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水岸麗宮
黃耀民與邢洪林不由皺了皺眉頭,邢洪林一時間不好說話,就把目光看向了黃耀民。∮黃耀民伸手為包飛揚倒了一杯酒,笑著問道:「包主任,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只不過是幾個農民工討薪,跟那些投資商是不是到海州去投資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
「黃處,你想的太簡單了。」包飛揚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面容嚴肅地說道:「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只是百十來個農民工討薪的問題。但是對那些想到海州地區來投資的投資商來說,他們卻會因為這些民工討薪的問題,進而聯想到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件。一個經濟案件查了七八年連個結論都沒有,硬生生的把一個經營狀況良好的企業拖得倒閉了,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又怎麼讓這些投資商放心到我們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來投資呢?黃處你說是不是呢?」
黃耀民沒有想到包飛揚語言如此犀利,他端著酒杯乾笑道:「包主任,話也不能這樣說啊!最主要還不是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自身不檢點,牽扯進經濟詐騙案中了嗎?」
「是啊,黃處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才會到省城來,才會找邢局,早日給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下個結論啊!如果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真的違法犯罪的行為,該罰款的罰款,該坐牢在坐牢,我包飛揚絕對不會因為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是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企業而護短!黃處、邢局,你們二位說對不對?不能這樣總拖著,這不是個事兒啊!」
黃耀民和邢洪林面容尷尬,互相看著對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包飛揚又說道:「不光是那些有意願的投資商撤資的問題,我還必須考慮那百十號農民工的欠薪問題如何解決。不然天天讓他們堵著我們管委會政府門口找我討要薪水。我也沒辦法正常工作嘛!」
「包主任,是他王振興欠他們工資,又不是你欠他們工資。你讓他們去找王振興要啊!」說到這裡,邢洪林用手指著王振興,怒聲喝道:「王振興,你是怎麼搞的?自己拉的屎自己不擦乾淨。為什麼還要連累包主任?」
王振興一直低頭不說話,這時聽邢洪林把矛頭指向自己,騰地一下抬起了頭,雙目瞪著邢洪林,大聲說道:「邢局,如果不是你一直查封著我的財產不肯發還,我的振興建築公司又怎麼會倒閉?振興建築公司不倒閉,又怎麼會拖欠那些農民工的工資?」
「你……你什麼態度?」邢洪林沒有想到王振興竟然敢和他頂嘴,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厲聲說道:「王振興,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把你拷起來?」
「邢局,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包飛揚把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桌面上,瞥了一眼邢洪林,淡淡地開口道,「你今天叫我來是解決問題的,還是來吵架的?如果是來吵架的。那麼我先離開,讓你和王振興吵個夠。等你們什麼時候吵夠了,什麼時候再通知我過來談事情。好不好?」
說著他起身就要離開。
黃耀民又怎麼敢讓包飛揚就此離開呢?連忙伸手攔著包飛揚,忙不迭地說道:「當然是解決問題的,解決問題的。包主任,你別介意,老邢的脾氣是急躁了一點,人其實還是不錯跑的。」
一邊說著。黃耀民一邊沖邢洪林使眼色,嘴裡罵道:「老邢,你什麼態度?沒看到包主任在這裡嗎?那輪到你發脾氣?」
邢洪林也怕包飛揚就此離開,讓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收拾,連忙借坡下驢。低下頭向包飛揚道歉,說道:「對不起,包主任,我這個人就是個馬大哈脾氣,剛才情緒有些激動,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包飛揚是過來解決問題的,剛才只是做做姿態,當然不會真的就離開。見邢洪林低頭認錯,就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大度的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繼續往下談。」
他用手指了指王振興,說道:「王總,你也坐下。」
王振興見包飛揚真心為自己出頭,心中對包飛揚越發信服,聞言也乖乖地坐回到座位上。
包飛揚看了看黃耀民和邢洪林,又說道:「還接著剛才的話吧。剛才咱們說到了開發區一百多個農民工討要欠薪的問題。因為這件事跟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有關,那些農民工堵著我們開發區管委會的大門口對我說,他們之所以要不到錢,是因為海州振興建築公司倒閉了,而海州振興建築公司之所以倒閉,是讓人給查封的。」
「那些農民工還說,因為被人查封,所以本來經營得好好的海州振興建築公司就倒閉了,導致他們要不到工資,所以他們只能找我來解決問題,問我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究竟犯了什麼法,公司才會被人查封?在這一點上,這些農民工啊,和那些要撤資的投資商是一個調門。」
「包主任,「黃耀民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些農民工不是無理取鬧嗎?海州振興建築公司因為牽扯到經濟詐騙案才被查封,如果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沒有問題,作為我們執法部門,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查封他們的公司?」
「黃處說的不錯,「包飛揚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跟那些農民工說的,也是這樣跟那些要撤資的投資商講的。」
