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聚

「靜言，這麼多年你爸爸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對你不管不顧，如果他知道——。」李昊盡量想解釋清楚。

方靜言盯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突然間，李昊覺得自己根本就無法說下去。

面對孩子純真無偽的眼神，他還能為卓律據理力爭些什麼呢。

「李叔叔，謝謝你，讓你費心了，」靜言頷了頷首，「照片上這個人知道你來找我嗎？」

「知道，」李昊點頭道，「是他讓我來找你的，你是他的兒子，他當然希望能認你，最後能讓你認祖歸宗，」

「那我媽媽呢？」

方小姚？

這一點，李昊沒有想到，因為卓律沒有提啊，是啊，認了方靜言，方小姚怎麼辦，是要直接娶了方小姚？他們倆已經分手太多年了，當年還是卓律提出的，只怕，方小姚在他心裡的位置還不夠重，現在加上方靜言，或許，卓律會娶方小姚，畢竟，娶什麼樣的女人，對卓律來說，區別不大。

「李叔叔，他是我爸爸我也不會隨便跟他回去的，我不會跟我媽媽分開。」談到媽媽，方靜言願意多說上幾句。

媽媽一個人很辛苦。

李奶奶雖然沒有直接告訴他，可是，她和別人談話時，他聽到了，外頭有很多無聊的人在討論媽媽和他呢，說媽媽未婚生子，私生活不簡點，說他是私生子——

他盡量不和別的小朋友玩在一起，因為，把別的小朋友惹哭了，人家只會說他們家沒有教養，說他有娘生沒有爹養。

他不想媽媽受委屈。

以前他也不知道爸爸在哪裡，他還小，想要找也找不到，現在既然爸爸自動找上門來了，他想讓媽媽和爸爸結婚，這樣就沒有人會說。

媽媽還這麼年輕，帶著他這個拖油瓶就不想再嫁人了。

有人追，她也只把別人當朋友看，這樣怎麼行呢，他會長大，不能天天都陪在媽媽身邊，媽媽會孤獨的。

「如果爸爸想要認回我，我不想再有另一個媽媽，我只要我媽媽一個人。」

「這個——。」李昊不是卓律，這麼大的事，他還真的做不了主，「好吧，李叔叔去問問你爸爸。」

「嗯，」方靜言點了點頭，「李叔叔，讓你一個人當中間人實在是太辛苦了，下次有事情你讓他來見我。」

好大的口氣，當真是卓律的種啊，膽子不小，有大將之風。

「好，」李昊應下，這等好事，當然要讓卓律親自來了，讓他面對面的看看這兒子到底是不是合他的意。

——

背著小書包，小水壺，在糼稚園門口揮別送子上學的媽媽，待方小姚離開之後，方靜言才去向老師請假。

「要請假嗎？你媽媽沒有跟老師說呢。」聯絡薄上也沒有寫。

「嚴老師，媽媽一定是忘了說了，一會有人來接我的，接我的是我爸爸，他會跟你說。」

爸爸？

嚴老師大吃一驚，靜言在他們糼稚園也讀了兩年，這兩年只見到他媽媽，可從來沒有見過他爸爸，話說，方小姐不是未婚嗎？而且單身，是個單親媽媽，她曾試探過，方小姐只是搖頭，不曾提過靜言的爸爸。

「你爸爸是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一會老師可以自己問他。」

嚴老師想想也是，總要經過她的確認才能把小朋友帶走，可不是任何一個人來就能把小朋友帶走的。

方靜言坐著等了一小會，卓律就到了，李昊開的車，昨天李昊來了一趟，跟靜言商量，今天卓律會帶他出去，有很多事，他們父子可以當面談。

方靜言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還瞞著媽媽，至少談出個結果來，再告訴媽媽也不遲。

車，停在糼稚園門口。

卓律和李昊下車便看見方靜言盯著他們直瞧，一會又跟一旁的老師說著什麼。

「卓少，你這兒子不得了，很有乃父之風，遇事不慌不忙。」全然一副初生牛犢不懼虎的膽魄，讓人佩服不已啊，想想在卓氏企業中，有多少已經成年，且是經受過高等教育的所謂社會精英在卓律的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聽到卓律的名字，就能膽寒上三分。

卓律沒有回話，一直看著方靜言。

這些天，方小姚與方靜言母子的生平資料已經全部擺上他的桌上，對於這幾年所過的生活，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一點也不同情方小姚，這都是她自找的。

