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的賭約
章節名:第一章神的賭約
偌大的幽冥殿內,富麗堂皇,各式形態百樣的琉璃盞照得堂內璀璨生輝。本是公文遍布的案几上被琳琅滿目的鮮美瓜果以及人間不曾聽說過的瓊漿玉液所取代。案幾后是一卧軟榻,上嵌珠寶無數且錦被柔軟絲滑,彰顯奢華無度。
軟榻上側卧一華服美人,芊芊玉指捻起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入櫻桃小嘴。兩側輕搖羽扇的婢女面露微笑專心服侍榻上的美人,還有幾名年輕貌美的婢女一絲不苟地忙著為榻上的人端茶送水、捶腿揉肩,各司其職。
「姐姐,你這日子還真是過得快活似神仙呢。」出聲的是一旁慵懶靠坐椅背的年輕女子,正悠閑修著指甲。看著被人精心侍奉的冥后,白眼一翻,「姐姐,你這麼懶,姐夫知道嗎?」
霸佔了冥界之主辦公的地方不說,還將這威嚴的公堂弄成了尋歡作樂之地,這世間能這麼肆無忌憚在冥界耍威風的除去面前的冥后,誰還有這個膽子?年輕女子撇了撇嘴,眼睛一斜,赤裸裸無聲控訴:這是你冥后該有的樣子嗎?也不怕上面的人說你腐敗?
冥后不以為意地笑了,瓊漿玉液輕呷一口,媚眼一拋:「羨慕嫉妒恨了?那就趕快也找一個疼你的人嫁了吧!」
快活似神仙?身為冥界的女主人,誰敢說她不是神呢?瞧見被自己打趣的妹妹一時間無語得蔫兒了的表情,冥后呵呵一陣嬌笑。
「姐姐,你還笑?明知道我是來避難的,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添堵!」
嫁人?以為人人都是冥皇?羨慕嫉妒恨么,說起來也的確有那麼一點。要不是她尊敬的父親大人逼著著她嫁什麼龍王太子,她至於躲到冷麵冥皇的地盤來嗎?想起自家姐夫的那張臉,又毫無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
「添堵?」一記冷聲傳來,人影一閃,就坐在了軟榻上、冥后的身旁,似笑非笑掃來一眼,「小姨子若是覺得此地不合心意,大可一走了之!」
敢說他的親親寶貝給人添堵,是活得不耐煩了么?小姨子又如何,看不慣就打哪來回哪去。來了些時日,不知道霸佔了他們夫妻卿卿我我的寶貴時間嗎?沒眼力也就算了,總該感恩吧!
艾瑪,想曹操曹操到?女子一個激靈,馬上換了副笑顏,狗腿地遞上一杯香茗:「姐夫!別介啊,我這不誇你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好男人、姐姐的好老公么。來來來,喝茶、喝茶!」
冥皇接過茶盞往案几上一放,卻是就手剝了顆葡萄送入了冥后嘴裡。冥后笑意盈盈,吞了葡萄手一勾,甜甜送上一吻:「還是夫君最好了!」
冥皇轉瞬柔了面孔,眼裡的寵溺似要滴出水來,心安理得受了冥后的美意,若無旁人拿回主動權,生生上演了一幕讓人臉紅心跳的激情之吻。
小姨子撇了撇嘴,饒有趣味地看著二人纏綿,兀自喝了口茶,唇角一勾,心裡有些無語,卻不難看出面上真誠的笑。姐姐真是嫁了個好男人,堂堂冥皇哪裡還有什麼威嚴可言?整個一妻奴嘛,不過,幸福就好。
「非禮勿視!」一吻過後,看著毫不避嫌的小姨子,冥皇淡掃一眼,手一揮,堂內霎時轉暗,對面憑空出現一大副畫面,宛如放映的電影。
各色人像一一浮現,手掌一拍,畫面定格:「就賭她了!可還公平?」
小姨子無異議聳聳肩,安心吃著水果點頭,幾人視線就投轉到大屏幕。
夜幕低垂,狹窄的弄堂內,昏黃的街燈忽明忽暗,依稀可以見到兩旁胡亂堆積的垃圾,街口的行人行至此處無不紛紛掩鼻,面露嫌棄之色,由此可見此處環境極其糟糕、惡臭連連。可也就是這樣一個昏暗且無人願意靠近之地,由遠及近聽得幾聲腳步,聽聲幾乎可辨別來人步履不穩、踉踉蹌蹌。
果不其然,只見一道瘦弱的身影由暗處奔來。說是奔,卻是步履不穩,跌跌撞撞。一個趔趄,小小的身子就跌倒在地,顧不得身上傳來的痛楚,來不及喘口粗氣,掙扎著爬起繼續前行,在幽暗的燈光下越發顯得單薄而惹人憐惜。弄堂深處傳來陣陣粗鄙咒罵的男聲,顯然目標就是前面奔逃的人。
