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被追殺（3）
看來今日真的要死於非命了。
心中唯一的寄託就是娘還有師父，恍惚間眼前出現了娘，柔和的笑容，她伸著手向庄小碧說著，「小碧啊，娘對不起你，娘生出你的時候，你爹為了保住我們就隨天庭走了，娘也虧欠你的太多了，小碧……」
師父的身影也漸漸的冒了出來，不沾半點凡塵的白袍子，陰柔的面容，眉間的藍色紋砂，整個人負手而立，散落在鬢間的長發飄搖。「小碧，別怕，就算你去了地府，師父也會把你拉回來的。」
明明已經聽過的話語，在臨死之前再聽一遍，又是新的一番感觸。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我還有銀鯉和藍曜，我不要死！！！
四周的高溫忽然都消失不見，旋即是凌波衝上來掐著她的脖子，剛剛才從高溫中解脫的庄小碧沒勁的翻著白眼，連話都說不出口。藍曜和銀鯉兩個直接從半空掉落，摔倒了地上。凌波輕蔑的冷哼了一聲，「庄小碧，我現在可不打算讓你就這麼便宜的死掉了。來吧，看看前面，是誰來了。」
原本以為是飄到了地府，沒想到還是沒死成。
庄小碧咿啊了幾聲，勉強抬起腦袋，借著餘光去看前方的光景。
是師父！不過……師父好像看不見自己一樣，不過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得見，在不遠處，是另外一番天地，藍天、碧水、晶瑩剔透的露珠附在小草滿地都是，百鳥和鳴，恍若是個世外桃源。師父站在河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赫然間的轉頭向著庄小碧看來，可惜這只是穿越不了另一個屏障，他不是在看她，不是……
一個素衣女子從空中降落，庄小碧已經看不清她長什麼樣了，該死的眼睛里全裝滿了水，就是有種想哭的衝動，師父到底為什麼看不見她啊，為什麼……女子緩緩走近，從後方抱住了左水清，剎那間左水清沒反應過來，扭身間兩人朝著草上一倒。
「這是夢魘幻境，會幻化出內心最不想記起的事情，然後慢慢的沉浸在幻境里，最終會以各種的方式死掉，你應該很期待你師父是怎麼樣的死法吧。」凌波仙子猙獰的面容咧出一絲陰霾的笑容。鬆開了掐在庄小碧脖子上的手，自然就這麼落地，輕飄飄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御風術，連咒語都變成了一片虛無。
藍曜負著傷，卻還是掙扎的爬起來，費力的接住了庄小碧的身體。
「小碧，你怎麼了？」
被藍曜問完話，思緒總算回復了一點，踉蹌的站起來，「我沒事，我要去救師父，我要去救他！」師父你等等小碧，小碧來救你了啊，師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著，卻只能抵在結界的外面，一次又一次被彈開，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師父！！！咳咳，我是小碧啊……師父……」
可惡可惡！無論如何都進不去，一靠近就被彈開，手臂的皮膚都被蹭的出了血，火辣辣的疼。才發覺自己脆弱得像只螞蟻，你什麼都不能夠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只能透著這不能觸碰的結界去看他，只能落得一個滿身是傷的結果，庄小碧……真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一直這麼倒霉，當初在跌下山就該死的你為什麼不死！
「曇仙，真的……真的是你嗎？你不是已經入了輪迴……」左水清滯然的躺在地上，看著那個再真實不過的女子。幾百年了，都未曾再見過，那熟悉到身心俱痛的面孔。
「怎麼，我活著你不高興嗎？」女子伸出的手分外柔美，輕輕的搭上了左水清兩鬢，嫵笑，「如今你是人人稱頌的雲笈上仙，那曇仙呢，曇仙算什麼……你不配成仙，因為你也有七情六慾不是嗎？你說啊，你不捨得我遭受十世輪迴之苦，不捨得我離開，你說啊！！！」
左水清默然的閉眸，不願再見那女子的哭泣。這只是個夢，真實到不願意醒來的夢。依他的法力又怎會察覺不出，可他甘願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她一面，揭露自己的傷疤。
