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泉谷山澗,晨霧層生,清風刺穿晨霧,說不上凄涼,卻也蘊含哀傷。
紛灑的雪花降落又飄揚,可是心有牽挂?
此般飄渺,人間或仙境,誰又能辨真假。
不嘆塵世卻嘆花,痴想了無牽挂,望來生,無心也罷。」
她一襲白衣,潔白如雪中仙子,唯獨肩上那血花刺眼。走著,任憑腳下,步步生花。
青衫而降,男子赫然站立在她身前,入目的,是那似火的容顏。
她清冷的眸子掃過男子,嘴角勾起含冰的笑,寒冰美人,孤傲而妖嬈。
他溫玉般的眼神看向女子,嘴角,是漸漸升起的微笑。
四目相對,不言不動,兩個人彷彿雪中雕塑。
一時間,安靜的彷彿時間都靜止了,唯有那飄飄洒洒的雪花,訴說著時間的存在。
良久,她開口,清清的聲音灌入耳中,帶著輕蔑的笑,「若是仇家,開始吧。」
他抬頭,看著女子蒼白的面頰,似乎在挑釁,「你在怕?」
「怕?」她冷笑一聲,「若你今天殺不死我,以後死的人便是你。」
他慢慢的走向她,見她眼中慢慢升起了肅殺,握著長劍的手也開始暗暗用力,不禁一笑,輕拂去肩上的雪花,啟唇,「並非仇家。」
「哦?」她嘴角揚起玩味的笑,警惕卻不減絲毫,「那是盟友?」
他笑了,看了看那漫天的雪花,「我孤身一人,無幫無派,何來盟友?」
她沒有說話,只是更加防備的盯著他,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你武功不錯,只可惜這身武藝卻落在了一個不愛惜自己的主人身上。」男子的眼光若有若無的看向女子正在滲血的肩膀。
「是你做的?」她眸中帶箭,刺向他時已是徹骨的冰冷。
「如果是我做的,又怎麼會來幫你?」他低低的笑了一下,從袖子中拿出一個青瓷瓶子。
「幫我?」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但隨即變成了冷哼。
他聞了聞手中的藥物,繼續和她說話,「你很厲害,身上有傷也能支撐到現在。」他把手中的葯遞向她,「塗上,很快就好的。」
她只是看了看,眸子里的依舊是淡然,只不過卻多了一絲疑慮,她並沒有接過,他拿著藥瓶的手便尷尬的舉在空中。
「不信我?」他並沒有生氣,挑眉,拿出一把匕首,刀尖旋轉了一下,他的手臂上便長出了一條血痕。
血像惡魔吞噬一般,迅速蔓延到了手掌,給他那張好看的臉增加了一分怪異且妖嬈的美。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心中卻不免有些驚訝,這速度之快,以致自己都沒有看清匕首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此人,絕非善類。
他迅速把藥粉灑在傷口,白色如雪的藥粉迅速被這血色惡魔染紅,滲進傷口裡,剋制一般,迅速止住了血。
他抬頭瞥了瞥她,「你相信了?」
她沒有言語,很意外他的做法,良久,才點了點頭。
這麼長時間,若是藥粉有毒的話也應該發作了,但是他卻沒有事。
是自己多慮了,女子輕笑,似乎在嘲諷自己,是啊,她怎麼能不信任任何人呀,畢竟世界上還是會有好人的,對嗎?
例如眼前這個男子,他就是。看來,她是應該改一改自己處事的態度了。
接過藥瓶,迅速撒在自己的傷口上,很快的,止了血。
依舊是清冷的聲音,「謝謝。」出自她。
藥粉撒在傷口上無疑是疼的,但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靜靜的靠在樹上,感受著寒風撕裂傷口的疼痛,這樣能使她清醒。
在雪的映襯下,她眉間那一點硃砂分外妖嬈,一如她。
靠在樹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她竟有些留戀,想要睡去。
忽然,男子輕聲說,「你果然很厲害,中了迷藥也能撐到現在,只可惜,警覺太差了。」
女子聽了,猛地睜開眼,頭立刻暈了起來,她看著那依舊微笑的男子,眼眸中只有自嘲和淡然。
剛才片刻的心軟,註定了現在的錯誤。
呵呵,她果然還是太天真了,竟然忘記了傷疤,再一次選擇相信別人,真是可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值得自己相信,包括自己。
她用盡全力把劍插進雪中支撐自己,嘴角再次揚起了那冰冷的微笑,就讓這次自己的心軟,為下一次犯錯的自己敲響警鐘吧。
身子一軟,她倒在了一個溫軟的地方。
那男子又笑了,笑的讓人捉摸不透,伸出手指,輕撫上她眉間的硃砂。
他抱起懷中蒼白而又倔強的女子,腳步一點,霎時間,青衫白衣,消失在未及散盡的晨霧中。
「泉谷山澗,一片幽靜,那腳印,是兩人來過這裡的唯一證據。
雪繼續下,漸漸的,地上什麼痕迹都沒有了。
這雪,到底掩蓋了多少人的腳印,埋沒了多少人的過去?
尋得舊景未見舊跡,哪裡,才有我存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