細看之下,這還是個孩子,而且是個女孩。就身形來看,年紀不過6、7歲。可臉上的蠟黃及一身的瘦弱顯示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破舊的短衣短褲和腳上的涼鞋說明正值夏天,可從女孩哆嗦著搓著手臂來看,夏天的晚上還是泛著涼意,這副沒什麼抵抗力的小身板也不由覺得全身發冷。特別是那外露的手腳上青紅交錯、傷痕纍纍,新傷舊痕無數,明顯是長期遭人虐打所至,難怪會拼了命逃。
「小……小兔崽子,你……你給老子站住!」
聲音越來越近了,聽口氣,似是醉酒,卻一點也掩蓋不了那股狠勁。女孩聽了唇角一咬,大大的眼裡帶了絲急切,卻是不恐,相反還流露出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恨意。
「耳朵聾了?老子叫……叫你站住沒聽見?等老子抓到你,有……有你好果子吃!呃……」五大三粗的男人身影終於出現,說完還打了個嗝,手裡正拎了個酒瓶,果然是喝高了。
身影雖有些歪斜,到底是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人,要趕上一個帶傷的小女孩並非難事。離得更近了,嘴裡的咒罵依舊不停:「小白眼狼!要……要不是老子好心收留你們孤兒寡母,供你吃喝,你……你早不知餓死在哪個垃圾堆旁了。你媽嫁了我,我就是你老子!雖……雖然是后爸,也是你老子!你不……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成天陰陽怪氣拿雙死魚眼看人是什麼意思?臭丫頭,小小年紀不知好歹,目無尊長不說,竟然還學會了偷錢和撒謊。一會抓到你,老子打死你個白眼狼!」
「我沒偷錢,也沒撒謊!」被人冤枉的冤屈感湧上心頭,小女孩下意識腳步一頓就開口反駁。
就是這一頓,被急趕而上的男人抓了個正著。男人狠狠摔了酒瓶,酒後帶著血紅的臉上布滿被還口的惱怒,一手揪起小女孩的衣領,抬手就是一巴掌,惡狠狠地說:「還敢頂嘴了?」
借著酒勁發瘋的男人這一巴掌力道可想而知,被打得偏了頭的女孩半晌回不過神,艱難轉頭,嘴角滲出猩紅的液體順流而下滴在了男人的手上。
「真他媽晦氣!」男人看著手上鮮紅的色彩皺了皺眉,嫌棄地正想鬆手,卻看見女孩眼裡毫不掩飾的倔強和不服,當下就來了火氣,抬手又是兩巴掌,隨即像扔垃圾般將人狠狠一甩,抬腳上前就是一頓猛踹。邊踹邊罵,「長本事了,會瞪人了?老子踹不死你!」
發了瘋的男人一腳接連一腳,彷彿踢的不是人。一陣虐打過後,男人酣暢淋漓,散了些酒氣連說話都沒那麼大舌頭了,地上的人卻是漸漸沒了響動。
「臭丫頭,還學會裝死了?」見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男人又隨意踢了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男人見狀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反而不耐煩地催促,「起來、起來,給老子起來。不過踢了幾腳,你還裝上癮了!」
伏在地上的女孩本就是傷痕纍纍,不過一個營養不良的小豆丁,怎麼經受得住這樣的施虐?要不是她常年經受拳打腳踢,懂得用手護住自己身體最薄弱的部位,此刻怕真的就是一命嗚呼。裝?女孩還真就裝了,儘管渾身骨頭似散了架,切實的痛楚一波接一波,可不能就這麼倒下,超凡的忍耐力和心中隱忍的怒火在聽到男人無情且無恥的話后一瞬爆發。
趁著男人罵罵咧咧打累了的時候,女孩眼裡閃過一道幽光,顧不上身上的痛和那些垃圾散發的惡臭,咬牙中小手猛力一握。之前那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和垃圾堆里能作為傷人兇器的物件一一漂浮在空,在男人還沒回神的時候扭頭,帶血的嘴角一咧,笑得很是邪惡,說:「去死!」
轉瞬男人身上就被紮成了馬蜂窩,鮮血汩汩,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抬起的手指著笑得宛如惡魔的女孩「你」了半天,轟然倒地,身子一抽一抽。
女孩掙扎著爬了起來,仿似那地獄惡鬼帶著殘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向血泊中的男人。居高臨下,眼裡沒有一絲溫度。還沒死?瞥見地上的半截酒瓶,手一抬就攥在了手心,蹲下對著男人就是一通猛戳,歇斯底里地嘶吼:「讓你打我、讓你打我!去死去死」