「可是那些投資商、那些農民工代表又問我,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有什麼違法亂紀的行為,才被查封了。」包飛揚看了看黃耀民和邢洪林,攤開了雙手說道:「我讓人查了一下,好像沒有啥明確的結論。那些投資商也通過他們的渠道進行了解,結果都是說海州振興建築公司並沒有被查出有任何問題,卻被政府部門查封了,而且這一封就封了七八年,這些投資商們馬上就被嚇住了,說我們臨港經濟開發區竟然出現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到現在還扣著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財物不發還,他們生怕自己也會遇到同樣的事情,所以都開始考慮離開海州,到別的地方投資。」
「因此呢,我的黃處長和邢局長,」停頓了一下。包飛揚才又繼續說道:「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件如果不儘快有個結論,我這個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怕是當不下去了!」
黃耀民與邢洪林不由相互對視一眼,他們當然不會相信包飛揚說的這些話是真的,因為像這種查封財產的經濟案件並不少見,就算會有一些惡劣影響,海州市政府和臨港經濟開發區政府又不是吃乾飯,如果真的想要留住那些投資商,他們難道就不能往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頭上扣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這件事圓過去?反正那些投資商又不會真的去較這個真,去查七八年前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究竟是幹什麼違法行為。
但同時黃耀民和邢洪林又感到一陣膽戰心驚,因為就算他們知道包飛揚的這番話不可信,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包飛揚這番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只要包飛揚將這番話往上面一捅,上面的領導就不會坐視,一旦上面決心要將這個案子查清楚,他們以前做的那些遮掩工作都會白費。
黃耀民和邢洪林交換了一下眼神。邢洪林突然開口說道:「包主任,這個案子背後有些隱情。我想單獨向你彙報。」
說著,邢洪林的目光在王振興的身上微微一頓,王振興馬上明白過來,他看了包飛揚一眼,包飛揚就沖他點了點頭,於是王振興就站起來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很快。吳玉誠和黃耀民也找了個借口離開,包間內只剩下包飛揚和邢洪林,邢洪林彎腰從包里拿出一隻檔案袋,放到包飛揚面前:「包主任,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個案子有些複雜。其中牽扯到當年海州市的一樁**案,有些事情確實很難查,但是我們也不得不繼續查下去,還要請包主任你能理解。」
包飛揚看了一眼面前的檔案袋,邢洪林手掌在上面輕輕拍了拍:「這裡面有些材料,包主任回去以後可以慢慢看。」
包飛揚接過檔案袋,揭開袋子向裡面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一把將檔案袋摔到邢洪林面前:「邢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種當面行賄的行動觸犯到包飛揚的逆鱗,包飛揚連「邢局」都懶得再叫,直接改口叫「邢局長」,雖然兩個稱呼只是一字之差,但是立刻拉開了兩個人心理上的距離。
邢洪林不禁有些尷尬,他還想將檔案袋往前推:「包主任,我們知道這個案子造成了一些惡劣的影響,所以想請包主任你幫忙消除一下這些影響,這些就是公關的費用。」
包飛揚不由狠狠地盯了邢洪林兩眼,邢洪林在檔案袋裡放了一疊鈔票,估摸有上萬元的樣子,這種**裸的行賄行為,難得邢洪林還能找到這樣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名目。
搖了搖頭,包飛揚目光直視邢洪林,同時非常嚴肅地說道:「邢局長,海州振興建築公司的案子影響確實非常惡劣,我想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將這個案子查清楚,該結案的要結案、該公訴的就公訴,應該解封返還的財物馬上解封返還,只有這樣才能夠消除影響,否則的話,這個案子不結,將很難改變大家的看法。」
邢洪林咬了咬牙:「包主任,我跟你實話說吧,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被查封的財產,當年就作為涉案財產被處置了,現在不管結不結案,海州振興建築公司被查封的財產都已經無法返還。」
「被處置了?」包飛揚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驚訝萬分地望著邢洪林,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敢如此膽大包天。他問道:「沒有結案,甚至沒有查明振興建築公司到底是否涉案,振興建築公司的財產就已經被處置了?」
「是的,被處置了。」邢洪林點了點頭,既然話已經說開,他反而沒有什麼心理負擔,說道:「因為海州振興建築公司這個案子與你們海州當年的貪腐案有關,所以涉及到多個部門,包括省紀委、公安廳、檢察院、法院等等都調查過這個案子,這麼多年來,我們也想弄清楚那些財物是怎麼處理的,但是阻力太大,根本查不清楚。」
邢洪林故意把當年查辦過海州貪腐案的幾個省級部門都說出來。因為這些部門當年都調查過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此時邢洪林頗有一些扯著虎皮當大旗的意思。如此一來,涉及到海州振興建築公司案件的部門和人員太多了,邢洪林就不相信包飛揚敢於將這件事捅開來。
以包飛揚的經驗和閱歷,又如何看不出邢洪林這點幼稚的有些可笑的技倆呢?即使不算前世人生經驗,他在官場也廝混了好幾年,又豈會被邢洪林虛張聲勢的行為所嚇倒?他盯著邢洪林,半晌沒有說話。一時之間,邢洪林只覺得包廂里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難受。
眼看著頂不住包飛揚的無聲壓力,邢洪林下意識地就往包廂門口看,說來也巧,原本關著的包廂門恰好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帶著兩個穿著旗袍的女子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
「邢局,對今天的菜還滿意吧?」年輕人端著酒杯,向旁邊的旗袍女子示意:「這兩道菜,是本店專門為邢局和各位貴賓準備的,請各位品嘗。」
「哎呀,羅總你真是太客氣了。」邢洪林見救命稻草來了,連忙站起來跟對方打招呼,又連忙幫包飛揚介紹:「羅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的一把手包主任。包主任,這位是水岸麗宮的總經理羅明翔羅總。」
說到這裡,邢洪林又附在包飛揚耳邊輕聲說道:「羅總的舅舅就是我們東湖區的尚區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