女子大笑著，頭微微朝著天邊抬起，聲音凄涼而又帶著解不開的愁，「你別真以為我曇仙會在意你，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有自私自利之心的小人罷，沒錯，我是入了輪迴，世世都遭受不得好死的詛咒，可我從未怨過你……可……咳唔……」女子忽然壓著腹部，那股悲涼之意愈發昭顯，「我寧願自己灰飛煙滅，也不要留在世上多受這分離之苦！」
「曇仙……」
「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願不願意，陪我……陪我下黃泉，一輩子都不要再醒來。」
左水清徑自的露出苦笑，定定的看著她。不過腦中卻多出了另外一股聲音。
——師父，你不會讓小碧灰飛煙滅吧？
——小碧跟您的時間不長，但是……但是小碧真的很喜歡你啊……真的很喜歡，很……
美目含著嘲笑，女子凜然的用手指著他，「你猶豫了，你還是猶豫了。難道我的一番真情還抵不過你的仙位？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我了，水清……」
「師父！！！」庄小碧嗚咽的跪倒在結界前，絕望的看著那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藤蔓穿透了左水清的左肩，師父一定很痛吧……嗚嗚嗚……她寧可在裡面的人是自己，為什麼要牽連到師父！
左水清決絕的站了起來，右手提著一把長劍，飛速的將長劍插入女子的腹部。「對不起，曇仙……」看著女子慢慢化作白煙消失，垂眸。「雲笈上仙我可以不當，但我忘不了你。」只能好好的去保護小碧，但願能夠把剩下的罪都償還了。
隨著女子驚恐表情的消失，周圍的一切都隨之不見了。
庄小碧是第一個要衝上去的，凌波眼疾手快的把庄小碧拉了回去，冷笑道，「想逃么？可你逃得了嗎。」庄小碧胡亂撲騰著，張口就要咬她的手，凌波再度的扼住她的脖子，「聽話點，否則我不保證你這條小命還能活下去。」
左水清托著受傷的左臂，口氣清冷，「凌波仙子，真沒想到你竟然成了魔。」
凌波的面上浮出一絲陰狠的神情，一閃而過，「我成魔的原因雲笈上仙不是應該清楚的嗎？哼……這次來，你其實是想救這個小賤人吧？」
「如今你已成為眾矢之的，被天界所有人追殺。你若放了她，我可保你性命。」
「笑話，我還怕你們這群嘍啰？」凌波加大了手中的勁，庄小碧痛苦不已的睜大眼眸，嘶吼，「師父你跟她講個屁啊，打她啊，不要管我！」
「閉嘴！你這個下賤的東西！」
呼吸不順暢到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空氣流入鼻間，庄小碧憋著小臉，身體顫抖著，緊縮著。「師父……不要讓小碧失望，打……打她啊……」
不管如何，對於左水清的法術還是有些忌憚的凌波退後幾米，「雲笈上仙你聽著，你要敢動手，我立馬掐死這個小賤人。」
「小碧……」
「呸，別聽她的……師師父，你打，看準點打……」話音剛落，庄小碧瘋狂的掙扎，伸出腳踹了凌波一腳。
凌波臉色大變，「好呀你個小賤人看來是真的不要命了！」
轟——就在凌波轉頭的一瞬間，左水清的長劍已然光速般的刺穿她的手腕，凌波驚慌的尖叫一聲，庄小碧成功的逃脫，趁著凌波還沒空抓她，用著御風術飛到了師父的身邊。
拉著師父受傷的左臂時，忍不住吸了一口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掉了下來。「師父……對不起，我不該偷偷跑下界的。」更不該的是讓師父受傷，原本師父的指頭就因為她而被腐蝕掉了一小處，現在左右手都傷了……
「你沒事就好。」左水清悠悠的望了她一眼，飛身上前，與凌波對戰。
雖然很看好師父會贏，不過庄小碧很清楚的看見他的左肩還在流血，血液從半空中落下，他似乎沒有任何疼痛。庄小碧不相信傷口這麼大會不痛，至少她手臂上破了的皮都已經疼的跟塗了辣椒似得。
銀鯉和藍曜也跑過來和她坐在一塊，三人一起抬頭望天，觀摩盛世大戰。
只見左水清操控著三十六把旋轉的飛劍，劍鋒凌厲，每次出動的時候，總有一兩把可以刺到凌波。好似真的被惹怒了，凌波祭出自己的長劍，暗紅的袍子吹動，「雲笈上仙，我從來就不奢望你能愛上我，可我也不準一個這麼下賤的下丫頭比過我！」
「這就是你最大的悲哀。」左水清雙臂齊楊，還未發動之前周遭就颳起一片強勁的冷風。隨之如雨林一般的劍陣變幻極快的朝著凌波飛去。
「總之今日我也不會讓你全身而退！」凌波尖喝一聲，充滿仇恨的眸子一凝。祭出的長劍狠狠一揮破開了左水清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