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英繽紛
帷幕拉開,乾冰製成的雲霧繚繞舞台,一抹紅色的窈窕身影現身於猶如仙境的場景中,隨著輕輕的古典樂曲聲響起,她身後慢慢升起吊籃,然而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發揮,天籟般的空靈聲音響了起來:
有誰聽過這故事那些英雄的故事
一篇篇一頁頁
我闖進了這故事只為了一個夢
一個夢走了有多長
當夜色朦朧了月光
兒時的花香,隨風而飄蕩,飄進了什麼地方
一座城要如何仰望
是他們沒盡頭的仗
當落葉經過,吻我的臉龐,心總撥開迷霧中的期望
當季節換了衣裳,當歲月伴我成長
年少懵懂的思念,蕩漾在我心上
當歷史換了殿堂,我還在為誰梳妝
當夢想光榮綻放,一起看,我們的山高水長……
她的嗓音柔和美妙,卻帶有極大的感染力與穿透力,如同夏日說來就來的暴雨,以絕對的力度叩擊在每個人的心靈上。全場寂靜,大家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轉換成陶醉,這絕對是這兩個人最好的一次發揮。押上了所有的籌碼,一切直指冠軍王座,只為了賭贏一個虛有名銜的賭局。
正當眾人沉浸在音樂中時,意外就在此時毫無徵兆的降臨在她的身後。轟隆一聲巨響,所有人大吃一驚,紛紛涌到舞台下想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待粉塵散去,離發事地點最近的慕煙雅史無前例的大叫一聲沖向後方,帷幕匆匆落下,阻隔了觀眾的視線,一時間人心惶惶,各種猜測此起彼伏,無疑是炸開了鍋。
「怎麼回事?!」學生會會長一腳踹開後台門衝上舞台,慕煙雅蹲在舞台的最深處轉過頭來,精緻的妝容全被淚水沖花了:「吊籃掉下來了,他……重傷。」
她還拉著他的手,緊張的盯著他慘白慘白的臉。會長手忙腳亂的撥打了120,在等待救護車的空檔兒檢查了一下出問題的吊籃,發現是吊繩中段都被嚴重磨損,這麼摔下來是因為四根吊繩中已經斷了三根,不掉下來才怪。
待得救護車到達運走了傷者,慕煙雅繞著吊籃走了三圈,仔細檢查,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枚珍珠,正是瀲琪首飾上的。她偷偷收起珍珠,帶著狼王趕往醫院。幾番周折下來可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可惜進了icu,慕煙雅也無所謂了,反正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從十米高空墜落,才摔斷三根肋骨,上帝真是眷顧他。
眼下慕煙雅正坐在醫院走廊上的凳子里思考,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理清自己混亂的思路。當一切硝煙散去,塵埃落定,慕煙雅竟然發現自己無法從諸多可能中確定那個正確的答案,但所有可能後面,似乎都有一個人的影子──瀲琪。
耳邊突然傳來瀲琪的聲音:「慕煙雅,唐曉翼怎麼樣了。」
說曹操曹操到啊,慕煙雅站起來:「情況不容樂觀,對了,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地址的。」
「我自己調查出來的。」瀲琪笑著說,語氣中不掩得意之情。兩個人之間維持了短暫的寧靜,幾分鐘后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
「我說瀲琪啊,你喜歡唐曉翼吧。」慕煙雅雙手交叉背在腰后,昂首挺胸,與生俱來的驕傲氣度無形中慢慢蔓延,瀲琪皺皺眉:「是又怎麼樣?」
「也沒有怎麼樣。」慕煙雅低頭,「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想要害我。」
如果慕煙雅沒猜錯,瀲琪原本是想害她的,因為那個吊籃原先是慕煙雅站的地方,後來唐曉翼和她換了一下,掉下去的人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他,至於為什麼唐曉翼在比賽前突然要求換位置,絕不是因為他自己那個於情於理的理由,那麼只能說明——他早就知道瀲琪的計劃,那麼又一個疑點出來了:為什麼他不告訴慕煙雅,而是自己悶在肚子里?如果他是在比賽前幾分鐘才知道的,根本來不及告訴慕煙雅。那更不可能了,因為以吊繩的磨損程度來看,那麼深的磨痕絕不可能是在幾分鐘內弄好的。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瀲琪早就磨好了吊繩,故意在離上場僅有幾分鐘的時候再告訴唐曉翼,這樣一切似乎成立了,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合乎情理,但是慕小姐將用她的分析能力告訴你:這個也不可能。
參加本次比賽的大多數人都使用了吊籃,在唐曉翼和慕煙雅前面的一個參賽者就是站在吊籃上歌唱的,上一個參賽者退場和下一個參賽者登場之間僅有十分鐘,十分鐘是絕對不夠在吊繩上造成如此破壞的,瀲琪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在人家表演的時候跑過去磨吊繩。於是乎最後一個可能也被排除,苦思無果的慕煙雅只好直接去問肇事者瀲琪了。
瞧著自己的伎倆被人拆穿,瀲琪也不著急,從容的撩了一下頭髮:「你的分析能力很強,抽絲剝繭,剝到最後就是一個空殼子吧,那就讓我來跟你揭曉答案,其實很簡單,我估計這個可能你一定想到過,只是苦於沒有確鑿的依據可以用來證明和推敲。在你們之前的那個參賽者,右手一直是攀在吊繩上的,你後來還專門去調取了監控,一定注意到了她手中不斷閃光的條狀物。沒錯,那是刀片,精鋼刀片,她一直在暗暗地割著吊繩,所以吊繩才會如此慘不忍睹。之後的事情就是你的第二猜測,一模一樣的劇本,就這樣,我沒想到精心策劃了一個星期的陰謀,結果卻害錯了人,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慕煙雅撫撫胸。還好上場前唐曉翼和她換了位置,不然現在躺在icu里的人就是她了。但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唐曉翼原本傷就沒好全,這回結結實實的一摔,三根肋骨很不給面子的斷了,血全部淤積在胸腔內,動了幾次手術都沒完全抽完,這麼耗下去真的是太折磨人了,雖然說錢不是問題,唐家加上東涼族,不是唐家的平方,而是立方,那豐厚的底蘊,把錢糊風箏玩兒都嫌糨糊少。可精神上的壓力是巨大且可怕的,他的生與死無疑是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唉……我估計你會後悔一輩子的,就因為他。」黑色髮絲劃過一個怨恨的弧度,慕煙雅撫撫劉海,走進了漆黑幽暗的醫院走廊深處。瀲琪獃獃的站在原地,看著玻璃窗中的自己,眼角猝不及防地流下一滴如同星辰般璀璨美麗的銀色的淚,匆匆劃過臉頰,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這女人真厲害。」忿忿的咕噥聲融入了醫院寧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