直到男人終於沒了氣息,女孩才停了手,任由那鮮血濺了滿臉滿身,可這鮮紅的顏色同樣也染紅了女孩的眼,發泄了心中長久以來的憋屈,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地,再無一絲力氣。看著一地的鮮紅,女孩終於吐出了心中的濁氣,忽而又是一笑:「是,我就是個妖怪!」
她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也不知道自己操控物件為己所用是所謂的能力,只知道有一次無意間發覺覺得好玩,卻不料被自己的母親看到了。依然記得當時母親看怪物似的眼光和嘴裡實實在在的幾聲妖怪,女孩從欣喜變成心傷,再不覺得好玩,之後也不曾再使用過,哪怕是遭到所謂后爸的毒打,都是咬牙受著。可她的母親,卻一直躲著她,也從不護著她,甚至巴不得她消失不見。既然連最親的人都不愛護她,她還指望什麼?好,別人不護,那就自己護自己!
晚風吹過,女孩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無奈早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剛起身就跌了下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抬頭。
一身黑衣的男人,帶著黑帽,帽檐拉得很低,看不清真容,唯獨嘴角上揚,吐出來的話也悅耳無比。
他說:「丫頭,跟我走!」
「跟著你就不會受苦了嗎?」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男人微微抬頭,狹長的眼眸意味不明,卻是沾了些笑意,「你是要做人上人還是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你自己選!」
生怕眼前的男人會就此撒手離去,女孩不知哪來的力氣扯住了男人的衣袖,堅定地說了句:「我跟你走!」
「乖!」
男人愉悅一笑,絲毫不介意自己身上被染了污濁,抱著女孩就漸漸消失在暗夜中。
畫面不停變換,顯示著時光的流逝,當年任人宰割的女孩已長大成人。同樣是一個晚上,繁星點點,城市的喧囂在這一刻漸漸平息,不少人已在夢中安眠。然而一幢高聳入雲的高樓內,一道黑色而靈活的身影迅速穿梭,宛如進入無人之地潛入了頂樓的豪華套房內靜等。
開門聲、男女的嬉笑聲、浴室里傳來的嘩嘩水聲充斥在耳邊,再不多時,便是粗重的喘氣聲和女人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叫喊聲,顯然床上的男女正在進行一場原始的「肉搏戰」。
男人的喘息聲漸重,動作也越發大了起來,就在此時,一道玩味、慵懶且略帶不屑的女聲響起:「看膩味了,換個姿勢吧!」
正在興頭上的男人顧不得自己身無寸縷,警覺地翻身,大手往枕下一摸,卻只聽到一聲悶哼,手腕已開出亮眼的血花。而女人,已魂不附體地裹著被子顫顫發抖。
「什麼人?」男人握住自己的手腕,抬眼警戒。了
「我來很久了,看來堂堂梟狼也不過如此!」自暗處緩緩踱出一個身影,大方往一旁的軟沙發上一窩,手裡把玩著消音手槍,語出譏諷。
女人?竟然是個女人悄無聲息來到自己的地盤而自己毫無所覺?不僅看戲還滿眼的不屑,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梟狼黑了臉。可面子事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而知曉自己的名號還特意前來且隨手就傷人來看,這個女人不是善茬。
梟狼心驚歸心驚,也很快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這裡可是我的地盤,只要我叫一聲……」
「你叫啊,放心大膽地叫。那誰?對,美女,你也可以幫襯著求救,我絕不阻攔!」黑衣女子揚了揚手裡的槍,好整以暇對著門努了努嘴,末了狀似可惜搖了搖頭,「不過你這隔音效果確實不錯,就算真有人聽見,也只當你梟狼正在興頭上,誰還敢來打擾你的興緻?嫌命長?」
