧騰,他們這幫娘家帶來的奴才也不再心驚膽跳的跟著擔心了。雖然心底里都惋嘆主子那無疾而終的初戀隕落得太冤,卻也感激老天好歹是讓主子嫁給了疼愛她的四爺。
午後的慵懶,著祥和之意,翩然到來。東香手托腮的靜靜看著葉布舒的睡顏,光天化日下恣意的打量他,好像這還是第一次:他微帶鳳尾的眼瞼、還有準頭尖挺的鼻竟然和自己有三分神似,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刻意的嘲弄著他們,宗室親貴之中,唯獨他們這做了夫妻的堂兄妹二人,最為相似。他甚至在安寧的睡去時,唇紅膚白的如傅粉何郎。從前看他、以兄弟的眼光;來后看他、以敵人的眼光,從來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以一個妻子的眼光,仔細端詳。
莞爾她愣了神:是嗎?以一個妻子眼光來看他?這是顧念著他快要出征的「施捨」嗎?還是替阿瑪的不公平努力的在「補償」?轉念她又收起了后一種的想法:多爾博不也只是師從主、副二將,沒額外受封嗎!阿瑪就算再討厭葉布舒,也不至於賠上多爾博!
疑惑籠罩中,她忍不住悄握了他的手,即將分離的心境,終於讓她衝破了一切障礙,得以平靜面對自己的真心。恐怕這一生,從裡到外,是要將泰博兒奇辜負到底了。雖然心痛,也依舊哀戚,不過卻是帶著新的感悟既羞愧又釋然。
葉布舒忽然睜開眼來,眯成一條縫夾笑意的觀望,只見東帶著滿面的溫柔神遊著太虛,不知在想什麼,他手指一勾反握住了她的手:「福晉想什麼,這麼入神?」
東連抖了幾下睫毛認真的說:「爺這麼快就醒了?臣妾還敢想誰,自然是在想爺。
」
原來出征不但能征討敵軍建功立業,還能讓兩個一直互相折磨的人,拋開糾結矛盾忽然變得直言不諱起來,葉布舒欣然失笑:他們倆人都不約而同的貫徹著「有話就說」的方針,那些話從她的口裡吐露、哪怕一去不復返也值了。下意識中憂心頓起,他不安的抬起眼帘對上了那一雙不再慌忙躲避的雙眸。她似乎也不太習慣直愣愣的對視,卻又忍不住將目光與他糾纏,一番搖擺、倆人深深的直視起了對方。葉布舒掙扎良久終於開了口:「福晉,爺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爺是說如果,將來咱們倆會因這次出征生大的變故,你」
「爺怎麼不聽勸呢!不是讓你別說喪氣話嗎!」
「不!你讓爺好好將話說完、別鬧若是變故來臨,福晉若依舊是攝政王的女兒,爺倒是得以安然閉眼了,讓這麼貌美的的媳婦背著『嫡福晉』的稱謂給爺守一輩子寡,說實話,爺挺高興的!」說罷他得意的一笑,在東細雨密集一般的低罵中舉手投了降。他微微一頓、神情嚴肅了起來:「但是,若變故出了預計你明白爺的意思嗎?倘若阿瑪和爺都不在了,那麼你有一個人可以相信,可以投靠」
「爺到底今兒是怎麼了,為什麼老是要說一些讓人難受的話呢!臣妾不願去考慮這些莫名其妙的『後事』!」
「別吵、聽完它!爺要讓福晉去投靠的人是泰博兒奇!」
「爺!」
「好了,爺這一生很少說過讓自己後悔的話,也很少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不過在福晉身上爺總是感到無力抵抗那些反覆徘徊的情緒。如真有那一天的到來,爺會不會後悔呢?」
「夠了!夠了夠了!臣妾實在聽不下去了,好端端的就安排起後事來了!難道爺不知道出征最忌諱的就是」東惱火的站起身來沖他起了脾氣,一句話沒說完便愣了。
她想起一個熟悉的場景,哪怕時過境遷卻清晰得讓人無法逃離,那一次讓她說出這話的人是泰博兒奇。她猛然閉了閉眼,很多糾葛的情結都翻覆上了心頭,她復而張開美目不給機會讓自己猶豫,也不給機會讓葉布舒猜忌中幻變臉色,迅坐下身來傾身上前、點水一吻印在了他的頰邊,他安排自己的後事所帶給她的動容過了對泰博兒奇的愧疚。
懵懂應接的葉布舒睜大雙目一愣,隨之紅了眼圈將她擁進了懷中,心頭不太厚道的生出了一個念頭,也許他天生就適合做一個罩在君子光環中的小人,在這感天動地的時刻,他為之澎湃的心卻壞壞的打起了鬼主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