當初懷了他的孩子，卻什麼也不說，是打算瞞他一輩子嗎？

「你是？」嚴老師需要確認對方的身份。

「我叫卓律，是方靜言的父親。」卓律道。

「這個——，」嚴老師很為難，光是這樣說，也不能讓他把靜言帶走，「對不起，卓先生，方小姐並沒有提到靜言的父親，我想，需要給方小姐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不用，嚴老師。」方靜言出聲制止，要是讓媽媽知道了，說不定會帶著他躲到天邊去呢，要躲也不是現在躲，他要好好的和他的父親談談，看看卓律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再確定他是不是要認這個爹，媽媽不能隨便嫁給一個男人。

哪怕這個男人是他的爸爸。

他要替媽媽把關，確認卓律真的配得上媽媽，才能放心的讓他去找媽媽。

「他真的是我爸爸，」

「靜言，你該知道我們糼稚園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你還小，有些事還做不了主，還是讓我打電話跟你媽媽確認一下。」嚴老師很堅持。

「好吧，」靜言也不想為難嚴老師，雖然，他一點也不想讓媽媽這麼早就知道，「對了，李叔叔，你上次拿給我看的親子鑒定證書帶來了嗎？給嚴老師看看。」

「在車上。」李昊拿來證書，嚴老師看過之後雖然為難，不過，應該不會做假，加上有靜言自己的證明，嚴老師替卓律和李昊拍了照片，才讓他們把靜言帶走。

如此一來，他們若真的有壞心，到時拿著他們的照片去報警，他們也跑不到哪裡去。

上了車，原本卓律想要帶著靜言去兒童樂園的，那裡是小朋友的天堂，他不會不喜歡，不過，被靜言拒絕了。

「我不能離開太久，只有半天，中午媽媽可能會到糼稚園看我的，」他不想媽媽著急，「就在那兒吧。」他手一指，指的是常和媽媽一起吃飯的餐館。

這裡有他和媽媽愛吃的東西。

卓律隨他，車停在跑邊，李昊沒有進去，只有卓律與方靜言。

拿著菜單，方靜言點了幾樣愛吃的，而後，絲毫不客氣的打量起卓律，「我在媽媽的相則里看過你，」

「哦，」卓律扯唇一笑，「你媽媽的相則里還有我的照片倒是相當難得，靜言，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媽媽不帶著你來找我。」

「很簡單啊，因為是你拋下媽媽的，媽媽生的孩子你也會拋下，找你只不過是讓自己難堪。」方靜言喝著飲料，童聲童氣的說，「外公外婆還不知道你是我爸爸，不然早就找上你了。」

外公外婆很生氣，媽媽好好的讀個書，就把肚子給讀大了，結果帶了他這個拖油瓶，這輩子想要再找到幸福就難如登天。

聽舅舅說，媽媽剛生下他不久，外公外婆就想著把他送給別人養，這樣一來，別人不知道媽媽生了孩子，還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嫁人生子的。

就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只不過，媽媽沒有同意，拼死拼活的非要自己養，他也覺得媽媽好笨好笨，正常人都會把他送走吧，養著他，就嫁不了好男人，還要養一個孩子，辛辛苦苦就為了他拼搏，多不值得。

可媽媽說，所有的付出，雖然辛苦，也是甜蜜的，很值得。

他感覺媽媽，對他不離不棄。

所以，眼前這個男人如果想要回他，就必須為媽媽的付出買單。

「既然你知道你爸爸是誰，為什麼不告訴外公外婆？」方小姚不說，在他的意料之中，以方小姚的性子的確是不會到處張揚的，她藏得住事，是個傻女孩，所幸，兒子並沒有遺傳到她的傻氣，看起來相當的聰明。

「我為什麼要告訴外公外婆？」方靜言反問。「那隻會讓他們責罵媽媽，媽媽已經藏了這麼多年，繼續藏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反正，外公外婆已經接受了媽媽不會說出爸爸是誰的事實。

「所以，你們才搬出來單獨居住。」沉默了一會，卓律才開口，李昊呈上的資料寫得很清楚，方小姚在娘家有多不被待見。

她的人品遭到懷疑，她的父親對她雖有怨言，可終究是自己的女兒，除了恨鐵不成鋼以外，尚可接受。

方小姚的兄嫂就不一樣，特別是嫂子，對於方小姚的氣做所為不能忍，才讓方小姚下定決心離開家，帶著兒子單獨居住。

一個年經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沒有別人幫忙，想也知道會吃多少的苦。

她一個人給吞了。

當真是蠢。

「是啊，媽媽和我過得很好，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媽媽工作也很順利，」方靜言看著卓律，「這個時候有沒有爸爸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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