被女人搶了話,還擺著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梟狼窩火不已,忍住疼痛和怒氣,再次開口:「你到底是誰?你我無怨無仇,如果你就此離開,我既往不咎。我不管你是怎麼來到這裡,也不怕告訴你,即使破壞了我這的安保系統,過不了多久就會進行自我修復。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你還有時間,今夜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不追究你問人是誰?真當她混跡江湖已久的人是傻子嗎?靠坐的女子笑了,笑得彷彿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不可自已,看著男人拖延時間,眼神卻有意無意瞟向床頭櫃,哦?這是算計著如何蠢蠢欲動么?眼神一凜,抬手就是三槍,這回,梟狼手腳全廢。
「你」癱倒在床的梟狼不知眼前的女人不僅油鹽不進,動手也是毫無預兆,內心憤懣不已,今兒怕是要交待在這了,有了這層認知,男人心嘆大勢已去之時也想問個明白,「至少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黑衣女人終於起身了,也不答話,走到床前,手撫下巴將人打量個遍,眼睛看向某處一亮,從腿間抽出一把匕首扔給了一旁的女人:「嘖嘖,不小呢。這玩意禍害了不少人吧?為了廣大的良家婦女安生和樂美女,給你個機會,割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話還沒說完,那顫抖的女人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只好我自己來了。」黑衣女人白人一眼,利落地抓過刀柄,手起刀落之下,一聲慘叫,不忍耳聞。女人卻是笑逐顏開,出口之話直叫人吐血,「爽了沒?我可爽了!」
看著已然疼得昏死過去的梟狼,黑衣女人乾脆地在他腦門上補了一槍,回頭看了眼還沒醒來的女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槍口已抵上了女人腦門:「我可是給過你機會的!不用太感謝我送你們這對鴛鴦共赴黃泉,走好!」
「哦,雖然你們都聽不見了,我還是滿足一下你們的好奇心吧。我血狐狸!」
這回可算是讓人做了個名符其實的明白鬼,瞧她多好心!收槍轉身,行至窗前,餘光瞄到一尊貓女神神像,這可是好東西啊,那得順手牽羊不是?掂了掂手裡的東西,利索往懷裡一揣,窗檯前對著由遠及近的直升機比了個OK的手勢,在一早準備好的鋼索上扣上安全扣,瀟洒地將自己交給空蕩無阻的夜空。
「呦呵我靠!」
斷裂的鋼索,迅速下墜的人影,想起剛才看到直升機里同伴嘴角的笑心底瞭然,既然如此,死也得拉個墊背的。號稱傭兵之王的血狐狸名頭可不是平白而來,除了那個男人,沒人知道她會異能,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起,儘管有那麼些不甘心,可女人還是露出了滿意的笑,這一刻,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
畫面就此定格,不屑的冷哼聲起,儼然就是冷麵冥皇所發:「姦猾狡詐、狠戾無情。常言道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女二者齊占,冷血無心,當之無愧的惡女。如何會愛人?更不值得被人所愛。這一回,你可要輸了!」
「那可未必!」小姨子悠閑彈了彈指甲,悠悠嘆了口氣,垂眸掩了神色。
姐夫,你只看到了她的惡,卻忽略了她所受的苦,還有句話叫人性本善,更何況愛情這東西可玄妙得很吶!
冥后不語,搖頭淺笑,心底暗道:夫君啊夫君,逢賭必輸的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這一次,鐵口直斷的話還真是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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